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作者有話要說: 請接收我今日份的愛意【比心】 第48章 沈默后背剛剛收攏的傷口崩裂, 一雙手虎口處被大力震裂,此時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顯得異常可憐。 凜暮坐在床邊, 伸手輕輕撫摸沈默此時汗?jié)竦念~頭,將他額邊的碎發(fā)扶開。 此時一黑衣侍衛(wèi)進門跪在凜暮面前, 剛想開口就被凜暮打斷,隨即他起身跟著侍衛(wèi)出了門。 凜暮:附近可有堯族蹤跡? 黑衣侍衛(wèi)搖搖頭:未能查到, 應(yīng)當是跑了。 凜暮:榆溪城可還有幸存的百姓? 黑衣侍衛(wèi):沒有了, 榆溪城與牟德鎮(zhèn)一共十二萬三千人,無一幸免。 凜暮頷首,揮手示意黑衣侍衛(wèi)離開。 如此大規(guī)模的屠城, 并不是戰(zhàn)天國第一次發(fā)生, 上一次出現(xiàn)這般巨大規(guī)模的屠城,一共死了三十多萬人口, 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這次, 怕是也瞞不住了,戰(zhàn)天國怕是又要人心恐慌一段時日了。 然而凜暮并未因此而感到驚慌, 他似乎一直是那般胸有成竹, 仿佛什么事的發(fā)生都不會勾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 沈默這一躺就是兩天, 等他醒來的時候, 只覺喉嚨干澀發(fā)癢,腹部饑餓不已。剛一睜眼,就有人伸手墊在他勃頸處將他扶了起來。 他立刻抬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襟, 因此扯到虎口的傷口,疼的直嘶氣。 凜暮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胸前,別亂動,免得傷口再裂開。 說著微微起身拿起茶杯遞到沈默唇邊,沈默就著茶杯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茶,才開口:凜暮? 嗯,餓了吧?馬上就有人來送吃食了。 沈默抬頭盯著凜暮的下巴,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凜暮纖長的睫毛。 凜暮見他許久都不說話,低頭看他:怎么了? 沈默仍舊盯著他看,看了許久許久才說:你真的來了。 凜暮唇角勾了勾,還能有假不成? 沈默有搖頭,問道:榆溪城怎么樣了?我們?nèi)缃裨谀睦铮?/br> 凜暮為他掖好下滑的被子道:我們?nèi)缃袢耘f在榆溪城,此次你離開太久,又一直音信全無,帝君有感,派我?guī)?zhí)法堂暗中前來支援,卻不想還是到的晚了。 沈默皺眉:帝君宿源歡呢?你來的途中可有見到宿源歡? 凜暮看著沈默,我正想問你,與你一道的宿源歡哪里去了? 沈默想著宿源歡離開時的眼神,心下一震,將此事說與凜暮,宿源歡不會已經(jīng) 凜暮似乎并不在乎宿源歡的生死,那人向來命大,不會有事的。我自會派執(zhí)法堂去尋他。 榆溪城可還有人活著? 凜暮不語,沈默便知道了凜暮未明說的話意,一時竟有些恍然,來時看到的那些活生生的人,不過短短十天左右的時間,竟然全都死光了,堯族當真可怕,他若是想,便是屠盡天下也是做得到的吧。 沈默醒來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便再也躺不下去了,而是跟著凜暮去了牟德鎮(zhèn),這幾日從九重來的執(zhí)法堂侍衛(wèi)一直在搬運尸體,而今天就是集體焚燒的日子。 榆溪城全城滅亡,而執(zhí)法堂自然沒有耐心、也沒有那個能力為他們一一落棺,所以只能集體焚燒,地點依舊在牟德鎮(zhèn)的尸山處。 一部分侍衛(wèi)已經(jīng)先一步去了牟德鎮(zhèn),沈默與凜暮一同坐著馬車前往,在看到駕車的聞璞時沈默詫異了一番,沒想到羽兮讀嘉。聞璞也來了此處。 聞璞見到他只是略一點頭便算作行禮了了,沈默也知道聞璞向來如此,并未多想,三人一路去往牟德鎮(zhèn)。 從榆溪城到牟德鎮(zhèn),路上的腐臭味道比沈默剛來時還要濃重,等到了牟德鎮(zhèn)怕是已經(jīng)布滿了尸體腐爛的臭味。 凜暮此時遞來了一個手帕,沈默不解的看過去。 凜暮攤開手帕對折幫沈默蒙在臉上,在腦后簡單系上,道:這樣好些。 手帕上帶著清淡的檀香,的確讓沈默好受許多,他看向凜暮,自凜暮到來,他雖已經(jīng)性命無憂,但因榆溪城一事未完,一直驚魂未定,如今終是稍稍安下心來,心思一平復(fù),有些已經(jīng)被遺忘的事情就漸漸浮現(xiàn)在了沈默的腦海。 比如他臨走前放在千機殿的那封書信 這么想著,凜暮因受傷失血過多而一直蒼白的臉龐終于染上了些許血色,他看著眼前的凜暮,上下嘴唇輕碰,終是說道:凜暮,你可曾見到我放在千機殿的書信? 凜暮收回看向馬車外的視線,目光直直的看向沈默,里面的情緒沈默看不懂,他只是十分期待、心下更有些緊張的情緒彌漫出來,仿佛此時他是一個犯人,而凜暮正是那個可以掌握他生死之人。 并未看到。 凜暮突然開口,沈默一愣,什么? 我并未在千機殿看到什么書信,怎么?你有留下什么書信嗎? 沈默在凜暮的注視下面色越來越紅,蒼白的嘴唇也緊緊抿起,半響先受不住般側(cè)開了臉,露出瘦弱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 并未我并未留下什么書信 凜暮黑眸沉沉的盯著沈默,目光不經(jīng)意般在他的脖頸和鎖骨處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微紅的臉頰上,平淡的說道:是嗎?沒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沈默使勁搖頭,沒、沒有 凜暮似乎突然覺得無趣,后背放松靠在了馬車一邊,道:些許時日不見,你倒是說話磕巴了許多。 沈默低頭,手指不自覺地在豪素的筆身上劃過,不再說話。 到牟德鎮(zhèn)時,正當午時,四月末的暖陽灑在身上并不會讓人感到難耐,反而十分舒適,沈默臉前帶著凜暮的手帕,那些腐爛的臭味仍舊無孔不入的鉆入他的鼻端,但看向一旁,凜暮、聞璞以及那些從九重來的執(zhí)法堂侍衛(wèi),各個面色平常,果然九重的執(zhí)法堂要更訓(xùn)練有素一些。 聞璞看著那如今看來已經(jīng)異常龐大的尸山血海,舉著火把道:現(xiàn)在就燒嗎? 凜暮看著那靠山傍水的尸山,瞇了瞇眼又看向了遠處隱約能看到的幾個山頭,突然出聲道:等一下,把它們推開。說著伸手指了一處。 聞璞一愣,但不多問,當即熄滅了火把,指揮侍衛(wèi)們又開始蠻力推開那堆惡心的尸體。 那些活著時或老或少、性格各不相同的人類,此時如同廢物一般被蠻橫的推開堆積到了另一邊,很快,凜暮手指著的一處被空了出來,從外面看來,就像是這龐大的尸山血海被生生挖開了一處破洞。 沈默便看到凜暮走了過去,拿過一把寬刀在地上用力扎了幾下,隨即道:挖開。 立刻有兩名侍衛(wèi)過去將凜暮劃過的地方挖開,隨著染滿血色的深褐色土塊被挖開,逐漸露出了里面的東西,一個造型古樸詭異的盒子,不過巴掌大小。 凜暮伸手接過侍衛(wèi)遞過來的盒子,就要打開,被聞璞制止:等一下,小心。 聞璞似乎知道什么,盯著盒子的目光有些恐怖。 凜暮道:無妨。說著便打開了盒子,只見這盒子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果然,已經(jīng)被帶走了。 沈默并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只是跟著湊近看那盒子,盒子里面的確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而這盒子被埋在如此污濁之地,居然一點臟污未沾,出土后干凈如新。 凜暮隨手將盒子又扔回了尸堆上,道:燒了吧。 隨即一直等在一旁的侍衛(wèi)便上前圍著尸山血海點火,大火慢慢燒起,尸體被灼燒時特有的味道散發(fā)出來,令人作嘔。 走吧。 凜暮先一步轉(zhuǎn)身,沒個幾天燒不完的,不用再此等著了。 沈默跟上,見此時身邊無人,便忍不住問道:那個盒子是 凜暮并未避諱:飼蠱的東西。 沈默一愣,想到那盒子上堆積的尸山,染血的血河,腦中靈光一閃,有些不敢置信道:讓榆溪城內(nèi)的所有人自相殘殺,不會都是為了飼養(yǎng)本該在那盒子里的蠱蟲? 凜暮看了沈默一眼,道:你很聰明,猜的沒錯,不過此時那蠱蟲已經(jīng)被帶走了,所以到底是飼養(yǎng)了什么蠱不得而知,不過 需要如此巨大的鮮血飼養(yǎng)的蠱蟲,怕是只有生死蠱了。 居然到今天,還有堯族不放棄飼養(yǎng)新的生死蠱嗎? 難道要再次重現(xiàn)多年前三十幾萬人死亡時的地獄嗎? 當然,這些事凜暮并不會告訴沈默。 他看向走在一旁眉頭輕皺的沈默,他如今已經(jīng)如同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年一般,會憂會喜,知痛知樂,與剛剛遇到時已大不相同。 唯一讓人意外的是,沈默對他產(chǎn)生了感情。 凜暮想到正安放在自己胸口的信,那信上如此坦誠炙熱的: 天不老,情難絕,惟愿此生長相思。 他刻意忽略了心中在看到這封信時涌起的熱流,強迫自己不去細想。 他們二人,最終不過是利用二字罷了。 當局者迷,凜暮用利用二字生生逼迫自己遠離沈默的這段情意,逼迫自己不對沈默做出任何回應(yīng),可那些下意識的關(guān)懷和擔憂,又如何控制的住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固定個時間,每天中午十二點更新吧 第49章 大火一直燒了三天三夜才徹底熄滅, 留下厚厚的一地灰白,風一吹就慢慢飄散了。 從此, 榆溪城徹底成為了一座死城。 凜暮帶著沈默等人啟程回九重,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沈默垂著頭, 腦海里一時閃過那個摔下城墻的情意,一時想到某個百姓麻木冷漠的臉, 他此趟榆溪城之行, 什么也沒做到,只親眼見證了這十二萬三千人的死絕,當真無用。 凜暮突然開口:人各有命, 你不用自責。 沈默睫毛輕顫, 最終點了點頭。 回了九重,沈默并未去見帝君, 凜暮說一切有他去稟告, 沈默便回了窺極殿休息。 趙寶見到沈默一身傷痕, 面無血色的模樣一聲驚呼,小臉險些繃不?。捍笕耍∧阍趺词苓@么重的傷? 沈默搖搖頭, 疲憊的回了臥房趴在床上, 終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沈默眼皮沉重, 放心睡去。 這一睡,就睡了一個白天,醒來時天色已黑, 他屋內(nèi)剛有點動靜,外面趙寶就開始敲門,大人,可是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默目光些微柔和,這趙寶顯然是一直在等他。 要。拿上來把。 等一桌清淡的食物擺好,沈默盯著趙寶的臉看了看,這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罷了,天天繃著個小臉,只是為了在這諾大的帝宮保護自己。 沈默輕聲說道:辛苦了。 趙寶一愣,臉上有些怔愣,隨即立刻低頭擋住了表情道:不辛苦,照顧大人是應(yīng)該的。 沈默在窺極殿躺了兩天,才再次出了帝宮,直奔執(zhí)法堂而去。 九重的執(zhí)法堂依舊井然有序,然而此時在執(zhí)法堂內(nèi)暫時坐鎮(zhèn)的居然是聞璞。 沈默見到聞璞問道:可有宿源歡的蹤跡? 聞璞:執(zhí)法堂的人一直在找,沒有。 宿源歡從榆溪城出發(fā),向著九重的方向離開,一路上不可能一點影子都找不到,就算真的出事也要有尸體才算,如今一點蹤影都沒有,實在不該。 但是,這并不是宿源歡第一次失蹤,上一次宿源歡突然在沈默面前失去呼吸后也是隨后就失蹤了,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看不出一點毛病,這次也會是這樣嗎? 此次榆溪城之行,宿源歡不只救了他幾次,沈默再無情,也無法把宿源歡當成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執(zhí)法堂堂主來看待了。 離開執(zhí)法堂沈默又去了長歡樓,卻不想長歡樓大門緊閉。 沈默敲了敲門,沒人開,往日里,念安都會在門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今日為何大門緊閉? 敲不開長歡樓的門,沈默無法,只得回了帝宮。YZ, XL。 誰知他剛出了煙花巷,便有個人從角落里沖出來抓著他,嘴里啊啊亂叫個不停。 沈默抬眼被此人滿臉的燒傷疤痕嚇了一跳,此人眼眸濕潤,像是要哭了一樣嘴巴開開合合發(fā)出混亂的啊啊聲,似乎是不能說話。 沈默皺眉動了動被這人緊緊抓握的手臂,此人用力極大,手指死死的扣著他的手臂,他竟然沒辦法掙脫開。 此時一名老者慌亂的跑過來,一把抓住了此人的手臂,這人被老者抓著,立刻松開了沈默的手臂,似乎極為聽話般,站在了老者身后,不再亂叫亂動。 老者回頭看向沈默,十分歉意的說道:年輕人,對不住啊,這是我兒子,小時候走水救回來后就傻了,話也不會說了,剛剛嚇到你了吧。 沈默搖搖頭,又看了眼那此時乖乖站在老者身后的傻子,他哪怕傻了看來也很聽他爹的話,這么想著沈默就走了。 他腳一邁進帝宮,本還向著窺極殿的方向立刻轉(zhuǎn)了個彎,向著千機殿而去。 他本以為他最大的可能是看到千機殿緊閉的殿門,卻沒想到此時千機殿殿門大開,里面有人。 沈默一走進去,就喊了聲:凜暮? 進來吧。凜暮的聲音從殿內(nèi)傳來。 沈默一愣,沈默來千機殿數(shù)次,還是第一次真正的在千機殿找到凜暮,心下一喜,走了進去。 凜暮此時正在擺弄一些零碎的物件,他面前一個個小盒子里裝了不同形狀的物件,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都是做什么用的。 沈默坐到凜暮旁邊,看著凜暮細長的手指利索的用幾個鐵片拼出了一朵沈默熟悉的那種殺傷力驚人的小鐵花,當即小聲驚呼。 凜暮找出幾片鐵片遞給沈默,試試?我教你。慢點不會碰到虎口的傷口。 沈默伸出手接住,兩人的手掌一觸及離,沈默指尖動了動,他剛剛差點忍不住想要握上去。 組裝這種小鐵花,看凜暮做時似乎十分簡單,不過幾下,一個鐵花便做好了,如今真正到了自己手里,沈默就發(fā)現(xiàn)了這鐵花機關(guān)的精巧和難做,幾朵花瓣想要在暗扣處卡好并不容易,卡的太緊,容易在擲飛出去時沒辦法徹底化成幾片飛刃,卡的太松,便會失去了力道,沈默仔細的摸著鐵片偏遠的凹槽,一點點的往里卡著,卻是半天沒做出來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