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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換成面具,腦后一空確實涼快了許多,而且透過面具上的“眼睛”看世界,簡直不要太清晰! 長孫玨看著他笑,“師兄再不拿住,可是想要我一直替師兄扶著?” 宋凌霜迅速抓住面具下的木棍。 一旁的長孫玨又怎會錯過某人紅了的耳根,唇角不由微抬。 沒想到這夜市還挺長挺耐逛。宋凌霜見到什么新鮮玩意兒都喜歡問個究竟,有時候問得攤主都投降了。 “公子,你放過我吧。再問下去,我可沒法憑這手藝吃飯了?!?/br> 二人走到大榕樹前花了將近一個時辰。 這榕樹說有千年并不為過。樹干之粗,需五六個成人環(huán)抱才能繞上一圈。雖不至于高聳入云,但比宋凌霜行走赤州見過的任何一顆榕樹都要高,目測有將近二十丈,樹冠也極大。 樹下無人,宋凌霜收起了面具,別在腰間。他摸著下巴仰頭在樹下走了好幾圈,呢喃著時而點頭,時而駐足仔細(xì)觀察。 半晌,他得出結(jié)論,“這樹確實不好爬,我看那些許愿的字條最高的也就到一半了?!?/br> 長孫玨:“嗯?!?/br> “柳姑娘說,還沒有人爬到過樹頂?”宋凌霜仍摸著下巴琢磨。 長孫玨預(yù)感不好。 果不其然,宋凌霜朝他抬了抬眉,“怎么樣,我們爬一個?” 還未等長孫玨開口他又補充了一句,“不許用靈力!” 長孫玨望了一眼樹,又看向宋凌霜,那表情像是在問:“你是認(rèn)真的嗎?” 宋凌霜朗聲一笑,“你不爬我可爬了?!?/br> 說罷撩起衣擺,攀上樹枝就開始踩著樹杈往上爬。 長孫玨看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也開始跟著往上爬。 宋凌霜在前面聽到動靜,往下看了一眼,嘴角禁不住上揚。 小時候就是這樣。長孫玨害怕弄臟衣服猶豫著不愿意跟他爬樹的時候,他也是用的這招。只要他上樹了,不用一會兒長孫玨就一定會跟過來。 那小人兒還會奶聲奶氣地喊:“相公,你等等我!” 長孫玨已經(jīng)不再是那短胳膊短腿的稚童了,何況修行者就算不動用靈力,體力也不是凡人能比的。不過一刻,二人就已經(jīng)爬到了樹冠最高處。 宋凌霜先到,找了個樹枝坐了下來。 他轉(zhuǎn)過頭來,唇角帶著些得意的弧度,對長孫玨道:“誰說爬不到頂?shù)?,這不就到了!” 夏末的夜風(fēng)吹過,鬢邊的發(fā)拂過臉龐,有些癢,于是他用手撥了一下,壓在耳后。 在這個高度,夜市的燈火顯得有些遙遠(yuǎn),原本被亮光遮去的繁星一覽無余。那些星星落在宋凌霜眸中,然后被長孫玨看到了眼里。 長孫玨覺得臉有些熱,避開目光說了一句,“修行之人,與凡人比不算本事。” 說完就后悔了,這些年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改掉了這個喜歡掃興的壞毛病。 可宋凌霜卻毫不介意,笑里滿是自豪,興許還帶著一點點不服氣,“就算沒有結(jié)丹,我也是能爬上來的!” 長孫玨看著他,忽然就笑了,“是,師兄說能,就一定能。” 他這么一說,倒把厚臉皮的宋凌霜給說不好意思了。 他掩飾般催促,“你也快過來!這兒景色最好。” 長孫玨看了一眼,有些無奈,“你那根樹枝,怕是承受不了我們兩個人的重量……” 宋凌霜二話不說就施了個符術(shù)加固樹枝,扭頭道:“現(xiàn)在可以了?!?/br> 長孫玨:“不是說不用靈力……” 宋凌霜往后邊樹干一靠,打開酒壺喝了一口,說得有些賴皮,“我就隨便一說,你也信?你快來!” 長孫玨到他旁邊坐下,接過宋凌霜遞過來的酒壺,喝了一口。 這邊風(fēng)景確實好,抬頭能看見天上的星河,俯首能看見地上的燈火。 夜市上華燈璀璨,行人來來往往。有人歡呼雀躍,有人習(xí)以為常,還有人手拉著手。攤主們有的在吆喝,有的在討價還價。有姑娘在笑,有孩童在哭。 這便是人間。 宋凌霜與長孫玨喝著酒,看著眼前平凡又充滿溫度的煙火。 他過了許多年凡間的日子。在后院耕種,在塘邊釣魚,與小笛子他們玩鬧,與江睿月下暢飲,亦可說是悠閑愜意??伤傆X得少了什么。如今,他知道少了什么。 他轉(zhuǎn)過頭看長孫玨。 側(cè)臉更能看出這個人輪廓分明的下顎,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揚的眼角。那雙清亮又深邃的眸轉(zhuǎn)了過來,眼里仿佛裝著整個宇宙。 宋凌霜這次沒有躲開,笑著問:“我們現(xiàn)在離天很近了,阿玨你有什么要許的愿望沒有?” 長孫玨:“我不信天?!?/br> 宋凌霜輕笑一聲,轉(zhuǎn)過頭去看遠(yuǎn)方的霓虹,心想著這確實像是長孫玨的回答。 可長孫玨又加了一句,“可是我很感謝它?!?/br> 宋凌霜沒有問他感謝的是什么。他晃動著手中的酒壺,里面剩得不多了,他送到嘴邊,卻最終還是沒有喝下去。他怕他再喝上一口,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繁星之下,煙火之上,他與他共享這片刻安寧,便是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中帶刀,師兄你是要鬧哪出? 在周中的六更,卑微地求一下收藏。 各位小伙伴不要吝惜,說說想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