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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客套之后就沒事了,但陳鋒卻仍立在原地,笑的和氣:“公公當(dāng)差辛苦,我陪公公回住處歇歇?!?/br> 魏寧海莫名:“小人還當(dāng)著差……” 陳將軍笑呵呵的:“殿下定會諒解。” 在陳鋒的堅持里,魏寧海心口一突,既驚且懼:“小、小人可能進去與殿下回稟?” 陳將軍只笑著做了個輕便的手勢,卻仍舊立在原地,仿佛打算就這么立著,親自等他從殿里出來。 他這樣當(dāng)然是為了殿下剛才的吩咐—— 若論巫蠱厭勝,前殿那些新來的僧人自然要查,不過魏寧海這個貼身服侍之人,才是第一個要摸清楚的。 魏寧海到底也沒再回去找主子告狀求情,一是不敢,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如果陳將軍當(dāng)真發(fā)覺了什么,他再是求情也無用! 這么想明白后,魏寧海就抱著必死之心返出來,隨著陳將軍去了自個住的廊廡里。 好在,陳鋒將魏寧海的住處里里外外的瞧了一圈之后,就也什么都沒說的去了,過了幾日,甚至還特意上門等著,給他送了一盒茶葉,說是上次叨擾的賠禮。 自那之后,魏寧海又擔(dān)驚受怕的等了好幾日,發(fā)現(xiàn)自個是當(dāng)真從陳鋒這個笑面虎手下逃過一劫之后,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而到了這時,前殿每年十日的祈福都已到了結(jié)束之期。 好在常法大師像是當(dāng)真佛法高深! 別的年輕弟子都餓的沒精打采,話都說不出來,唯獨一把年紀(jì)的常法大師竟然面色如常,還能每日端坐默經(jīng),直到十日祈福結(jié)束! 眼看著常法大師與十幾個僧人拿著賞下來的金箔財物,平安的回了國安寺,陳鋒一面放下了一樁心事,一面卻更加肅然。 他已經(jīng)將靜平宮上下都篩了一遍,連藏得頗深的內(nèi)jian都摸出來兩個,可不論巫蠱之物還是主使,卻是都是丁點進展都無。 — 只周沛天聽到陳鋒的稟報,知道不是有人在背后使了什么手段后,便不甚上心。 他這幾日里,沒有再出現(xiàn)離魂附身的離奇怪事。 仿佛之前離魂附身、遭遇的一幕,當(dāng)真是就是他的黃粱一夢。 當(dāng)然,周沛天明知這一切絕非做夢,那更有可能的,他所見的一切都是他的幻像—— 他這些年頭疼到極處時,眼前除了發(fā)黑,有時也能瞧見些斑駁陸離、叫人惡心的奇異光影。 或許是他當(dāng)真瘋了,這一次才見的格外不同。 不過這原本也是遲早的事,只要能在徹底瘋癲之前讓該死的人死盡,周沛天其實并不在意自己還能清醒幾天。 但就在周沛天已經(jīng)放下時,就在常法大師離開的當(dāng)日,正在殿外練箭的他,忽然感到一陣似曾相識的眩暈。 再睜眼,周沛天看到了一汪漾漾的清水。 視角往上,清水盛在陳舊的木盆中。 水中模糊的映出一張雙頰瑩潤,還帶了幾分嬌憨的女兒面。 雖然細(xì)算起來,周沛天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但這熟悉的感覺卻叫他瞬間確定了,這臉定然就是上次的蘇昭昭。 【又是你。】周沛天開口。 ————————————— * 周沛天開口時,蘇昭昭正坐在水盆前擰帕子洗臉。 感覺到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出現(xiàn)的第二人格再次出現(xiàn),她簡直是喜出望外:“啊,你又來了!” “你上次怎么走了?” “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是在我的身體里嗎?” “我找了你好久,差點以為你徹底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呢!” 周沛天:【我也沒料到,竟還有第二次。】 且還是這般條理清晰。 清晰到,不像幻象。 蘇昭昭眉眼彎彎,仍舊難掩激動:“還好你又回來了?!?/br> 她這幾天差點以為自己上次是發(fā)了癔癥! 她倒是并不怕自己瘋了,可是同樣是有病,人格分裂可要比幻想癔癥好多了—— 起碼第二人格還可以陪她! “昭姐兒?你是在和誰說話?” 蘇昭昭話沒說完,窗戶外就忽的傳來了一聲疑問。 蘇昭昭的話頭猛地一滯,先揚聲回答:“沒事,我洗了手就去!” “成,我那還一堆事,就先回了,昭姐兒你快著點,可別再去旁的地兒耽擱!” “知道了。” 蘇昭昭答應(yīng)了,看著人離開,又壓低聲音:“是劉嬸,你知道吧?她又過來叫我去正屋,說是大伯娘有話要跟我說?!?/br> 不必等第二人格回答,她自個一個,就迫不及待似的繼續(xù)傾訴:“伯娘和我又沒旁的事好說,肯定是上次李家來相看的事有結(jié)果了!” 蘇昭昭黑亮的剪水眸在水紋中一顫一顫:“也不知道李三郎和他奶奶說了沒有,萬一沒成,真的要我嫁過去呢?” 她水中的面色分明還算平靜,但傳給周沛天的聲語卻怯怯哀哀,活像他當(dāng)真是自己了不得的親人與依靠: “怎么辦,我心里發(fā)慌,我好怕?!?/br> 第5章 共情 蘇昭昭更像個瘋子。 【你說這些,是想要我如何?】 聽著蘇昭昭的哀切哭訴,再一次附身的周沛天忽然笑了。 若不是幻象,那這個蘇昭昭,當(dāng)他是什么人?作這幅可憐模樣,是想要他這個惡名在外的災(zāi)星皇子,溫言細(xì)語、對她溫言撫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