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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謝柏儀讀高三,因為頭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毒西瓜”事件,她腦子一熱,非要自己種來吃。 梁宴清最沒有原則,在城西開發(fā)區(qū)邊上買了塊沙土,當真請人打理出一塊西瓜地。到了七月份,碧綠綿密的藤葉中長著一個又一個碩大的西瓜,成熟了。 有天深夜,謝柏儀下晚自習,她要去摘瓜。 他開車接了她去,到了瓜地里,正要采摘頭一個,忽然瞥見不遠處有東西抖動了一下。 這個抖動的東西,是一只患了皮膚病的被遺棄的幼黑熊犬,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命里。 她認為這是緣分,把它帶回家里,并且取名“西瓜”。 沒有想到當初病弱骯臟的小東西,竟然變得這樣威風凜凜,梁宴清心情愉快。 謝柏儀打著方向盤匯入滾滾車流,“沒想到我能把它養(yǎng)得這么好吧?” 他見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失笑,“嗯,看不出來我們的小公主真厲害?!?/br> 謝柏儀不置可否。 梁宴清瞥了眼,神色放松。 時光似乎回到了四年前,她還是那個驕矜任性的女孩,被他捧著寵著慣著,成了生命中最自然而然的事情。 西瓜看了看梁宴清,又看了看謝柏儀,黑亮的眼珠子骨碌轉(zhuǎn)了一圈。它自覺沒趣,重新縮回后座的地毯上趴著。 謝柏儀帶著梁宴清去私人會所吃飯,中間接到母親盛蔚的電話,讓她回老宅子一趟,并且一再囑咐她開車當心一些。 梁宴清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心里直發(fā)笑,想也知道她定是闖了不少禍。 她可沒一點不好意思,掛掉電話,說,“吃完飯送你回家倒時差,回老宅子?” 他問,“什么時候拿的駕照?” 謝柏儀想了想,“差不多兩年了,你回哪兒?” “按你說的。”梁宴清好奇,他擱了筷,“跟我講講,都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兒?” 她聽出他的調(diào)侃,哼了聲,“我才不說,想知道自己去打聽呀?!?/br> 西瓜似乎聽懂了,極配合的叫了一聲。 梁宴清一愣,大笑。 出了會所,謝柏儀直接把他送回梁家老宅子,車子掉頭,便一刻不留朝著自家老宅子的方向駛?cè)ァ?/br> 梁宴清站在原地,目送著寶石紅消失。他隨意把西服搭在肩膀上,不急不緩推開古老而厚重的鐵門,走了進去。 大廳。 沙發(fā)主位上,滿頭銀絲的老爺子瞧著年事頗高,卻精神矍鑠。 兩邊,還有三個人。 一邊是一對中年夫婦,男的英俊沉穩(wěn),女的雍容華貴。 另一邊坐著個美艷嬌俏的年輕女人,涂著紅丹蔻,正百無聊賴的摳著指尖玩兒。 很顯然,他們正等著梁宴清。 聽見門口處傳來腳步聲,雍容的女人一喜,臉上堆滿笑,道,“回來了。” 下一秒,梁宴清便出現(xiàn)在這幾人的視線里,他一一叫人,“爺爺,爸,媽?!?/br> 目光落到梁因身上,不由挑眉,“怎么,看不上程二?” 梁因白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當即不客氣的道,“謝柏儀這么懂事兒,她舍得放你走?” 梁老爺子吹胡子,一聽這話,剛消下的氣瞬間又滿了,“謝家丫頭怎么招你了?” 梁因沒敢頂嘴。 梁宴清走過去,問,“誰給她吃炸藥了?” 梁母蘭春說,“你meimei也是,不喜歡程二便罷了,非得當著大伙兒的面子讓人難堪。好好兒的相親,愣是演了臺雜技,這不程家老太太打電話到家里來告了一狀,我們說了她兩句。” 梁父梁國剛倒不以為然,“年輕人開點玩笑,無傷大雅?!?/br> 蘭春皺眉瞪眼,“你就慣著吧,都是你慣出來的壞毛病!” 梁國剛不贊同,“他們這輩的女孩子哪一個沒有壞毛?。恳灾x家丫頭為首,那就是要上天的脾氣,可人家心性不壞,對長輩也有禮貌,我就說挺好的?!?/br> 蘭春剛要反駁,還沒說話,梁因便撇了嘴,“爸,您可別拿謝柏儀當例子,她那脾氣,我可一點趕不上?!?/br> “我說也是,謝家那丫頭,誰家娶了都得喊頭疼?!碧m春順勢開口。 梁宴清一聽這話,眉頭微微的蹙。他心里不大痛快,下意識的維護,“柏儀就是嬌氣了些,她挺懂事的?!?/br> 蘭春一怔,精致的兩道眉輕攏,起了疑。 倒是梁老爺子點頭,“沒錯兒,那丫頭懂事。宴清,我都好長時間沒見著她了,找時間帶回家吃飯?!?/br> 梁宴清沒多想,以前他經(jīng)常帶謝柏儀回老宅子,于是說,“好?!?/br> 梁老爺子眼里有光閃過,又說,“明兒個你帶著因因請程二吃頓飯?!?/br> 這意思就是,為梁因的無禮賠個罪。 程家雖是近幾年才冒出頭的新貴,但不像那些暴發(fā)戶似的眼界低,程家兩個兒子都是有手腕有才能的男人,未來發(fā)展不可限量。 老爺子的意思是,即使成不了姻好,也不得把關系搞僵了。 梁宴清應了。 梁因自知理虧,盡管心中千般不愿,也只得默默認了。她沉著臉,悶悶回了北院。 梁宴清陪著老爺子和父親母親說了會兒話,也回到自己住的西院,簡單沖了個澡,倒頭就睡。 此時謝柏儀將將到達老宅子,護衛(wèi)打開鐵門,恭敬的行了個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