司寢美人 第37節(jié)
齊琰扭過頭沒有看她:“如此懶散。” 說完他振袖走了出去。 齊琰走出寢殿,站在廊下看了半天的枯樹,還沒有等到虞枝枝走出來。 他蹙著眉,重新提步走了進去。 他走進去,看見虞枝枝委委屈屈地倚在床頭,雙眼濕漉漉看他:“我的衣裳都破了。” 齊琰本有些煩亂的心頓時柔了一點,他看一眼地上的裙衫,眼神飄開,故作淡然道:“什么要緊事?讓人送來便是?!?/br> . 尤憐捧著虞枝枝的衣物走進齊琰的寢殿,她感到莫名不安。 她到西內(nèi)這么久,有一段短暫的時候,她曾想要得到齊琰的垂憐。 她被打發(fā)到東廚去做廚娘后,漸漸熄了心思。 后來,她又聽說了齊琰的可怖傳聞。 據(jù)說齊琰從前的侍寢宮女都被他玩瘋了,那些女人還被關(guān)在大院子里,臉上是斑斕褪色的刺青顏料。 尤憐便再也不敢肖想齊琰,對虞枝枝,她只有滿腹同情。 廢太子不光有殘暴的傳聞,還有不行的傳聞啊。 尤憐才走進寢殿,就聞到一陣撲鼻焚香,她一眼就看見了虞枝枝。 虞枝枝趿拉著錦鞋,身上穿著長長的絹衣,太長了些,以至于身后還拖著長長一截。 她用束帶封住腰,腰肢格外細,衣衫格外大。 她從香盒中取出許多塊香餅,混亂撒進了銅獸熏籠之中。火光蓬蓬,立刻香氣暈過來,簡直有些嗆鼻。 聽著身后的腳步聲,虞枝枝有些慌亂,像是在遮掩什么:“尤憐,你來了啊?!?/br> 尤憐吸了吸鼻子,覺得屋子里除了濃重的香氣還有一股怪味道。 她望著虞枝枝的臉,桃腮嫵媚含著絲絲縷縷春意,肌膚香凝帶著可疑的紅痕。 尤憐看得呆了一瞬,她正要說話,忽從暗處傳來冷冷聲音:“放下,出去?!?/br> 尤憐嚇了一跳,這才余光發(fā)現(xiàn)里間還坐著齊琰。 她不敢多看,忙放下衣物退了下去。 虞枝枝的惱都要帶一些撒嬌的意味:“你為什么要兇我的人?” 齊琰笑:“你的人?”他淡淡說道,“天真過了頭,就是癡蠢?!?/br> 虞枝枝問道:“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齊琰的目光落在虞枝枝臉上,莫名有些審視的意味,他語調(diào)平平說道:“那宮女曾在暗室之內(nèi)威脅過你,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么和她忽然間親如故友?” 虞枝枝心中一緊,齊琰怎會知道尤憐曾威脅過她,齊琰都知道些什么。 她神色惴惴。 看見她這幅模樣,齊琰目光更沉,他靜靜倚坐,等待著虞枝枝的回答。 他根本不急躁,氣閑神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他在等著虞枝枝承認什么。 但虞枝枝始終咬著唇,不發(fā)一言。 良久,齊琰笑了下,伸手召虞枝枝過來,虞枝枝走到他跟前,齊琰將虞枝枝扯到懷里,態(tài)度輕浮地將手伸進虞枝枝松散的衣襟。 他不再問詰問虞枝枝,狀似溫柔卻根本沒帶半分真意. 虞枝枝按住他的手,極為慎重說道:“殿下?!?/br> 齊琰松開他的手,收斂了戲謔之色,只是望著虞枝枝。 虞枝枝從他的懷里起身,抱著他的膝,有些猶豫,但更多的是坦然,她說道:“我……我想告訴你一些事,但不知該如何去說,可以等我?guī)滋靻??我、準備好后,再和你說?!?/br> 虞枝枝想,雖然齊琰并沒有很喜歡她,但他比較迷戀她的身體,她可以試著將自己的身世告訴齊琰。 只是,她必須要寫信問一問姆媽。 她在心里盤算著方岐什么時候能來西內(nèi)。 齊琰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信得過我?” 虞枝枝用手撐著椅子半站起來,她笑,露出清淺的梨渦:“我都是殿下的人了?!?/br> 齊琰撫過她的發(fā),有些微怔,看起來心不在焉。 虞枝枝將要起身,卻花枝力顫,她腰肢一軟,重新落回到齊琰的懷抱,她的唇珠輕輕擦過齊琰的下巴。 攬住她腰肢的手倏然收緊。 虞枝枝的臉貼在齊琰胸膛,她整個人埋進齊琰懷里,心里有些不可思議。 她和齊琰什么都做過,現(xiàn)在卻因為這種小接觸而心跳紊亂。 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臂時緊時松,仿佛它的主人也在心緒不寧。 虞枝枝將發(fā)燙的臉頰貼在齊琰的緞衣上,她抿了一下唇。 她方才好像親到了齊琰的下巴。 殿外,隔著門傳來趙吉利的說話聲,虞枝枝忙撲騰著從齊琰身上下來,她繞到屏風后,慢吞吞將自己的衣裳換好。 她走出來,向齊琰告退。 虞枝枝走出去,和趙吉利微微頷首,回到西偏殿。 趙吉利走進寢殿,和齊琰說話:“殿下,北宮傳來消息,圣上準備過幾天去校獵,聽說,這次圣上想要帶著殿下同去?!?/br> 齊琰擰眉,后又放開:“雖有些意外,但也無妨?!?/br> “哎?!壁w吉利聽齊琰這樣說,便放下了心,他打算出去著手準備著。 趙吉利剛要退下,卻止住腳步:“殿下這衣裳是要洗的嗎?” 齊琰回頭,看見屏風架上搭著的單衣,那是虞枝枝方才換下的。 軟香滑膩似乎猶在懷中,他衣袖中滿是虞枝枝身上的薔薇香味,他覺得,這香味沾衣倒也很好。 齊琰淡淡道:“不用,就擱在那里?!?/br> . 虞枝枝回到西偏殿,腰很酸,腿都是軟的,尤憐一臉復(fù)雜,欽佩夾雜著同情,她為虞枝枝鋪好被褥,虞枝枝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虞枝枝有些發(fā)怔,她看見床頭站著兩個稚氣的小宮女,她忍不住往周圍望了一眼,見四周依舊是簡陋的陳設(shè),一張桌,一只陶瓶,一株干梅花,是她的寢屋。 她慢悠悠轉(zhuǎn)頭問道:“你們是誰?” 兩個小宮女跪下:“奴婢是五殿下派來伺候娘子的?!?/br> 虞枝枝一怔,齊琰難道真的將她這個“虞娘子”當一回事?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太當回事的。 虞枝枝抬手讓她們兩人起身,她忽然想到齊琰的身邊都只有趙吉利和蒼青兩人,她這算是逾矩吧,齊琰為何要選派兩個小丫頭給她。 難道是……昨夜他很盡興? 虞枝枝掐了一下手心,讓自己不要亂想,她兩頰有些暈紅,不知是不是酣睡所致,她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一宮女說:“奴婢叫忠心。” 另一宮女說:“奴婢叫耿耿?!?/br> 虞枝枝嗆了一下,她掩唇咳嗽了許久,眼睫都被嗆出的淚水染得濡濕。 她虛著聲音問道:“你們叫什么?” “奴婢忠心。” “奴婢耿耿?!?/br> 虞枝枝覺得她懂了一點,齊琰這是在提點她要“忠心耿耿”。 這兩個小宮女莫不是派來監(jiān)視她的吧。 “忠心耿耿”這四個字還是虞枝枝自己說的。那日,虞枝枝對齊琰說,她是齊琰的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齊琰一定是在提醒她! 只是這名字…… 齊琰這人知道什么叫委婉嗎? 尤憐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她一見忠心和耿耿就忍不住笑,她對虞枝枝說道:“娘子應(yīng)當也知道了,這是殿下派來的忠心和耿耿。” 虞枝枝伸出素白的手指揉了揉額頭,她說:“我聽這兩個名字有些頭疼,”她問面前兩個小宮女,“你們的本名叫什么?” 尤憐說道:“娘子,她們畢竟是殿下派來的,若是殿下就想她們叫這個名字,貿(mào)然改了,倒是不好。” 虞枝枝虛弱說道:“只是問問,問問?!?/br> 忠心便說:“奴婢本家姓鐘,序齒三,家里人叫奴婢鐘三?!?/br> 耿耿說:“奴婢叫陶嬌?!?/br> 虞枝枝略一思忖,說道:“也罷,你依舊叫耿耿,”她望向忠心,說道:“你叫鐘心,在我這里,你是本姓的那個鐘?!?/br> 鐘心道:“謝娘子賜名?!?/br> 虞枝枝揉了揉眉心,就準備起身,尤憐走上前一步扶住她,對她說:“這兩個小宮女可是一身的本領(lǐng),鐘心最會服侍,耿耿擅長做些點心,”尤憐對耿耿說,“你去做點拿手點心給虞娘子嘗嘗?!?/br> 耿耿問道:“娘子想要吃什么呢?” 虞枝枝莫名懷念起并州街邊上的糖葫蘆,她也說了出來:“糖葫蘆。” 耿耿應(yīng)了,忙走出去弄糖葫蘆。 虞枝枝剛說完要吃糖葫蘆,忽想到冷宮匱乏,她就要開口叫住耿耿,但耿耿已經(jīng)走得沒影了。 虞枝枝說:“也罷,等她找不到山楂回來的時候,你同她說一聲我不吃了,免得叫她不安?!?/br> 虞枝枝懶懶起身,不知為何,這段時間她越發(fā)總覺得困倦,大約總在和齊琰胡鬧,任再康泰的人來也是吃不消的。 虞枝枝擺動腰肢,腰上烏發(fā)晃蕩,她坐在鏡前,鐘心伸手挽住她的發(fā),說道:“娘子的頭發(fā)真好,是日日用精露潤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