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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臣籠中雀 第65節(jié)

    她知道這事情沒那么容易, 即便李翾是太后, 要朝臣同意, 要有律法頒布出來不是一件易事, 聽李翾讓她重新想一個她便應(yīng)道:“好?!?/br>
    聊完此事之后, 李翾沒呆多久就回宮了,她走得有些急, 京墨在她走后就對李棠說道:“娘子,你說那事兒不是為難太后嗎?”

    李棠笑了笑:“隨口說說, 這個事情jiejie不會因?yàn)闉殡y就怪我的,她現(xiàn)在可是攝政太后?!?/br>
    京墨道:“正因?yàn)樗F(xiàn)在是攝政太后,娘子才不能隨口胡來。”

    李棠看著京墨擔(dān)心她而較真的樣子, 笑道:“知道啦, 以后不會了?!?/br>
    在路上奔波了這么些天, 那天晚上李棠早早就歇下了, 睡了個飽覺起來神清氣爽, 京墨提醒她道:“娘子,要不要給幾位娘子寫個帖子,讓她們有空過來玩?”

    “要寫,一會兒就寫。”

    李棠的帖子還沒寫,嚴(yán)華她們就不約而同的都來了。

    昨日她剛回來嚴(yán)華她們就得到消息了,只是又得知李翾在便沒有過來,今兒個大早才趕過來。

    姐妹間有小半年未見,再者李棠被困渝州這么久,嚴(yán)華她們也跟著擔(dān)心,這會兒平安歸來是大喜,可樂觀如馮菁,看著瘦得快脫相的李棠也紅了眼圈。

    李棠拉過馮菁笑道:“怎么啦?想我想哭了?”

    馮菁撅了撅嘴,拍了李棠的胳膊一下,“你越來越討厭了?!?/br>
    話落后緊緊的抱著李棠的胳膊貼在她身上,嚴(yán)華和陶央走在一側(cè),如今看著李棠還鮮活的站在她們面前,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李棠看著難得像貓咪一樣的馮菁回道:“我討厭你別貼我?!?/br>
    “我就貼,我貼貼貼……”

    孔嫣看著馮菁這樣,扭過頭看向院子他處,“棠棠是不是喜事將近了?”

    她話音一落,幾人都頓住了腳步望向她,李棠笑問:“何來之喜?”

    看著李棠,孔嫣道:“我聽說昨天萬府二夫人還帶著人給你送東西來?難道不是你和相爺好事將近了嗎?”

    李棠面色平靜,淡淡解釋道:“老太君怕我剛回來沒開灶火,所以讓二夫人送了點(diǎn)吃的來,沒什么好事將近一說?!?/br>
    “你和相爺還沒和好嗎?當(dāng)初相爺為了你不顧太后反對孤身去了渝州,這份深情可讓著京中的多少娘子都羨慕?!?/br>
    李棠望著孔嫣的這張面孔,有些陌生,但她也沒多說什么,淡淡道:“我若是有了什么喜事,定會給姐妹們下帖子的,記得提前給我準(zhǔn)備好禮?!?/br>
    嚴(yán)華接話道:“早給你準(zhǔn)備好了,這還需要你說?眼下好好把身子養(yǎng)好才是正事,你這瘦成這樣讓我們怎么活?”

    陶央道:“就是就是,貓了一個冬天,我的夏衣都要重做了,你看看我的臉,是不是圓了?”

    說著就往李棠跟前湊,李棠看著她白凈細(xì)膩的臉,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好像是……沒圓,倒是白了不少?!?/br>
    幾人笑著鬧著,說著這些日子盛京中發(fā)生的趣事,嚴(yán)華和陶央她們離得不遠(yuǎn),每隔兩三日便會往這邊跑一趟,萬之褚回來后大多數(shù)時間是住在老宅那邊,每日老夫人都會讓小廚房做一些滋補(bǔ)的湯膳給萬之褚?guī)Ыo李棠。

    送到時李棠要是還沒用膳,就會留萬之褚一起,用過膳了就收了放小廚房里,日子就這么不急不忙的過著。

    轉(zhuǎn)眼到六月,入了汛期,每年容易洪澇的地區(qū)得提前部署,朝臣皇帝都很忙。

    傅祁瑯聽宮人提起李翾最近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擔(dān)憂,晚間批完折子又去了一趟東慈寧宮。

    夜已深了,李翾還在看兵法紀(jì)要。

    見傅祁瑯來,她合上書起身問道:“皇帝怎么來了?”

    傅祁瑯道:“這些日子忙,兒子聽說母后身子不適,所以趕過來看看?!?/br>
    “我好著呢,反倒是你,這個時辰了還沒歇息,防澇一事可安排妥當(dāng)了?”李翾問,傅祁瑯回道:“都安排妥了。”

    “入汛期了防澇是大事,但再忙也要保重身子?!?/br>
    “兒子明白?!?/br>
    白苓上了茶,倆人各端一盞面對面入坐,輕抿了一口茶,傅祁瑯才問道:“母后前幾日去看六娘子,她可還好?”

    聽傅祁瑯提起李棠,李翾說道:“她還好,撿回來一條命,人瘦了不少。”

    說著李翾頓了頓又繼續(xù)說:“此番渝州疫情有功之人都已經(jīng)受了賞,賀靈還沒回來,我聽說她在編撰藥典,若藥典編成回來,讓她進(jìn)太醫(yī)院吧。”

    傅祁瑯琢磨著李翾的話,尋思了片刻說道:“這沒問題,母后不會是因?yàn)榇耸掳l(fā)愁了這么幾天吧?”

    李翾噗嗤一笑,目光柔和的望著傅祁瑯,“與之有關(guān),不全是?!?/br>
    “母后請說?!?/br>
    看著傅祁瑯真摯的眼神,李翾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賀靈是賀老太醫(yī)的孫女,從小學(xué)醫(yī)且醫(yī)術(shù)精湛,皇帝覺得,如果沒有這場瘟疫,她能否進(jìn)入太醫(yī)院?”

    聞言傅祁瑯的神情嚴(yán)肅了起來,這太醫(yī)院里從來沒有過女太醫(yī),這朝堂之上也沒有女子,就算這次賀靈可以入太醫(yī)院,那也是因?yàn)橛逯菀咔樗⒘舜蠊Α?/br>
    轉(zhuǎn)念間傅祁瑯就抓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再看李翾,也難怪她發(fā)愁了。

    “母后有什么想法?”

    李翾道:“朝廷應(yīng)該廣納人才,不論男女,科舉考試男女一視同仁,有才者居之。”

    傅祁瑯深吸一口氣,覆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抓著膝蓋骨,良久才道:“接下來,女子可開府立戶,母后是否這般想?”

    李翾眼眸微沉,堅(jiān)定道:“是?!?/br>
    李翾話落,傅祁瑯長長一嘆:“難怪母后發(fā)愁了,我也愁?!?/br>
    “這事兒還得好好想想,不然我可能得被滿朝文武給撅下來。”

    他這話讓李翾失笑,卻又厲聲道:“誰敢!”

    話落,李翾眼神幽深的望著傅祁瑯問道:“所以,我這個想法你是贊同的?”

    傅祁瑯道:“自然?!?/br>
    這件事情李翾想的或許比他想的多,但他想起岑婕妤向往自由的模樣,他也希望將來在慶國疆土上,女子可立戶,可科舉,可做官,有選擇自己人生的自由,岑婕妤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只是,好事一貫多磨。

    最先上折子的是戶部侍郎嚴(yán)脩,他覺得現(xiàn)如今的戶籍的管理和登記上有缺漏,此次人口巡查,查出來很多無戶籍的人,大多數(shù)是女子,有出嫁后丈夫死的,沒兒子的,被夫家趕出來后無家可歸的等等,嚴(yán)脩直言要修改戶籍管理和登記條例,要以人為本位,不分男女。

    此言一出,在朝堂上炸開了花,嚴(yán)脩被罵得狗血淋頭,就這樣上朝吵,下朝罵,民間都出了無數(shù)版童謠,但嚴(yán)脩不管不顧的堅(jiān)持了一段時間之后,朝中由眾人罵嚴(yán)脩變成了兩方對壘。

    吵到最后嚴(yán)脩還大放厥詞,不僅要可立女戶,還要所有人都可參加科舉,有才者都可入朝為官,為此,盛京還舉辦了一場男女的文武對決,證明能者不分男女,便是連馮菁和嚴(yán)華都去湊了熱鬧,嚴(yán)華舌戰(zhàn)群儒,馮菁武戰(zhàn)群雄,還涌出許許多多優(yōu)秀的娘子。

    事情越鬧越大,李翾從頭到尾沒有漏面,傅祁瑯沒有說任何一方的不是,讓他們?nèi)マq,他要的是完善為朝廷選拔人才的制度,要的是慶國的所有平民百姓都有能夠在慶國的疆土上幸福自由的生活。

    自從嚴(yán)脩上了那個折子開始,彭鴻章的心里就懸著一塊大石頭,他曾對傅祁瑯直言,嚴(yán)脩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傅祁瑯道:“嚴(yán)侍郎這想法確實(shí)是大膽,但沒到唯恐天下不亂的地步,他的初衷定也是好的。”

    彭鴻章說:“若世間女子都這么離經(jīng)叛道,那還怎么家宅和睦?怎么相夫教子?不齊家何以治國?”

    傅祁瑯少年天子,彭鴻章是他的太傅,又是朝廷元老,他也不好直言與他辯駁,尋思了片刻反而溫和道:“嚴(yán)侍郎提出這一要求是他工作中體察到了平民百姓的難處才提的,太傅也聽到了,嚴(yán)侍郎說的那些女子她們也是我慶國的子民,生在慶國長在慶國,卻不能有一個合法的身份生活,是不是我們的律法有所缺漏?”

    “朕明白太傅擔(dān)憂,這世間有人想做官、有人想行商、有人想行醫(yī)、有人想做俠客,有人想當(dāng)夫子,朕覺得是個人的選擇,女子也是人,她們可以選擇相夫教子,也可以選擇去科舉做官,更可以選擇去行商行醫(yī),不可能律法一出,所有女人都去做某一事對不對?但身為朝廷,對待平民百姓是否該一視同仁?”

    第73章 -求娶

    ◎鄰國太子,想娶當(dāng)今太后的親meimei為太子妃◎

    彭鴻章望著面前的少年天子, 經(jīng)過這么些日子也有所了解,傅祁瑯年歲雖小,卻是個心志堅(jiān)毅的, 此事他沒有直接駁回嚴(yán)脩, 就代表著這件事情終究會被落實(shí)。

    只是,這件事情發(fā)生之前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預(yù)兆,嚴(yán)脩也就在眼皮底下, 不聲不響的就搞了這么一件大事, 這背后的推手是李翾嗎?傅祁瑯是否清楚?

    萬之褚身為相爺, 在此事上竟也未出聲, 好像是和傅祁瑯達(dá)成了某種共識。

    彭鴻章想起已故的前太子、已故的傅祁州,背后都有萬之褚這只推手, 此人雖然還年輕, 但心計(jì)狠辣, 又格外的會虛與委蛇, 傅祁州那么多的荒唐事他都辦下來了, 何況此事?

    念及此處,他沉沉一嘆, “老臣老了,思想腐朽固執(zhí), 陛下心系民眾老臣欣慰,但切莫被某些詭心之人蠱惑!”

    傅祁瑯聽出了彭鴻章指的萬之褚,回道:“太傅還請放心, 朕會堅(jiān)持本心?!?/br>
    昭慶元年七月初八, 朝廷修改了兩條律法, 一是成年女子可立戶, 有房契的掛為私, 沒有房契的掛為各區(qū)戶貼,二是女子可同男子一起參加科舉,可入朝為官。

    告示一出,有人罵罵咧咧,有人歡天喜地,李棠第一時間去轉(zhuǎn)了戶籍,拿了新的戶貼,又朝宮里遞了牌子,進(jìn)宮感謝李翾。

    她到時,李翾的慈寧宮里甚是熱鬧,曹蔻還有傅祁州之前的妃子都在,這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李棠倒是沒料到。

    在宮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晚上李翾留她在宮內(nèi)吃晚膳,傅祁瑯那邊開小朝會也是開到晚,得知李棠來宮里了,傅祁瑯便把萬之褚留了下來。

    李翾那邊晚膳好了派了人過來喊傅祁瑯,傅祁瑯伸了個懶腰起身,望著萬之褚道:“相爺,走吧,和朕一起去太后那兒用膳?!?/br>
    萬之褚:“臣就不去了吧?”

    傅祁瑯挑眉一笑:“六娘子在母后那里相爺也不去?”

    萬之褚看著笑容狡黠的少年天子,輕咳了一聲,“陛下讓臣去,臣豈可不去,走吧,慢了讓太后娘娘等久了不好。”

    傅祁瑯:“……”

    曹蔻看著到了吃晚膳的時辰,帶著其他幾個妃子回了自己宮涮菜吃,本想著是給李棠和李翾留點(diǎn)私人時間,但她們走后,李翾又讓人去喊了傅祁瑯,傅祁瑯又帶著萬之褚來了慈寧宮。

    傅祁瑯進(jìn)來,李棠正想起身見禮,就看到跟著進(jìn)來的萬之褚,她微微愣神起了身,只聽傅祁瑯率先喊道:“姨母終于入宮來了,母后經(jīng)常念叨,我耳朵都起繭子了?!?/br>
    聽著他這一入屋門的調(diào)侃,李翾笑道:“皇帝這是嫌我嘮叨了?”

    “哪里哪里,兒臣隨口一說?!?/br>
    萬之褚看著李翾拱手見禮:“臣給太后請安?!?/br>
    李翾看了一眼李棠,隨后說道:“萬大人就不要多禮了。”

    李棠還想著剛才傅祁瑯喊她的那一聲姨母,想來他和李翾的關(guān)系不錯,她替李翾感到高興。

    四個人的晚膳吃得還算融洽,晚膳過后又一起喝了一會兒茶萬之褚才和李棠一起離開,李翾本想留李棠留宿宮里,但萬之褚已經(jīng)先說了送李棠回去,她便沒有再留。

    二人走后,傅祁瑯就和李翾說起了萬之褚。

    “照這個進(jìn)度,咱們這個萬大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獲得姨母的原諒?”

    李翾挑眉看了他一眼:“聽阿瑯這話,要是你,比萬大人做得好?”

    傅祁瑯臉一紅,“母后不要打趣兒臣,兒臣這是真的替他們二人擔(dān)心?!彼f著端起了茶盞就要飲,李翾從他手里拿過了茶盞遞給了白苓,柔聲道:“這茶苦,喝多了容易失眠,換杯參茶來?!?/br>
    傅祁瑯道:“母后不是經(jīng)常喝這茶。”

    聽他這話,李翾說道:“我像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也很愛喝,為了騙大人,我還兌在羊奶里喝?!?/br>
    傅祁瑯聽完開懷一笑,“母后說的我還沒喝過。”

    “改天做給你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