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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斂著眼睫,卻還不敢完全合緊。 總覺外頭會有個七竅流血的鬼怪從門縫里疊成薄薄的影子鉆進屋來 只是這么稍微想一想,便好似真的叫她聽見了門縫被擠壓后發(fā)出的輕微脆響。 那抹雖然輕不可聞卻還是留下了痕跡的輕飄腳步。 甚至是一點一點地朝著她帳簾跟前走來的動靜。 她霎時睜大了眸,抱緊懷里的繡花枕頭,呼吸都微微屏住。 直到那簾縫里伸出了一只冷光煞白的手輕輕撩起帳子,在茶花心要跳出嗓子眼前,簾子外露出了趙時雋的臉龐。 哪怕只有微弱的月光,也足以讓茶花一眼就認出他來。 茶花攥著枕頭的動作都僵住了。 趙時雋看著她似乎準備拿這繡花枕頭充當武器的舉動,不由嗤笑了聲。 小娘子手里的武器好生嚇人 他壓低了聲兒調(diào)笑了她一句,可下一瞬卻瞧她驀地紅了眼圈的模樣。 她放下手里的枕頭,叫他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一些。 他俯身將她攬住,柔聲道:怎么,你見到我可是不高興了? 茶花緩了緩臉色,搖頭道,我是害怕 他拍撫著她纖細的背,一下接著一下,輕聲安撫,是我不好,不該嚇你 一面說著軟話,一面又俯身去啄吻她面頰上的淚珠。 她略是別扭地別開臉去,可身子卻還嵌在他懷里。 你瞧我,深夜做賊似的摸過來,發(fā)上都還帶著霜 她聞言這才溫吞地回頭看他。 見他發(fā)梢略是潮濕,抬手抹去,果真摸到了冰涼的薄霜。 她略是吃驚,也只好往里讓出些位置給他。 趙時雋見她沒再抵觸,這才自己動手脫了外袍外衣,鉆入她被褥下,繼續(xù)將她攬到懷里。 你既是害怕,為什么不叫下人進來陪你?是不是她們怠慢了你? 茶花卻只是輕輕搖頭。 陛下又為何要跑來這里? 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必然是偷偷跑過來的。 不然闔府上下,焉能在一個皇帝出現(xiàn)后,還能保持如此冷靜? 自然是我想你了 懷里填滿了她后,他眼底那些戾氣才微微散去幾分。 夜里夢見她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他卻怎么都觸不到,可后來醒來之后,他反而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竟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她,抱著她。 這反倒令趙時雋覺得更像是一場夢。 茶花,你告訴我這是夢嗎? 茶花手指絞著被角,陛下說胡話了,這不是夢,但陛下明明昨兒晚上還見過我,怎么會想念 很奇怪么? 他彎著唇角,可那笑意里恍若掠過某種蒼涼的情緒。 這讓茶花驀地再度想起過去那三年里,他是如何度過來的 她喉頭頓時微哽,卻被他撫著后背輕道:我得了你這朵小茶花,便如同魚兒得了水一般,你這捧清水,最適合飼養(yǎng)我這條魚。 他點了點她鼻尖,恍若戲謔,瞧我連血都不沾了,專程吃草 明明是那般好笑,可茶花卻又覺得好笑里還帶著辛酸。 這世上固然是有魚吃草的。 可他從來都不是那樣的草魚,他是趙時雋。 她攥緊手指,卻忽地問他:陛下是從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不知道 趙時雋嘴里這么答她,心中卻覺自己總歸不能叫她知道,她把自己涂得丑兮兮的時候,他那時就已經(jīng)很喜歡欺負她了。 現(xiàn)在想來,她就是上天派來讓他渡的劫,可他卻甘愿被絆倒在她這里,怎么也不肯起了。 但我知曉你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他忽然在她耳側(cè)喑聲道了這么一句,讓茶花心頭毫無防備地一跳。 仿佛充滿了心虛一般,她喃喃地問他,什什么時候? 趙時雋輕笑了聲兒,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對她道:從現(xiàn)在開始 從現(xiàn)在開始,他要她全心全意地愛他,就像他愛她這樣,只要有他喜歡她的一半,他都會心滿意足。 空氣里漸漸變得焦灼。 茶花面頰嫣粉,想要推開他的舉動也因他今夜擾亂人心的話生出了遲疑。 便是這一分遲疑,反倒叫他得逞。 陛下 他親著她手指道:你這汪水,可容得下我這條大魚? 她吸著氣兒,掐著他的肩,嗓音含著些許哭顫。 容容不下了 他這條大魚明明有無邊無際的大海,可卻偏偏要來她這片小小的水塘。 叫她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但魚和水之間從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缺一不可的關系 這處本就冷僻。 荒廢了三年,陳茶彥也從未派人更換過器具,皆因他也不喜meimei住在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