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自己是失心瘋了吧，付嘉想。

    感覺到嘴邊還殘留著可疑的液體，他抬手想擦掉，剛低下頭眼前就多了張紙巾。

    “謝謝?！?/br>
    頭頂簡直在冒熱氣，還是guntang的水蒸氣。

    “剛才我——”

    “你別說！”付嘉大聲打斷，緊張地背過身，“別說。我都明白。你不是有意的，你是喝多了所以才會這樣，我不會計較的。”

    說完還僵硬地笑笑，顯得自己真的不計較。

    徐書原看著他，神情開始是不解，后來慢慢冷了下來。

    “如果我說我是有意的呢？”

    聲音也冷然。

    付嘉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半晌只訕訕地站在那里。

    “算了?！睙艄獾年幱跋滦鞎]了閉眼，神色模糊，漠然地抬了下手臂，“你坐吧，我倒杯水給你?！?/br>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br>
    徐書原卻置若罔聞，轉(zhuǎn)身走開了。

    付嘉只好在沙發(fā)坐下。

    餐桌上還擺著吃剩的飯菜，紅酒只余瓶底淺淺一層。倒完水徐書原又過來把碗碟收走，簡單收拾后才回到客廳，從外賣的紙袋里取出一盒藥。

    見他熟練地仰頭吞下幾粒，付嘉忍不住問：“這是什么？”

    “胃藥，喝完酒有點兒不舒服。”

    他隨手把藥扔到茶幾下面。

    付嘉瞟了眼，抿起嘴：“我之前給你的那盒呢，不會被你扔了吧?！?/br>
    想起那張被扔掉的醫(yī)生名片，心里就還有氣，口氣自然也差了些。

    “沒扔，在房間?！?/br>
    徐書原說話的時候先是看他的眼睛，后來又看他的嘴唇。他的下嘴唇被咬破了一點口子，殷紅殷紅的。

    付嘉斤斤計較：“那你怎么不吃那個？”

    “你送的我想留著。”

    他的語氣很平常，付嘉心里卻怦的一聲，那些防備頃刻間碎得七零八落。

    就因為是自己送的，連一盒藥他都要攢著，舍不得吃。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傻得無可救藥了。

    本來已經(jīng)打算背上包離開，聽完這話付嘉又安靜地坐下來，心里邊有點悵然若失。

    長時間的沉默后，徐書原下巴往門口抬了抬：“包里裝的什么？這么鼓?！?/br>
    “喔，”付嘉摸了摸膝蓋，“那個，一些補(bǔ)品什么的，給你帶的?！?/br>
    說完自己也覺得沒必要這么別扭，就起身走到門口，把背包拎了過來。

    “這個是鈣片?！?/br>
    “這個是魚油?！?/br>
    “這個……這個是魷魚干，可以直接吃的?！?/br>
    剛把一袋零食放到茶幾上，手腕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像是阻止他繼續(xù)翻。

    “拿回去，我用不上這些。”

    付嘉把手抽出來，沒有看徐書原的眼睛：“你骨折還沒徹底好，吃點鈣片有好處。再說我家里多得是，我媽讓我拿點送人，我也是順便帶過來……”

    “你不是跟你爸媽吵架了么?！?/br>
    “……”為什么這個人此時此刻邏輯思維還這么縝密，自己的腦袋卻成了漿糊，只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幸好徐書原的電話響了，沒有繼續(xù)逼問。付嘉局促地坐在沙發(fā)上，連著喝了兩大杯水，借此沖淡嘴里殘留的另一個人的味道。

    “喂？”

    拿起手機(jī)徐書原又回來給他把電視打開，遙控器遞給他。他接過，目送徐書原走到陽臺。

    估計是靜姐打來的。

    電視機(jī)里的聯(lián)歡晚會正是高潮，主持人歡聲笑語不斷，畫面也是熱熱鬧鬧的。

    付嘉卻沒心思看。

    隔著推拉玻璃門，那道高瘦的身影變得有點寂寥，尤其是背身倚在陽臺邊的時候。付嘉看見他邊打電話邊把什么東西倒進(jìn)垃圾桶，過了一會兒，走進(jìn)來：“你冷不冷？”

    付嘉搖搖頭。

    “冷就把取暖器打開，空調(diào)太老了，不管用?！?/br>
    說完就去把那個小太陽提了過來。連上電源打開，橙色的光暖融融地照到付嘉身上，照得他的臉也橙黃橙黃的。

    其實還是有點冷的，這個舊房子。

    他伸出兩只手，靠近小太陽，手腳很快就暖和起來。

    “你要不要也烤烤？”

    付嘉往旁邊挪了個位置，徐書原坐下來。

    兩個人好長時間沒說話，就沉默地烤火，沉默地聽著電視機(jī)里面的歡笑聲。

    “我姐說是她讓你來的？”徐書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問。他說話的時候望著發(fā)熱盤，暖光卻照得臉更冷了。

    付嘉抿抿唇：“她說就你一個人在臨江過年，反正我在家待著也沒什么事，所以就過來找你玩?！?/br>
    “玩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备都问肝⑽堥_，“就是作個伴而已?！?/br>
    徐書原眼睛依然望著熱源：“我需要的不是伴?！?/br>
    付嘉聽不太明白，只好低頭笑了下：“你要是不需要人陪，那就當(dāng)是陪我吧，一樣的?！?/br>
    徐書原轉(zhuǎn)過臉來，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灼熱。付嘉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匆匆避開。

    “這是你的答案嗎？”

    “什么……”

    徐書原聲音低下去：“你知道我在說什么?！?/br>
    付嘉把兩只烤火的手收回來，蜷在一起，縮進(jìn)膝蓋之間否認(rèn)：“我不知道。”

    徐書原把他扳過來，示意他看著自己，“別裝傻了，我問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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