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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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帶來的虛弱還沒完全恢復(fù),光是從家到學(xué)校這一段路,就讓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單薄的校服貼在清瘦的脊背上,被風(fēng)一吹,涼意好像能透到骨頭里。 他把卷子往桌角一推,手臂一橫,腦袋一垂,右耳枕了上去。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堂而皇之的趴在課桌上睡覺。 黎容竟然覺得很輕松。 作為一名堅定的無神論者,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很快就要化作一堆不起眼的灰土渣子,人死即埋,充當(dāng)生態(tài)循環(huán)中必不可少的養(yǎng)料。 他沒機會再見煤氣中毒去世的爹媽,更沒機會見某個喪心病狂間歇性獸欲上頭的畜生。 他有很多后悔的事。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愿做個一條咸魚,把上輩子沒體驗過的,通通補回來。 - 岑崤從外面回來,臉色有點沉。 他單手插著兜,衣衫半敞著,脖頸上墜著一條黑色鎖骨鏈。 他一抬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霸占了自己座位安靜淺眠的黎容。 黎容的睡姿挺規(guī)矩,手臂交疊,手指半蜷,腦袋埋在兩個臂彎之間,柔軟半長的頭發(fā)沿著耳側(cè)滑下去,閉緊眼睛的時候,眼皮薄的恍惚能看清黛青色的毛細血管,左側(cè)眼尾和太陽xue之間,有顆不深不淺的小痣。 大概因為他最近皮膚蒼白的厲害,日光下,那顆痣反倒很有存在感。 岑崤垂下眼,沉默著看了半晌。 黎容弓著背,校服外套滑到了肩頭以下,頎長的脖頸完全裸露在外,凸起的頸骨形狀精致漂亮,很適合扣在掌心下把玩。 看了一會兒,岑崤抬腿,不客氣的踢了踢桌子。 “起來,我的位置?!?/br> 大概是頭一次在課堂睡覺,黎容這次終于做了夢。 他夢見自己在純黑色的海水里掙扎,看不到海岸,更看不到光。 他夢見一頭看不清臉的怪獸,沖他桀桀怪笑,嗓音凄厲:“不知好歹,你該死!” 他以為自己就要溺死在黑海里,海水卻突然劇烈的震蕩起來。 永無止境的黑暗仿佛被稀釋了,徹骨的冷意也緩慢退卻,他整個人就像踩在松軟的云端,被粼粼日光暖的不想睜開眼睛。 很舒服,除了……胳膊有點麻。 麻的過于難受,黎容總算不情不愿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具迷惑性的俊俏的臉。 這張臉他熟,每個無法言說的夜晚,那人都掐著他的脖子,強迫他在顫抖中睜眼,仔細看看這張臉。 半醒半夢之間,黎容一皺眉,眼皮微抬,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不做了,腰疼?!?/br> 第3章 “你說什么?” 岑崤快速瞇了下眼,目光又落在黎容被壓的發(fā)紅的耳朵上。 難得的,一點血色。 教室里再次見鬼樣安靜。 全班紛紛扭頭,默默注視著跟岑崤大吼大叫的黎容。 “臥槽,剛才班長是吼我崤哥了嗎?” “班長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瘋了?” “你聽清班長吼什么了?不做什么?” 岑崤微不可見的扯了下唇,他站在教室過道,堂而皇之擋住了絕大部分光源,將黎容籠罩在他的影子里。 這種剝奪光線的蠻橫方式,打破了對方的舒適圈,會一瞬間吸引對方全部的注意力。 此刻,岑崤方才的陰郁情緒一掃而空,反而不緊不慢的等著黎容的回答。 黎容話喊出口,才徹底清醒。 怔忪了不到兩秒,他立刻恢復(fù)了鎮(zhèn)定,如果真是十七歲的他,大概會臊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岑崤鍛煉出來了。 黎容坐直身子,像只慵懶的貓一樣舒展筋骨,隨后抬起發(fā)麻的胳膊,“啪”的一聲拍在化學(xué)卷子上,云淡風(fēng)輕道:“太簡單,這卷子我不做了。” 班級里又開始窸窸窣窣。 “臥槽這b卷子還簡單?” “老師說是自主招生難度吧?!?/br> “你也不看是誰,可能對班長的確簡單吧?!?/br> 岑崤沒說話,目光沿著黎容圓潤的指尖一路上移,掠過點綴淤青針孔的白皙手背,凌亂的衣領(lǐng),落在他毫無慌亂羞赧的臉上。 那張臉坦蕩的,就好像他說的分明就是試卷的問題。 岑崤輕挑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就在黎容打算松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單手撐著桌子,俯身下去,眼神微微下移,定格在黎容被汗水濡濕的鬢角上。 黎容的頭發(fā)許久未剪,已經(jīng)留的不短了,其余頭發(fā)攏到耳后,鬢角的發(fā)絲尤其纖細柔軟,發(fā)梢微微卷翹著,貼在瘦削的側(cè)臉。 “誰把班長腰弄疼了?” 岑崤的聲音很輕,壓的很低,確保沒有無關(guān)的人聽到,但在黎容耳邊,卻清晰的字字可聞,字字深意。 此時的岑崤身上還沒有那股肅殺的威壓氣場,鎖骨鏈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傳到鼻翼的是校服上干凈的梔香洗衣露味道。 黎容抬眸和岑崤對視,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哪怕剛剛睡醒,衣衫不整發(fā)絲凌亂,但也好像衣冠楚楚的坐在談判席上。 他桃花眼一彎,唇邊含笑:“你猜呢?” 教室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楊芬芳踩著高跟鞋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說說說就知道說!祖國的未來交到你們手里我看是沒救了!誰不好好答題……” 她的目光追溯到班級里唯一一個沒歸位的岑崤身上,又追溯到岑崤座位上,許久未見的黎容身上。 楊芬芳的罵聲仿佛被人按了關(guān)機鍵,“咔吧”止住了。 黎容向久違的班主任露出無辜的虛弱的笑,然后緩緩起身,懶散無力的給岑崤挪了位置。 新座位還沒被體溫溫?zé)?,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楊芬芳半晌才干巴巴的說了聲:“黎容回……回來啦,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說罷,她又看向黎容身邊,深吸一口氣,面帶憂色道,“岑崤,你好好跟家人商量,別意氣用事?!?/br> 岑崤沒應(yīng)。 黎容看了岑崤一眼,他知道岑崤家情況很復(fù)雜,楊芬芳讓他跟家里人商量,等同于廢話。 岑崤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不聽爹媽的話。 化學(xué)測驗結(jié)束,全班只有黎容和岑崤交了空卷。 楊芬芳看著黎容動了動唇,滿臉寫著憂色,最后還是沒說什么,只是把卷子整理好,沖黎容招了招手。 黎容起身跟了出去。 到了辦公室,楊芬芳主動把門鎖緊了。 她看著黎容深深嘆了口氣:“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老師說,或者學(xué)校的心理輔導(dǎo)也……” 黎容一臉平靜的打斷她:“沒事?!?/br> 楊芬芳一愣,尷尬的理了理化學(xué)卷子:“那就好,老師知道你一直很堅強。你和岑崤沒起沖突吧,剛進教室看你們在鬧。” 在a中,岑崤和黎容分屬于兩個對立的陣營。 黎容的父母曾經(jīng)是紅娑研究所的名譽教授,科研成就極高,在國內(nèi)也有很好的聲望。 岑崤的父親則是藍樞聯(lián)合商會下屬八個區(qū)塊中,第三區(qū)出口貿(mào)易類商會的會長。 近些年,聯(lián)合商會逐漸形成壟斷趨勢,但凡想要從事商業(yè)活動,都必須申請成為聯(lián)合商會的會員,雖然每年要繳納一定的會費,但同時也能得到商會的扶持。 唯有和紅娑研究院合作的企業(yè)拒絕加入聯(lián)合商會,且因為這些產(chǎn)品大多和最新科研成果相關(guān),具有不可替代性,所以也占領(lǐng)了不小的市場份額,甚至很多紅娑研究院的教授自己就成立公司。 黎容的父母便成立了一家醫(yī)療器械公司,因為不必加入聯(lián)合商會繳納會費,成本比別家低廉,在出事之前,發(fā)展勢頭一直很好。 上一代的對立多少會影響下一代的心態(tài),哪怕在高中,這兩派的后代也大多自動分了小團體,小團體之間自然常有摩擦,彼此互相看不起。 岑崤是藍樞后代們的精神領(lǐng)袖,黎容在紅娑后代中的威望也不小,所以同班兩年多,同桌兩個月,黎容和岑崤依舊不熟,甚至在外人眼里,他們是針鋒相對的關(guān)系。 黎容眉眼上挑,笑起來似有深意:“我和岑崤?我們關(guān)系很親密,怎么會起沖突呢。” 這次楊芬芳沉默良久。 她大概也覺得,黎容是受了刺激,精神應(yīng)激,建起了強大的自我保護機制,都開始胡說八道了。 黎容仿佛閑談嘮家常一樣,和顏悅色的問:“老師還有事嗎,沒有我就先回去了?!?/br> 楊芬芳這次猶豫了一下,眼神微微下暼,不敢看黎容的眼睛。 她依舊慈眉善目,只是笑的不那么真心:“黎容啊,老師沒想到你能這么快回來,咱班不能一直沒有班長,我正打算讓崔明洋幫忙管理班級呢?!?/br> 崔明洋也有紅娑研究院的背景,只是他成績比黎容稍遜一籌,所以一直被黎容壓著。 現(xiàn)在黎容家出事,父母也被紅娑除名,崔明洋的地位反倒上來了,這次換班長,也是崔明洋主動提的,他甚至以為黎容不會回來了。 黎容故作不解的看向楊芬芳:“我不是回來了嗎。” 他對一個高中班長的職位實在毫不在意,但能給討厭的人找不痛快反倒讓人心曠神怡。 楊芬芳歉疚的笑笑,語氣卻有點不容置喙的意思:“老師知道你想為班級付出,但是你家里需要分散精力的事情還很多,你可能心有余力不足,正好我也跟崔明洋溝通過了,他的確有這個意愿,其實就剩最后一年了,誰來做這個班長都是一樣的。” 楊芬芳確有自己的小心思。 黎容家的事,社會上傳的沸沸揚揚,無論真假,的確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她怕繼續(xù)讓黎容當(dāng)班長有人說閑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挺同情黎容的,但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黎容眉眼微垂,嘴唇輕繃了一下,恰如其分的掩蓋住了眼中的嘲弄,了然道:“懂了,那我先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