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了本心
“溫洋學長……” 許諾看到溫洋眼里有種隱忍良久的傷。 溫洋扯了扯唇角,扯起一抹苦笑,第一次將苦水倒了出來:“我從小都很努力,比別人刻苦千倍萬倍,一直是老師的驕傲,本來,我早就被選中做為當屆生出國深造的,可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sia選中了還未畢業(yè)的你……” 許諾心下大震,她似乎明白了溫洋變化的原因。 許諾沒再說話,靜靜聽著溫洋講著他的心里話,就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一樣。 “陰差陽錯的,你辦了休學,我以你的名額出了國,本以為迎來了光明,可你知道我在國外過的是什么日子嗎?”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溫洋突然揚高了聲音,俊臉也變得有些猙獰。 許諾被嚇白了小臉,瞪著眼睛看著溫洋那張失控的臉。 溫洋卻突然轉了身,背對了許諾:“sia選的是你,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排擠我,我在國外就像一個小丑一樣被人嘲笑…… 我努力,再努力,千萬倍努力,我沒日沒夜的學習、練習,終于躋身進了畫家之列。 可我……還是沒能得到sia的認同,我回了國,我,只有回國。 回國……呵呵,回國之后……又是因為你,我被國人嘲笑……” “沒有人嘲笑你!”許諾出聲打斷,聲色微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國外經歷了……” 聽到許諾道歉,溫洋突然笑了:“呵呵,對不起有用嗎?” 他轉回身,眸光尖銳地逼向許諾。 許諾看著溫洋,黑眸清澈如故,堅定如常:“我道歉,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打擾了你,但我不認為我錯了……” 許諾看向溫洋,目光直射進他的瞳底,他的心臟:“溫洋學長,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搶你的會長職位’嗎?” “……”溫洋未語,莫名有些慌張。 “因!為!你!變!了!” 許諾一字一頓,聲音如隕石墜地般重重落下,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溫洋心頭一顫。 許諾的聲音再度襲向溫洋:“因為你失了本心!” 四個字直刺溫洋心臟,讓他的心臟像股市般狂跌猛墜。 許諾抬眸,看向窗外,眸光變得遙遠:“你還記得在學校的時候,你和我說的話嗎? 你說,學美術是因為發(fā)自內心的熱愛,無關其它! 你說,刻苦練習是為了超越自己而不是取悅別人!” 發(fā)自內心的熱愛! 無關其它! 為了超越自己! 而不是取悅別人! 溫洋愣住,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學校的種種。 當時,他是文藝社社長,帶領同屆同學以及學弟學妹們一起研畫論藝。 他是學校公認的未來之星,是學弟學妹們崇拜的男神。 他為人仗義,熱心幫助同學,在大家心中形成了一個偉大而溫暖的才男形象。 當時的他,非常喜歡、非常享受那種被人捧著的感覺。 而許諾則與他完全相反,她專心專注于自己的摯愛,很少與人交流。 許諾之所以加入了他的文藝社,只是因為他當時的那句話: 學美術是因為發(fā)自內心的熱愛,無關其它! 刻苦練習是為了超越自己而不是取悅別人! 他的這一觀點,與許諾所想一致,于是二人便成了交心的朋友。 當然,溫洋廣交藝友,他和所有校友都是朋友,而許諾,只和“同道人”溫洋做了朋友。 接觸下來,溫洋發(fā)現(xiàn)許諾許多與眾不同、超逸非凡的地方,而他,再努力,再勤苦,也追不上她。 慢慢的,溫洋的心變得不再純凈,揉了糟雜,其中最讓他控制不了的,便是對許諾的羨慕嫉妒。 也許,一開始,溫洋的心就不夠純凈,就不如許諾那般簡單。 許諾的作品與她的心一樣澄清,富有靈魂神韻,她注重國畫,她的作品似書法一般,隨意揮灑,披露胸懷,重意境、重傳神,趣味高遠精深,帶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詩意,帶著無法抵擋的感染力和生命力。 溫洋雖然筆法精進,可他達不到許諾這種境界,達不到許諾的癡迷忘我,所以他脆弱的心便揉進了羨慕嫉妒,再后來,又多了恨。 看到溫洋眸中之省,許諾的俏臉也隨之輕松了許多,她微微揚唇,娓娓解釋道:“中畫為詩,西畫為劇。中畫重神韻,西畫重形似,各有千秋。 19世紀末,西方人看見中國畫中線條的飛舞,非常贊慕,便模仿起來,即成為‘后期印象派’。 中國古文化博大精深,暫不說作畫者深度如何,如果沒有古詩詞的涵養(yǎng),是欣賞不了中國國學、中國國畫的……” 許諾走近溫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喚回著曾經的勤苦學長。 中畫為詩,西畫為劇。 中畫重神韻,西畫重形似,各有千秋。 西方人見中國畫線條飛舞,非常贊慕,便模仿起來。 沒有古詩詞的涵養(yǎng),是欣賞不了中國國畫的…… 許諾的話縈繞在溫洋耳邊,縈繞在溫洋腦海。 他錯了! 他確實錯了! 他不及許諾! 無論畫功、心態(tài)還是人品,他都不及許諾! 若當年出國的人是許諾,她應該早就把中國畫推向了世界,而不是像他一樣,丟棄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模仿別人。 甚至,他還作死地帶領國人“中西合璧”。 他真是錯得離譜! 差一點成了千古罪人。 曾經,他還聯(lián)系記者、聯(lián)系星之跡,試圖與許諾傳“緋聞”,想在星之跡中大放光芒,他代替墨珺言助貧下山區(qū),他利譽醺心,他簡直…… 心腦愈漸清晰,溫洋的笑容里帶上了自嘲,他嘲笑自己的所作所為,同時,他也感激許諾,是她將他從岔路上拉了回來。 溫洋將自己埋進了“藝術”,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懊惱,演著一個人的情景劇。 走出藝藝不舍,許諾撥通了愛德華的電話。 話筒里傳來愛德華熟悉的聲音:“終于等到你的電話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聽著愛德華故意調笑的語調,許諾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真好看!”外國人就是這樣,毫不吝嗇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