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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澂輕聲道:“蕭令薇是你父皇取給你的名字。換作是另外那孩子,也許便不會叫這個名字了。” “你不明白。” 阿渺嘴唇翕合,“其實我父親……” 她欲言又止,最終沉寂住。 陸澂感受著阿渺情緒的變化,緩緩開口道: “你阿娘明知你的身世,卻依舊那么愛你疼你,是因為你原本就是她理想中最想要的那個女兒,跟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何干?名字只是一個稱呼,無論你叫什么,你都還是你。在我看來,正是因為‘蕭令薇’這個名字用在了你的身上、它才有了不一般的意義。換作旁人用這個名字,這三個字就立刻變得黯然失色了。” 阿渺本來前面聽得挺動容,可聽到最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那照你這么說,你不管叫什么名字也都是你,那不如你改名叫‘大狗子’好了!” 陸澂唇角輕牽,“好,我都聽你的。” 阿渺伏在他臂間,聽著他咚咚的心跳聲,覺得自己的心也亂跳了起來。 她緩緩撐坐而起,站起了身來,“我去看看潮退了沒有?!?/br> 東方的海平線上,已有一絲晨曦嶄露,在滿天的陰霾中撕開了一道明亮耀眼的弧線。 阿渺迎風(fēng)眺望曦光,驀然有種清朗的暢快感,忍不住就彎起了嘴角。 陸澂也走了過來,與她并肩而立。 新的一年,竟然就這樣到來了啊…… 阿渺仰頭看了身畔的男子一眼,恰見晨光修鍍側(cè)顏,沿著他弧形優(yōu)美的鼻梁和下頜、投映出薄薄的一層金色。 他也正垂目看她,眸光繾綣,“真不冷嗎?” 阿渺倉促地撤回落在他嘴唇上的視線,胡亂搖了下頭,想起剛才在水下的那一吻,不禁臉頰隱隱發(fā)燙。 泛漲的海水,還在山崖下翻涌起伏著。 他們苦心修造的那艘海船,早已蹤跡無存。 可即便如此,她覺得,好像……也沒什么值得自己再害怕的了。 第139章 海灘上的潮水一度退卻, 但為了避免再遇到海嘯的余波,阿渺和陸澂在山坳的木屋中又等了兩日,才重新回到了岸邊。 入目之處, 斷樹殘枝鋪陳滿地,與沖刷上岸海藻和石塊糾倒在海灘之上,滿目瘡痍狼藉。 兩人沿著礁湖一帶,搜尋著海船有可能剩下的殘骸,來回走了許久都始終一無所獲,直到繞去了島側(cè)的一面, 阿渺才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塊長形木板之物、擱淺在淺灘的礁石之間。 “那里!” 她一面示意陸澂, 一面快步奔了過去。 木板裁制齊整,邊緣殘留著鐵釘, 顯然是船體的某個部分。 阿渺連忙順著波浪推進(jìn)的方向,往岸上相對應(yīng)的范圍繼續(xù)搜尋起來。 陸澂卻覺得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細(xì)研究了一下木板和上面的鐵釘, 發(fā)覺這樣的形制并非出自自己和阿渺之手,也不記得自己曾裝過這塊船板…… 這時, 踏入了岸邊棕林的阿渺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 陸澂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怎么了?” 離沙灘兩三丈距離的棕樹下面, 倒著兩個人。 男子漁夫裝扮, 二十來歲的模樣,合抱樹干、身體呈半跪的姿態(tài), 顯然已經(jīng)死去多時。旁邊地面上的年輕婦人, 蜷身而躺,面色蒼白。 阿渺探到那婦人尚存微弱呼吸,握住其腕間脈門,將己身內(nèi)息迅速注入。 陸澂上前察看片刻, 制作住阿渺: “她懷有身孕,受不了你的內(nèi)力?!?/br> 阿渺聞言連忙撤了手。 陸澂又看了眼旁邊男子的尸首,“這人漁夫裝扮,想來水性不弱,卻是在水下窒息而亡??此淖藙荩瑧?yīng)是為了護(hù)住身懷六甲、無法游水的妻子,選擇在急流中抱樹而立,將她托到了自己肩上,至死都不曾松手……” 阿渺聽得心下悲戚,“我們得想法救她!” 陸澂仔細(xì)探查了一番婦人的脈象,俊眉微蹙,“先把她帶回木屋,我試一下藥劑。” 兩人取來灘上的木板,將婦人抬回山坳。 到了木屋、平躺下來之后,婦人高高隆起的腹部才終于清楚地顯露出來。想來之前她跌落地面,蜷身抱腹,全然出于母親保護(hù)孩子的天性與本能…… 陸澂用平日存下的幾種草藥配了一劑藥方,跟阿渺一起燒水煎好,慢慢給那婦人灌下。 過得半個多時辰,婦人面色漸漸有了些顏色,徐徐地睜開了眼。 睜眼望見一對衣飾雖樸、但姿容氣質(zhì)非比尋常的男女,婦人恍惚覺得自己已死,此刻正在天界與仙人照面,惶惑問道: “這……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你被海嘯沖到的海島上。” 阿渺也不知道這島的名字,反倒聽出了對方的口音,“你是……沂州人?” 婦人虛弱地點了點頭。 阿渺扶她靠坐起來,喂她再喝了些提神的湯藥,婦人稍稍恢復(fù)了些氣力,定了下神,開口問道: “那你們,可有看見我夫君?” 這…… 阿渺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既不想撒謊,又怕答案驚擾到婦人、傷了胎氣,糾結(jié)一瞬,調(diào)轉(zhuǎn)話題反問道: “你和你夫君,都是一起乘船過來的嗎?” 婦人點頭,弱聲道:“我娘家姓梁、夫家姓董,都是沂州的打漁人家。前段時間,我夫君聽說吉令島那邊招船工,想去試試,就駛著船南下。可我家的漁船窄小,中途遇到好幾次風(fēng)暴,偏了方向,前兩天晚上突然又起了海嘯,船就徹底失去了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