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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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剩下半句沒說:除了我。 脫脫一下變了臉,恨到咬牙,咯咯作響:“你不用總是提醒我你看不起我,小五會娶我,骨咄也會娶我,想明媒正娶我的人多的是!” 手一執(zhí),謝珣給自己倒了盞酒,呷了口說:“他們?你看的上嗎?一個西市小混混,一個你嘴里厭棄的蠻子,你不就想嫁個體面人家,最好很有錢住大宅院嗎?” 一語戳到她傷疤,脫脫這回沒惱,一陣鉆心的痛,她臉色都白了一瞬,喃喃說: “我以為自己有家人,買個大院子,跟我的阿蠻meimei還有……”那個稱呼輾轉(zhuǎn)在唇瓣,頓時,轉(zhuǎn)化為nongnong的恨意,她頭一揚,“不錯,我一定會住進大宅院,做人家的夫人,何時何地,都會和我的夫君共進退,誰也拆散不了我們?!?/br> 她搶過酒壺,顧不得疼,斟滿一杯仰頭灌了下去。 喝太急,嗆的她淚花子直轉(zhuǎn),謝珣捧住了她臉,袖管摩挲著她嘴唇輕柔擦拭,“你慢些喝?!?/br> 脫脫直皺眉看他,謝珣也凝望著她,眼神雖冷,可深處是幾多憐惜幾多不忍,他撫上她后背,低聲問,“是不是喝難受了?” “哇”地一聲,脫脫很突然地全吐他身上了,一股令人不太愉快的味道彌漫開來,謝珣愛干凈,瞬間扶穩(wěn)了她,捕捉到脫脫眼里閃過的一絲狡猾,他冷聲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 脫脫嬌軟的身軀往他懷里一倒,好似沒聽見,小臉微紅:“你抱著我?!敝x珣一只手便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腰,她腦袋亂動了下,揚起蓮萼般的臉,“親親我?!?/br> 她這么神出鬼沒的,謝珣心底狠狠悸動了一陣,卻見脫脫腦袋想往懷里拱,他倏地反應(yīng)過來: “你再敢吐我身上試試。” 把人輕輕推開了。 見被識破,脫脫不甘心咬緊嘴唇,盛氣凌人的:“我剛才不是已經(jīng)吐了嗎?你能怎樣?” 謝珣微微一笑,淡淡說:“不怎樣,你敢再吐我身上我會讓你咽回去?!?/br> 狗官!脫脫一陣惡心,聞到了空氣中味道,胃里真的翻江倒海,對著他,又“哇哇”了幾口。 謝珣抱著她,已經(jīng)完全黑臉:“活該?!?/br> 狗官去死!脫脫心里罵著,嘴巴在他衣袖上胡亂蹭了一通,謝珣闔目,知道這身衣裳可以扔了,他一抖手臂,顛她臉: “差不多行了。” 脫脫哼哼唧唧起身,皺著鼻子:“你衣裳好臭呀!” “為什么臭你不清楚嗎?” 她嘟囔兩聲,說:“我餓了,我要吃飯,你真是臭死了離我遠點。” 謝珣抬著下巴站起身,掠一眼袖上污穢:“你這些小把戲適可而止?!弊叩脚杓芮埃瑪Q了把手巾,砸她臉上,“擦一擦,你自己才是真臭死了?!?/br> 脫脫一臉無所謂,動也不動,等謝珣過來撿起往自己臉上抹時,她眼睛忽的冷了:“小恩小惠,我不會領(lǐng)情的?!彼龔乃种刑统鍪纸?,自己草草揩了下,人已經(jīng)是個翻臉無情的姿態(tài),“我要吃飯了,沒什么事,中書相公請回吧?!?/br> 逗貓逗狗似的,脫脫促狹完人心情就淡了,擺起臭臉,自顧吃喝。 余光察覺到謝珣那個沉默但一定暗地生氣的模樣,脫脫伸個懶腰,也不管他,專心啃完胡餅,再一瞧,人不知幾時走的。她蔑然笑了聲,心里一合計,這是官驛,骨咄人還不知道跟到哪里去了,她并不發(fā)愁,漱漱口,大模大樣找崔適之要洛陽輿圖去了。 月華如練,清風(fēng)送爽,脫脫深吸口氣,問院里還在走動的雜役:“崔御史住哪間?” 對方詫異地看看她,脫脫毫不心虛:“看什么?崔御史答應(yīng)給我一樣?xùn)|西,遲遲不來,我要親自取?!?/br> 叩了門,崔適之同樣是個訝異表情,月色下,見她小臉比月還皎潔,一雙眼,注滿水似的,波光閃閃,脫脫沖他甜蜜蜜笑說: “郎君,我來拿輿圖的,還有些事想請教呢?!?/br> 進還是不讓進,崔適之猶疑了下,委婉說道:“你是姑娘家,這個時辰,到我屋里來對你名聲不好,瓜田李下的,我白天再給你,行嗎?” 脫脫一哂:“我名聲已經(jīng)臭到底了,有什么可顧慮的?郎君出身五姓,自然愛惜羽毛,唐突了?!?/br> 她才不自討沒趣,沒半點眼色,轉(zhuǎn)身離去,聽崔適之在身后喊住她:“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進來吧?!?/br> 脫脫高興地嬉了聲,人翩翩進來,告訴他:“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春萬里?!?/br> 她的名字,崔適之已經(jīng)知道了,把燈移近些,光線還是不怎么足。驛站開銷大,器物能省則省,自然不能跟在府里比,脫脫努努嘴:“你把燈花再剪剪?!?/br> 崔適之難免覺得好笑,她使喚起人,自然而然,不過,崔適之從善如流,剪完燈花,再抬頭,脫脫已經(jīng)認(rèn)真琢磨起洛陽輿圖來了。 “要是東都出亂子,江南往關(guān)中的水路就會被切斷,直接影響漕運。朝廷打淮西,”她沉吟著,兩只眼盯著路線游移,“輸送糧草的這條線也得斷。” “你看得懂輿圖?”崔適之目中不禁流露幾分贊賞來,脫脫得意一翹眼角,“我又不是傻子。” 他笑笑,“我沒說你傻?!?/br> 世家公子身上的熏香原來都那么好聞,脫脫嗅到了,一想到謝珣渾身臭不拉幾肯定很惱火,她就忍不住莞爾: “洛陽南面山勢起伏啊。” 崔適之看過去,頷首說:“對,這里被稱作山棚,住著好些獵戶?!?/br> 燭影下,兩人說著話,不覺間,離得近了,崔適之抬首時瞧見她烏濃的長睫像纖弱的蝶,微微顫著,而那雙眼,不說話時,脈脈含情似的……也許,人太美,看誰都會讓對方覺得含情似水,而脫脫是個毫無知覺的模樣。 她璀璨星眸一彎,笑道:“這圖繪制的可真細呀,我聽人說,崔相公是制圖圣手,好厲害?!?/br> 本以為崔適之也會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表情,卻不過灑然一笑:“這是家父應(yīng)該為朝廷做的?!?/br> 脫脫心里欽佩,點點頭:“我知道,崔相公也是個一心為社稷的人。人都說,物以類聚,他跟文相公是好友,他們都是真正的國家棟梁?!?/br> 崔適之這么注視著她,忽然沒頭沒腦來了句:“我相信你。” 脫脫頭一歪,秀眉微蹙:“什么?” 崔適之似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太突兀,微笑掩飾了下尷尬:“我聽說了你的事,我想,你不會是兇手?!?/br> 她眼睛如此澄澈,一臉的天真爛漫。 脫脫聞言,狡黠地笑了,眉眼生動起來:“你可不了解我,郎君,我愛撒謊,喜歡錢,想當(dāng)官兒,人又勢利又油滑,我知道你是五姓公子所以才高看你一眼,否則,我才懶得跟你說話?!?/br> 這一下,崔適之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了,他笑著搖頭:“我也勢利,若不是看你……” 話沒說完,腦中警鈴大作,自己這是怎么了,被她帶的也要胡言亂語起來。 他斂斂神色,眉眼平靜:“日久見人心,說的不算,圖你先拿回去細看吧,到東都還我不遲?!?/br> “不用?!泵撁撋駳饣瞵F(xiàn)直起腰身,晃晃腦袋,“我都記在腦子里了,我聰明得很?!?/br> 若是別人,如此自夸,崔適之心中肯定深深不屑,可換作春萬里,他只覺得她嬌俏可愛,于是,很大方地贊美她: “我看你很內(nèi)行,一定是聰明的女孩子。” 他親自送她出來,檐下燈籠昏暗,崔適之看看一地月色,說:“你小心。” 驛站再安全不過,謝珣此次出巡帶著禁軍,又有當(dāng)?shù)毓俑脖匦l(wèi),放心得很,脫脫沖他輕聲笑了句: “多謝,我走啦!” 她踩月色而去,披一身皎白,脫脫腳步輕盈暢意十足地往自己房間走,見月光下佇立一人影,仿佛不知道站多久了一般。 “謝臺主,賞月呀?”她已經(jīng)像沒事人一樣跟他打招呼,好似兩人不曾有過甜蜜,也不曾有過齟齬,完完全全的,官署里同僚的口氣。 謝珣身量高挑,站在月光下,修長身影投在地上很長很長,脫脫故意踩了幾下,打個哈欠,一拱手: “民女先休息了?!?/br> “你去崔御史那里做什么?”謝珣一臉正色。 脫脫困了,也倦了,她若無其事說道:“我喜歡他,愛慕他,他是五姓公子比謝臺主出身還好呢,現(xiàn)在雖然只是監(jiān)察御史。但,謝臺主不也是從監(jiān)察御史做起的嗎?他還年輕,未來可期呦?!?/br> 尾音拉的夸張要死,讓人聽了想揍她。 “他已經(jīng)娶妻,你死心吧,除非你愿意做妾,但崔御史未必愿意?!敝x珣兜頭就潑冷水。 他換了干凈衣裳,人不臭了,可嘴巴卻很臭。 脫脫越想越上火,執(zhí)拗嚷嚷著:“他要是愿意,我就愿意,我巴不得給五姓公子做妾呢!” “沒骨氣?!敝x珣譏誚一扯嘴唇,“春萬里,你來洛陽打著什么小算盤,我雖然不是太清楚,但能猜個大概,你有所懷疑,那就請你記清楚自己來干什么的,不是來跟男人談情說愛的,尤其是有婦之夫?!?/br> 脫脫閉嘴了,歪著腦袋瞅他半天,忽然走過去,用后背狠狠拱他一下肩膀:“不勞相公費心,我找兇手跟談情說愛兩不耽誤,誰讓我生了個聰明腦袋瓜子呢?” 她揚長而去,簡單洗漱一番,倒頭就趴在了繡枕上,緊緊貼著,案頭那被水滋潤悄然開放的梔子花散發(fā)一陣陣清香,幽幽伴隨佳人沉沉入夢了。 第59章 、東都記(1) 從長安到洛陽, 一共有二十七個驛站,脫脫身備記賬的小冊子,尚未派上用場, 吃喝拉撒,都是驛站的。她腦子不用閑的慌,一挑簾子, 瞧見崔適之高頭大馬的在列,眼珠子一轉(zhuǎn),暗算道, 監(jiān)察御史一個月三十貫錢,他是清官, 自魏晉以來官有清濁之分, 清官的俸祿有可能比濁官品級高的還要多, 如果能入御史臺…… 她有點羨慕地看著崔適之背影,目光再一溜, 御史臺的人真的都很有錢呀。 脫脫咂咂嘴,一摸, 還好沒流哈喇子。 四日的路程,一行人到了東都,脫脫興奮起來, 要知道,女皇主政期間甚是偏愛東都,那是潑天的富貴。伊河兩岸, 綿延數(shù)里的山腰上,造像無數(shù),大佛神秘莫測的微笑已經(jīng)在嘴角漾了幾百年,脫脫按捺不住好奇, 一心盼著能看到所謂兩山夾一河的龍門。 沒想到,謝珣直入東都,東都留守呂次公人已經(jīng)等著迎接首相一行了。一番寒暄,謝珣問了呂次公洛陽城內(nèi)守軍情況,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正堂,遣去閑人,呂次公才略顯憂愁說: “城中空虛,官軍主力基本都在城南伊闕,城南毗鄰淮西,所以只能如此?!?/br> “河陰轉(zhuǎn)運院的事情如何了?” “幾個守將明正典刑,倒沒問出什么特別有價值的東西?!?/br> 兩人談了半晌,謝珣打算往東都留臺去。剛要走,發(fā)覺人群里少了一個脫脫,他眉心不由一跳,皺眉問吉祥: “春萬里呢?” 是啊,春萬里呢?大家來到東都,一通忙,誰也沒留意她,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初夏日偏長,脫脫正胸有成竹地往城南長夏門這邊晃蕩。騎著匹不起眼的馬,偷解來的,一路走,只要能出長夏門再順著伊水走,就是有盧舍那大佛的龍門了。 她和骨咄約好在那里匯合。 出了城門,洛陽近郊是一大片隸屬伊闕縣的良田,麥子已經(jīng)是八成熟,浪頭翻滾,黃燦燦一片中偶夾淡青,田頭豎著稻草人,張牙舞爪地等著嚇唬飛鳥。 脫脫極目遠眺,道上迎來三五獵戶打扮的男人,褲腿卷的老高,頭戴斗笠,古銅色肌rou上閃著亮晶晶的汗。她一個小娘子,青天白日,騎著馬,俏生生坐上頭,漢子們?nèi)滩蛔∠蛩度ビ譄崂庇炙翢o忌憚的目光。 好像立馬就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若是小家碧玉,被一群大男人這么瞧著,早羞紅了臉不知所措。脫脫不,她一副天真無害小女孩的表情,一臉的懵懂,涉世未深: “今年是個豐收年呀。” 獵戶們哈哈笑了起來,有人逗她:“小娘子,打下了糧食送你可好?要不要?” 脫脫認(rèn)真搖頭:“那可不成,平頭百姓一年就指望著它當(dāng)一家人的口糧呢。雖是豐收,可若這田地還是你們租來的,再拋開這筆錢,所??峙乱膊粚捲A?。” 這個說:“小娘子這么體貼人啊,要不要回去給我當(dāng)個管家媳婦兒?” 那個則要笑不笑地接口,“這田雖不是我們的,但不要租金,收成全是我們的,怎么樣,就沖這好田好收成,保管叫你有飽飯吃,跟我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