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yǎng)妻日常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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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飯?!彼f。 許是為了緩解氣氛,過了會兒,他開口問:“放河燈想許什么愿望?!?/br> 這話褚琬也問過,但褚琬問是出于手帕交親密的關系,而顧景塵問,倒像是有點長輩誆晚輩的意思。 顏婧兒胸口微堵,隨意答道:“姑娘家的愿望怎么能隨便說,說了就不靈了?!?/br> 聞言,顧景塵微怔,緘默了會。 顏婧兒后知后覺地意識過來,這話有點不合時宜。今天是乞巧節(jié),也是牛郎織女會面之日,姑娘家放河燈許愿還能許什么,當然是求個好夫君。 漸漸的,她也開始有點臉紅,還有那么點尷尬。 擔心他誤會,顏婧兒胡謅道:“反正我有許多愿望的,我都想好了要買十幾個河燈了?!?/br> 顧景塵唇角一松,笑了笑:“聽說只能許愿一次,多了就不靈。” “這樣嗎?”顏婧兒抬頭。 大眼睛因為剛哭過,水靈靈的還閃著瑩光。 “那我回去好生想想自己的愿望,興許還來得及呢?!鳖佹簝赫f。 顧景塵點頭。 顏婧兒吃幾口飯,又問:“大人的愿望是什么?” “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大人又不是姑娘,應當無礙?!?/br> “……” “大人有什么愿望?”顏婧兒追問。 “海晏河清,百姓安樂?!?/br> “大人就沒點別的愿望?” “別的什么?”顧景塵抬眼,帶著點笑意。 “沒…沒什么?!?/br> 見他目光坦蕩,顏婧兒說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就挺復雜的。 沒能如愿地過上七夕,顏婧兒心情不是那么美好。她吃過飯后,拖著步子回了洗秋院。 三個丫鬟見她回來倒是很高興。 拂夏問她:“姑娘晚些可要和奴婢們一起在院中做針線?” 乞巧節(jié)這日,時下有個習俗,便是婦女們設瓜果于庭院中,或閣樓上,對月穿針,祈求智巧諸事,也祈愿來年順遂。 顏婧兒興致寥寥地搖頭:“不了,我去書房溫會兒書?!?/br> 她也沒換青衿,背著書箱徑直去了書房,然后一個人關在屋子里。下巴懶懶地搭在桌面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筆穗。 過了會兒,她覺得沒什么心思看書,索性就鋪宣紙練字??删氈氈P尖鬼使神差地寫了個顧景塵的名字。 顏婧兒盯著看了會兒,忽地蘸墨在上頭重重地畫了個x。 顧景塵這人真沒趣!她想! 很快,她就放下筆,將宣紙揉成一團扔在竹筐里頭。 窗外天已經(jīng)暗下來,素秋進來點燈,問她要不要沐浴歇息,顏婧兒搖頭,說還想再看會兒書。 許是發(fā)泄過一番,她心情平靜了許多,背了會兒詩經(jīng),看了幾篇表章。 七夕過后,顏婧兒又回歸了國子監(jiān)每日讀書背書的生活。 下學跟褚琬一起去飯?zhí)贸燥垼酝觑埦突靥柹釡亓暪φn。偶爾宋盈也會來串門跟兩人一起說說話,或是請教顏婧兒學業(yè)。 據(jù)褚琬說,七夕那日她沒去河邊放燈,就只是跟宋盈去聽了會兒說書。至于原因,是因為牛郎織女的故事太好聽了,聽著聽著就忘了河燈的事。 不過,這兩日褚琬行為有些奇怪,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鬼鬼祟祟地趴在床上看些什么。 顏婧兒這日洗衣裳回來,本來想睡個午覺的,見她又埋著腦袋看得起勁,便悄悄過去探了眼。 “月娘走到李赟面前,問:‘郎君何時回來?我在家等著?!钰S捏起她白皙的下巴,對著那紅唇輕浮地啄了一口:‘月娘啊月娘,我還未走你就開始想我了?’” “哎呀!”顏婧兒捂住眼睛,突然發(fā)出聲,嚇得褚琬大跳。 褚琬慌慌張張地合上書,問:“顏婧兒你何時來的,你嚇死我啦。” “你這般鬼鬼祟祟的,居然是在看這個?”顏婧兒臉頰微紅。 褚琬也紅得不行,她正看得起勁呢。 兩個小姑娘沒見過什么世面,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難免好奇。 憶起適才書中的一幕,男人女人親嘴的畫面,顏婧兒和褚琬各自臉紅撲撲地羞臊了會兒。 最后,褚琬硬著頭皮問道:“你難道沒看過話本子么?” “看過,”顏婧兒說:“但沒看過這種的?!?/br> “這種可好看了,”褚琬索性豁出去了,悄聲道:“我也是才從宋盈那得知的,此前不是去聽牛郎織女的書了嗎?原來話本子比牛郎織女的故事更有意思呢?!?/br> “比如這個《憐香玉》,”褚琬道:“李赟和月娘的故事就很精彩。” “怎么精彩了?”顏婧兒好奇問。 “月娘身世悲慘,尋親的路上偶遇京趕考的李赟,兩人一見傾心、情投意合?!?/br> “我這會兒正看到李赟出門看榜呢,”褚琬說:“李赟說中了狀元就立即回來娶月娘為妻。” “那…他中了嗎?”顏婧兒居然來了點興趣。 “還不知道哇,”褚琬把書翻出來:“我現(xiàn)在就看看……” 不得不說,這些男女情愛的事在春心萌動的少女們眼里,很有吸引力。 顏婧兒和褚琬津津有味地看了許久,連午覺都不睡了,直到去學堂讀書,都還對話本子里的故事回味無窮。 但這話本子還沒寫完,共十二卷,目前她們看到的才是第四卷 ,也就是李赟中狀元了,但是突然出現(xiàn)個官老爺想要捉他為婿,且官老爺家的小姐長得如花似玉。 “欲知后續(xù)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書上末尾說了這么句。 就,抓人得很! 直到月末考試的前一日,顏婧兒聽說第五卷 出來了,彼時也沒覺得什么,她想專心備考來著。 但下學后,顏婧兒出去買紙筆,剛好經(jīng)過一家書肆,她腳步緩緩停下。 遲疑了會兒,還是忍不住抬腳進去。 又在各個書架間徘徊了許久,最后紅著臉問掌柜有沒有第五卷 《憐香玉》。 掌柜是個白胡子老頭:“你是國子監(jiān)學子吧,月底不是要考試,怎么還看這個?” 顏婧兒臉頰一紅,吶吶道:“我準備考完試再看的?!?/br> “哦,”老掌柜說道:“有是有,這書還賣得挺好,等著,我去給你拿來。” 顏婧兒站在角落,羞臊又緊張,還好這會兒已經(jīng)是傍晚,書肆里沒客人。 很快,老掌柜拿了本書卷過來放在柜臺上:“吶,就是這個,兩百文錢。” 顏婧兒從錢袋里掏銅錢數(shù)了數(shù)遞給他,然后拿起書看也不敢看就扔進書箱,飛快地出了門。 卻不想,她才踏出書肆門口,就傻眼了。 對面酒樓,顧景塵正好出來,似乎準備上馬車回府。他旁邊還站著蘇云平和另外一個約莫二十三、四的男子。 幾人正在道別。 顏婧兒心口撲通撲通跳,趕緊低下頭裝死,想著要不先退回書肆躲一躲。 但那廂蘇云平已經(jīng)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她。 “哎,”他指著顏婧兒,對顧景塵道:“那不是你府上小孩嗎?” 顧景塵轉(zhuǎn)頭,視線輕飄飄地落在顏婧兒身上。 辭別了兩位好友,他朝顏婧兒喊道:“過來?!?/br> 顏婧兒硬著頭皮過去,心想,書已經(jīng)裝進書箱了,他也沒親眼看見,應該不知道她看話本子吧? 反正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看那種話本子,怪丟人的。 她強自鎮(zhèn)定地福了福身:“大人?!?/br> “為何在此處?”顧景塵聲音有點啞,還帶著點慵懶。 顏婧兒詫異,抬頭看去,見他今日神情跟以往不大一樣,似乎喝了點酒。 “我來買紙筆?!?/br> “我看見你從書肆出來?!?/br> “……” 顏婧兒只好又說道:“順、順道買書?!?/br> “買的什么書?外頭書肆的書不一定完整,大多是他人手抄,個別地方難免有出入,若是你要尋書,或許可去百輝堂找。” 顏婧兒發(fā)現(xiàn)顧景塵喝了點酒之后,話也有點多起來,居然說了這么一大串,還頗具人情味。 她回道:“多謝大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書,隨便買的?!?/br> 顧景塵點頭,又問她:“吃過飯了?” “吃過了的。” “走,我送你回書院?!鳖櫨皦m抬腳。 見他無意深究,顏婧兒暗暗松了口氣。 這里離書院不遠,走路也只要半刻鐘就到。顧景塵雖喝了酒,但腳步卻很穩(wěn)當,只是走得稍微慢了點。 傍晚余暉裹在他身上,石青色的袍子泛著靛青的光。 顏婧兒跟在后頭,偶爾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還夾雜了點酒的微醺。 兩人就這么不緊不慢走著,倒像是飯后散步消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