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13節(jié)
“啪”地一聲,尤憐臉上顯出了紅印。 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愣轉(zhuǎn)頭看著不知什么時候走出來的虞枝枝,虞枝枝甩了她一巴掌! 尤憐對著虞枝枝的臉,揚起手掌就要落下。 簌簌落雪中,齊琰披著大氅站在雪中。 他不耐煩道:“虞枝枝?!?/br> 三女都轉(zhuǎn)身看了過去,尤憐怔怔放下手掌。 齊琰丟下一句:“過來?!?/br> 他轉(zhuǎn)身向后走。 虞枝枝握緊了手心,看她一眼薛良玉,再看一眼尤憐,她心緒雜亂地跑開,追隨齊琰離去。 第12章 美人盛情難卻。 齊琰先行走入室內(nèi),虞枝枝緊跟其后,還沒有走進去,齊琰轉(zhuǎn)身:“你就在那里站著?!?/br> 虞枝枝站在外間,低著頭。 她眼角沾著水汽,胸口幾度起伏,極大地克制著情緒。齊琰沉著眉眼看了她半晌,心浮氣躁地說:“我不喜歡亂惹麻煩的人?!?/br> 虞枝枝沉默點頭。 齊琰壓著氣說道:“懂了嗎?” 虞枝枝強撐著沒有讓自己的聲音露出泣音:“回殿下的話,懂了?!?/br> 她這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讓齊琰積蓄的脾氣無處可發(fā)。 他不再理會虞枝枝,自顧自地走到書案邊上看書寫字。 窗外安靜地下著雪,屋內(nèi)熏著香,一人站,一人坐。 虞枝枝本來跌宕的情緒,漸漸地平靜下來。 她不知站了多久,漸漸感到小腿有些發(fā)酸,她偷眼看一眼齊琰,他在寫字,似乎根本忘記了外面站著她這個人。 虞枝枝也不敢弄出動靜來吵他,只能繼續(xù)僵硬站著。 過了不知多久,趙吉利過來了。 趙吉利走進來,發(fā)現(xiàn)虞枝枝站在這里。 平心而論,若五殿下要選一個燈架子,還是虞女更好看一些,賞心悅目。 趙吉利走進來在齊琰耳邊小聲說了些什么,然后他看了一眼虞枝枝,忍不住說道:“殿下,虞娘子還站在那里?!?/br> 齊琰像是才發(fā)現(xiàn)虞枝枝這個人,他抬眼看一眼她。 虞枝枝長睫上沾著水氣,秋夜寒露一般悵然又動人,她鼻尖紅紅,眼角紅紅,只要簡單的一眼,就能讓人頓生無限憐意,最起碼趙吉利是如此。 但齊琰不為所動:“下去。” 虞枝枝屈膝退下。 等到虞枝枝快走到門口,齊琰又說:“今晚你過來?!?/br> 虞枝枝感到小腿一酸,差點摔倒?;蛟S是因為站得太久了。 虞枝枝回到西偏殿,看見鄭姑姑坐在明堂喝茶,似乎早就在等她。 次間門開了半扇,尤憐邁步走出來,她方才從窗外看見虞枝枝走過來,心中的惡氣存了半天,終于等到正主。 虞枝枝和尤憐暫且壓下恩怨,一同問候了鄭姑姑。 鄭姑姑將手中茶盞放下,在桌上磕出輕輕的聲響,她淡淡說:“早些時候的事,我知道了,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不許動手,若是死了傷了,害了貴妃娘娘的大事,我饒不了你們?!?/br> 尤憐動了動嘴唇,終于吞下了怨氣,她擠出了笑:“奴婢知道了?!?/br> 鄭姑姑對她說:“你下去,我有事同虞氏說。” 尤憐瞪了虞枝枝半晌,還是轉(zhuǎn)身進屋了。 明堂只剩鄭姑姑和虞枝枝二人,虞枝枝等了許久,鄭姑姑才慢悠悠說道:“今日五殿下開口留了你,是你的機會?!?/br> 她用茶水潤了潤嗓子,道:“先前,你和尤憐不能成功,是因為五殿下對你們多有防范,因此貴妃娘娘和我不會怪罪你們。但今夜……” 她頓了一下,然后隱秘地笑了笑:“今夜好好應(yīng)付?!?/br> 鄭姑姑說完這些話,茶也已經(jīng)喝完,她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虞枝枝獨自站了半晌,感到半邊身子發(fā)冷,手心卻發(fā)了汗,熱烘烘的。 . 破舊寢屋內(nèi)。 薛良玉坐在窗邊,她手上握著一塊青玉佩,緩緩出神。 兩年了,她在這深宮待了有兩年,今日尤憐和圍觀眾人對她的謾罵,已經(jīng)不會讓她感到太難受。 這些謾罵比起一年前那位貴人帶給她的傷害,不值一提。 薛良玉入宮沒過多久,就遇見了那位貴人,當時她以為這是她的救贖,后來卻發(fā)現(xiàn),正是這位貴人在不久前,一手促成了她的悲劇。 門被敲響,薛良玉回神,她以為是虞枝枝又來了,她將手中的青玉佩藏進懷中,開門一看,來人不是虞枝枝,而是一個太監(jiān)。 薛良玉神色冷淡:“王公公,你來做什么?” 她雖是這樣冷淡,但依舊側(cè)身讓這位王公公進來,顯然,這位王公公是她的舊識。 王公公王言說道:“許久沒過來瞧娘子,娘子安好?” 薛良玉說:“我很好。” 王言嘆了一口氣:“貴人回洛京許久了,娘子不準備去看看他嗎?” 薛良玉忽地站了起來,沉臉問道:“他知道我在這里?” 王言忙說:“不、貴人不知道,”他拉著薛良玉的袖子,讓她安心坐下,嘆了一口氣說,“冬天冷,貴人的舊疾這幾日發(fā)作了,娘子那時那樣狠心腸,直直往要害刺?!?/br> 薛良玉冷笑:“禍害遺千年,他死不了。” 她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一般,說道:“王公公說得好像這位貴人對我這個奴婢癡情一片一般,誰不知道,他除了王妃,還有姬妾數(shù)十。他大約現(xiàn)在并不記得我?!?/br> 王言說:“若心里沒你,你刺了他一刀,難道還能活到現(xiàn)在?” 薛良玉抿唇不語,看起來十分不快,強忍住沒有說出驅(qū)趕之語。 王言于是不敢再提,他送了些柴火衣物過來,但薛良玉不接,王言自顧自去找地方放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上次他送來的東西依舊堆在原地,分毫未動。 王言默默放下,又走回到薛良玉身邊。 王言說道:“今日我過來,聽說你和五殿下的侍寢宮女虞氏扯上了關(guān)系,”他皺了皺眉,“依我看,你還是不要同虞氏多交往,免得日后傷心,那虞氏夾在張貴妃和五殿下中間怎能活得長?” 薛良玉想了一下,露出淡淡的笑:“說不定傻人有傻福?!?/br> 王言卻不認同:“我看今夜虞氏就小命難保,聽說鄭嫗在五殿下房中動了手腳,晚上虞氏過去,若真的得逞,五殿下豈能忍受這奇恥大辱,他定會殺了她。” 薛良玉指尖一抖。 她平靜地移開王言面前的茶盞,說道:“我要歇息了,你走吧?!?/br> “哎你這人……”王言嘟噥著,只好站起身來離開。 薛良玉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終于還是推門而出。 西偏殿里,虞枝枝驚詫地望著薛良玉:“鄭姑姑在五殿下屋內(nèi)動了手腳?” 薛良玉點頭:“那位王公公消息靈通,不會騙我?!?/br> 虞枝枝不安抓起衣帶,蹙著眉在深深思索著什么。 薛良玉不知道虞枝枝在糾結(jié)什么,薛良玉臉上現(xiàn)出掙扎,猶豫半晌說道:“我認識一個貴人,或許可以幫你,我為你寫一封信……” 虞枝枝絞緊衣帶子,她緩慢搖頭:“不用。” 薛良玉疑惑地看著她,對虞枝枝解釋道:“事后恐五殿下怪罪于你?!?/br> 虞枝枝深深吸一口氣,像是拿定了主意,她聲音甜軟卻莫名堅定:“所以現(xiàn)在我要趕緊過去解決?!?/br> 薛良玉一愣。 虞枝枝說:“我現(xiàn)在就去五殿下寢殿,趁機毀了鄭姑姑的布置?!?/br> “但是……”薛良玉糊涂起來,事情在虞枝枝口中竟然這樣簡單。 看著虞枝枝快步走出去,薛良玉終于記起來要去攔住她。 “若毀了鄭姑姑的布置,鄭姑姑事后也會怪罪你!” 虞枝枝回頭,寒風吹動她的衣擺,她纖瘦的身子似乎能被風吹走,她的話也被風吹得聽不見:“我……我試試別的辦法,讓殿下今夜自己……若我和殿下圓了房,鄭姑姑也不會知曉我干了什么?!?/br> 她抿了抿唇,轉(zhuǎn)身跑遠。 虞枝枝來到齊琰的寢殿附近,她原本打算趁著齊琰用膳離開的時候再動手,但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齊琰并不在。 寢殿沒有人在,這不奇怪,冷宮里總是缺人手。 虞枝枝推門進去,打算查看鄭姑姑究竟做了什么。 在鄭姑姑的教導之下,虞枝枝也知曉了很多奇技yin巧,想來想去,鄭姑姑的手段大約就是下藥罷了。 虞枝枝師從方岐父親,對這一道算是有些涉獵,只要不是太偏門的東西,她應(yīng)當能看出來。 虞枝枝將案幾上的茶水倒了一盞,放在鼻尖下細細嗅了嗅,聞不出門道。 她走到齊琰的床榻上,摸索了一番,也沒有發(fā)現(xiàn)。床帳內(nèi)有淡淡旃檀香,似乎是齊琰常用的焚香。 虞枝枝有些愣神,她不自在地從齊琰的床榻上起來。她走出來,卻感覺氣味發(fā)生了一點變化。 熏籠里的香料和床榻上的香氣,有輕微的差別。 虞枝枝心中一動,走到熏籠出,她俯下身來,細細辨別。 艾蒿、蛇床子、迷迭香等香料配比,能有催意之功效,這熏籠里就靜靜燃燒這這些東西。 虞枝枝找到罪魁禍首,心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