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 第1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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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回來后遇到沈桂和桐桐,想起自己曾經(jīng)答應過要治好桐桐的病,他可能真的會成為張昭和的同類人。 孩子是直言不諱的,是天真無邪的,是唯一可以戳破邏輯怪圈的,因為他們不懂規(guī)則,不認邏輯,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張昭和繼續(xù)道:“那天我與你站的地方,就是我與黎兄站的地方,黎兄像你一樣登高遠望,看著下面接踵而至的人群,他說,要是大家都這么輕松快樂,熱愛生活,無病無災就好了。我們當年站在那里,對世界充滿希望和愛意,我無比認同他的話,我們一直在努力,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面帶笑意,呼朋引伴,一路攀登到制高點。那天天氣真好,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仿佛大自然都認同我們,可結(jié)果呢?” 黎容聽他提起黎清立,總算抬起眼睛,他雙目通紅,嘴唇緊繃,似乎從麻木心死中被喚起了一絲憤怒。 張昭和神色動容:“結(jié)果就是,黎兄慘遭迫害而無人問津,那些他想幫助拯救的人,全部成為殺他的刀,然后在某個遲到了不知多久的日子里,像荒誕的小丑一樣,涌到莫名其妙的賬號下面道歉,那些看起來正義的呼喊狂歡,黎兄再也看不到了,他臨死前,看到的是鋪天蓋地的侮辱咒罵,是鮮血淋漓的恩將仇報!他留下律因絮的全部資料,是給這幫螻蟻最后的善念,卻又被付之一炬,毀于一旦!” 張昭和突然情緒激動的抓住黎容的肩膀,咬牙切齒:“憑什么是他遭遇這種事,憑什么是你承受這些事?他們都對不起你們,他們不值得你們施舍一點善心,黎容,你是黎兄和弟妹唯一的孩子,你活下來了,不要像你父母一樣,你要為自己而活,這才是他們希望的!” 黎容眼底蓄滿了淚水,血絲混在淚水下,恍惚讓淚水也變成了紅色。 他牙齒打顫,惡狠狠問:“是誰…鄭竹潘已經(jīng)倒了,是誰燒了律因絮!” 張昭和緩緩松開黎容的肩膀,苦笑著噙淚:“黎容啊,你以為扳倒鄭竹潘就萬事大吉了嗎?你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黎兄沉冤昭雪嗎?他們都有可能是放火的那一個,那火不在檔案館也在他們的心里! 當年事發(fā)的時候,群情激奮,荒誕的謠言被以訛傳訛,鋪天蓋地!人們光速判了你父母‘死刑’,根本不給他們申辯的機會! 在那個時候,紅娑在做什么,察覺到情況不對,朱焱帶頭撇清關系,立刻將黎清立顧濃的名字從官網(wǎng)中刪除,暫停他們參與的一切實驗項目,就連紅娑研究院大廳里掛著的合影都被拆了下去! 他有想過為黎兄出頭嗎,有想過用紅娑研究院院長的身份為黎兄背書嗎?他沒有!他就是那樣自私自利,拘拘儒儒的小人!” 黎容深深皺起眉,像是第一次聽到朱焱這個名字,他陌生又憤怒,還帶著深深的不解。 張昭和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一連串的話讓他有些供氧不足,他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還有藍樞,藍樞聯(lián)合商會以及九區(qū)在做什么?他們就如生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趁著混亂瘋狂斂財,接手了黎兄公司所有合作方,威逼利誘那些人加入藍樞,那短短的幾個月里,紅娑因為這件事元氣大傷,不少上下游合作方改換門庭,但藍樞卻悶聲發(fā)大財,注冊會員的公司增加了上千個,每個每年都是上萬的會費! 九區(qū)呢,九區(qū)毫無作為,韓江自詡雷厲風行,眼里不揉沙子,但他手下卻被滲透成了篩子,如果不是六區(qū)被取締,他們都不知道素禾生物在藍樞藏污納垢那么久!” 黎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他認可紅娑里是有敵人的,但卻不知道藍樞也從他父母的慘案中獲得了好處。 他眼中的神情還有一點難以接受,只是他很快扭開了臉,借著擦眼淚的機會,將那絲錯愕掩蓋下去。 他并不想讓張昭和看到。 但張昭和還是看到了。 張昭和拉開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已經(jīng)被粗糙的袖口揉的通紅。 張昭和苦口婆心道:“我一直顧念你年紀小,不忍心讓你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事到如今,你有這個權(quán)力,也不該再被蒙在鼓里。 永遠不要把藍樞的人當作伙伴,你以為他們是在幫你嗎,他們是借你的力量來打擊紅娑,你現(xiàn)在一定恨死紅娑了吧,因為你篤信,燒律因絮的人就在紅娑,因為紅娑開了一個月的會商議重啟律因絮,知道內(nèi)情的人實在太多了。 你扳倒了素禾生物,下一個目標,是不是就是紅娑研究院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藍樞一區(qū)和三區(qū),可都因為當年的事拿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你借力打力除掉素禾生物是好事,可不要陷得太深,認敵為友了!” 黎容面色蒼白,不由得向后跌了一步,他像是不愿意聽張昭和再說下去,逃避的啞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張昭和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根本不像一個已經(jīng)日薄西山的老人。 “黎容,你還不想面對現(xiàn)實嗎!” 黎容眉頭緊皺,臉上布滿狼狽的淚痕,他甩了一下張昭和的手,卻沒甩開,只好暴躁道:“你別說了!” 張昭和咄咄逼人道:“承認真相是很難受,但因為難受就可以逃避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走到今天,你至少是個戰(zhàn)士,你果然不如你父母!” 黎容氣急敗壞,真如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吼道:“我能怎么辦!你告訴我紅娑是我的敵人,藍樞也是我的敵人,普天之下沒有我的容身之地,那錯的或許不是別人而是我,我就該像我父母一樣選擇死亡是嗎!” “你不是!”張昭和更加落地有聲,他緊緊攥著黎容,高凸的顴骨因激動而微微發(fā)紅,他雙目陰鷙如鷹,頭發(fā)凌亂飄起,胸膛隨著話音劇烈起伏,“黎容,你當然有選擇,你父母沒有跟你講過高塔小組嗎?” 黎容怔忪,一時間卸去了全部的力氣。 張昭和的話讓他迷茫,這個詞似乎有些陌生,卻又不那么陌生。 高塔小組。 這個稱呼實在是太過簡單,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聽到,但聽到的人卻不會在意。 他根本沒留意他爸媽是不是提過,不過他可以肯定,他爸媽從來沒有掛在嘴邊上。 張昭和匆忙回到辦公桌后,蹲下身,拉開抽屜,從抽屜的最底層翻出一份文件,文件所用紙張的最上方,有一個金色的錐形塔。 那是黎容曾經(jīng)在這里瞥到的圖案。 張昭和將文件拿過來,擺到黎容面前:“十多年前,因為一樁管理員含冤被解雇事件,你父親意識到科研工作者在學校及研究院話語權(quán)薄弱,權(quán)力掌握在對科研一知半解的高層手中,大到研究方向科研經(jīng)費,小到路見不平伸張正義,都沒有人在意我們怎么想,你父親決定成立一個科研人員的工會,讓我們的意志能夠被重視,讓我們的聲音更加有力量?!?/br> “工會成立之初只有十個人,我們十人相約去爬塔山,那天在塔山之上,你父親興之所至,定名’高塔小組‘,意為’懸高塔之上,挽眾生之苦‘,這些年,凡是小組成員所主持的科研項目,編號都以gt命名,你可以去查這些項目,生化,物理,數(shù)學,材料……沒有一個為私利,為斂財,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利民項目!” “你父母出事之后,并不是沒有正義之士看清真相,他們只是同樣意識到紅娑研究院營造的虛假繁榮,所以清醒之后,選擇加入高塔小組,如今組員已經(jīng)有二萬余人,超過紅娑研究院半數(shù)注冊科研人員。 他們都敬重你父母,認同你父母,懷念你父母,他們才是你的朋友?!?/br> “黎容,你父親是高塔小組第一任組長,也會是大家心中永遠的組長,你如此聰慧有天賦,正好繼承你父母的遺志,現(xiàn)在,你該回家了!” 金色高塔帶著歲月斑駁的痕跡,閃爍著冷靜幽亮的光澤,靜靜的矗立,不喜不悲。 退卻的夕陽光暈仿佛被震懾的敵軍,在這樣的光澤下不戰(zhàn)而逃。 黎容想起來,黎清立裝手稿的牛皮紙袋上,低調(diào)的印著gt兩個字母。 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來gt201的出處是高塔小組。 張昭和目送黎容渾渾噩噩的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他離開的時候,懷里緊緊抱著印著金色高塔的文件。 張昭和面露擔憂,卻又欣慰的笑了笑。 黎容離開張昭和的辦公室,聽到陳年老舊的大門在自己背后緩慢合上,他呆滯的神情才有了一絲松動。 他一直保持著錯愕,僵硬的姿態(tài)走到走廊的監(jiān)控死角,才慢悠悠的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痕,然后緩慢的抬起眼,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相信張昭和今天跟他說的話大部分是真實的,高塔小組的成因,歷程,以及事件發(fā)生后的發(fā)展。 如果他不認識姜箏,不知道張昭和在慧姨事件中的角色,他一定會完全相信今天張昭和所說的話,對自己的’新家‘充滿歸屬感,對張昭和感恩戴德,然后成為刺向岑崤和簡復的利劍。 律因絮被毀,他當然傷心欲絕。 現(xiàn)在是他最脆弱,最敏感,最迷茫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擊破,被拉攏,被利用的時候。 一定會有人趁機出手,所以他等來了張昭和。 他對張昭和一直都心存懷疑,是因為上一世。 聽描述,張昭和似乎是高塔小組的第一代元老,是很重要的人物,但上一世張昭和從未出現(xiàn),第一個把gt兩個字母帶到他面前的,是江維德。 如果真如張昭和所說,高塔小組所有成員敬重懷念他父母,那就不該對他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他經(jīng)歷過很苦的時候,身負重債,居無定所,這些人通通沒有伸出援手。 后來,他進入紅娑研究院,第一個關心他,對他釋放善意的,是作為導師的江維德。 江維德允許他研究細菌性早衰癥,親自定名項目編號為gt201,雖然不肯告訴他編號的含義,但一定是有懷念他父母的意思。 江維德當然也是高塔小組的成員,從一開始就是。 只是他這個導師憋不住脾氣,踏實古板,醉心學術,恐怕并不能在高塔小組擁有話語權(quán)。 甚至他父母這樣理想為重,且希望大家與自己一樣不為名利的人,也不是做組長的最佳人選。 人人皆有私心,會因為徐唐慧事件走在一起的人,并不一定能永遠走下去。 那年一起登上塔山,極目遠眺,他父母胸懷天下,意氣風發(fā)的時候,張昭和在想什么呢? 會想這是一個扳倒朱焱的契機嗎? 張昭和說他們是一類人,黎容想了想,或許能猜到為什么這一世張昭和出現(xiàn)了。 因為這一世,他有了非爭取不可的價值。 上一世他與岑崤不合,也就相當于與藍樞三區(qū)不合,他兢兢業(yè)業(yè)苦學了幾年,廢寢忘食的投身在科研事業(yè)上。 他腦子里只有完成父母的夙愿,而沒有報仇,他那時候,甚至不清楚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被人設計的。 所以張昭和很失望,覺得他配不上高塔小組的眼神。 他還想著研制出藥物,拯救那些螻蟻,他是如此荒唐短視,如此滑稽可笑,不值得拉攏。 而這一世就不同了,他身為高中生投稿了黎清立的假說,設計害得徐緯不敢回國,讓江維德在所有人面前顏面盡失,他瓦解了梅江藥業(yè),嘉佳中心醫(yī)院和素禾生物之間堅固的利益聯(lián)盟,他聯(lián)合藍樞一區(qū)三區(qū)甚至是當紅明星,搞垮了家底深厚的素禾生物,他利用輿論的手段爐火純青,逼得朱焱狼狽不堪,筋疲力盡。 他身邊無形之中聚集了一股力量,一呼百應的流量明星,藍樞一區(qū),三區(qū),九區(qū)……看似一群孩子小打小鬧,實則輿論聲量,金錢,權(quán)力都環(huán)繞在他周圍。 他變得如此有攻擊性,如此有價值,不該成為敵人,而該成為高塔小組的助力。 正巧,高塔小組是他父親創(chuàng)建的,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當晚,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徐唐慧的老房子。 大隱隱于市,這小區(qū)實在是隱蔽,至少林溱的粉絲們怎么也想不到,偶像會到這樣的地方來。 黎容將張昭和給他的文件推給徐唐慧,輕聲問道:“慧姨,你當初見過的是不是這個?” 徐唐慧將文件接過來,蹙著眉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后眉頭逐漸舒展開,她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立刻指著金色高塔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我想起來了,我是在……” 黎容接上她的話:“你是在我爸爸那里見到的?!?/br> 徐唐慧猛地點頭:“對!當年我剛決定在a大廣場擺攤,什么都做不好,手套亂七八糟的堆成一團,手工活也不精巧,根本沒人來買。黎教授看見我,跟我說,讓我不必荒廢時間,他打算給我辦張校園卡,讓我可以去圖書館多讀書,他告訴我,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看看書,看看歷史,或許就能想通了。他第二天給我學生卡的時候,卡下面就墊著一份文件,那個文件上就有這個圖案,我只掃了一眼,覺得在陽光下有些晃眼……” 簡復懵了,他趕緊歪著脖子,努力打量這個圖案,眉頭越皺越深:“???怎么能是黎教授?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這個圖案一定是跟敵人有關。 林溱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既然是黎教授的,為什么班長從來都不知道?” 徐唐慧焦急的問:“這是誰給你的?他怎么會有這個?是不是你父母的朋友?” 黎容慢慢坐下,將文件放在一邊,低頭輕笑:“我父母并不喜歡把工作帶到家里來,所以很少在我面前談論公事,我沒聽過或者沒在意過都是正常的,而且或許在他們心里,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工會罷了,跟攀巖工會,騎行工會,羽毛球工會沒有任何區(qū)別?!?/br> 紀小川頭發(fā)剛修好,這次剪了個齊肩發(fā),看起來稚氣不少:“什么…工會?” 黎容把張昭和告訴他的高塔小組的事情跟他們講了一遍。 對于這個小組,他了解的并不多。 徐唐慧有些吃驚,喃喃道:“是因為我?” 她完全沒有想到,黎清立成立這個小組的初衷,居然是因為自己的冤情。 她心里又酸又澀,一方面欣慰,原來自己的冤屈還有人這么重視,會想要改變什么,一方面又覺得黎清立慘遭不幸,似乎陰差陽錯的,又和她有了聯(lián)系。 黎容冷靜道:“硬盤丟失事件,我和慧姨同時出現(xiàn)在警局,所以我們的聯(lián)系并不是隱蔽的,張昭和大概以為我爸爸曾經(jīng)告訴過慧姨高塔小組的成立原因,那么順理成章的,我會在慧姨這里聽到證據(jù),來佐證他說的都是真話,這樣我就會對他深信不疑,將高塔小組當成自己的歸宿,與朱焱所代表隊的紅娑和你們身處的藍樞為敵?!?/br> “臥槽!要不是咱們碰巧認識了個耿安,無意中知道姜箏和韓瀛之間的隱情,張昭和這話無懈可擊??!”簡復心里冷嗖嗖的,他一早就說過,幸好是跟黎容站在同一陣營,這要是對手,可太嚇人了。 林溱也說:“是啊,他幾乎沒說假話,可這只是片面的真相,張昭和當年也威脅過弱小的姜箏,并不是什么好人?!?/br> 黎容和岑崤都知道,認識耿安,挖出韓江并不是湊巧,這是上一世杜溟立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