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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宋凌霜還是失算了。早在華仲揚帶著弟子親信大搖大擺御劍至此他就應(yīng)該想到,城府至深有如華仲揚,又如何甘愿做那甕中之鱉。 洞內(nèi)既沒有結(jié)界也沒有門符。然而徹底讓宋凌霜心灰意冷的是洞xue深處那地底之城中上千具走尸竟然不翼而飛。 他與長孫玨趕來時并未發(fā)現(xiàn)有走尸逃離。何況這不是兩三句具或是幾十具走尸,這樣多的數(shù)量,要不動聲色地隱藏起來更是難上加難。短短二十來天,華仲揚是如何讓一整只尸軍憑空消失的? 宋凌霜來之前便想過,結(jié)界與門符很有可能會被銷毀。沒有華氏獨有的錦鈴陣和通向百靈墟的門符,華仲揚必定會撇開干系。但他覺得只要找到走尸,就還是能引起各大世家的重視。如若能將事情拉到光天化日之下,就總能找到破綻。 可如今,整座私獄已是空城! “宋公子,這……什么也沒有啊?”賀菱剛才為宋凌霜說了話,此時見到這般情景,忍不住問。 宋凌霜說不出話來,只是握緊拳頭,一身冷汗。 長孫玨面色寒冷,語氣堅定道:“之前有?!?/br> “長孫公子也看到了?”有人問。 長孫玨一怔,繼而道,“我不曾見,但他見到了。” 長孫玨相信宋凌霜,他人卻未必。人群中已然議論紛紛。更有數(shù)人不滿,里邊不乏有依附于華氏者就勢起哄。 “宋公子,這是怎么回事?我們大老遠(yuǎn)被你招呼到這里來,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剛才口口聲聲指控華宗主,現(xiàn)在怎么不出聲了?” “對啊,莫不是耍著我們玩兒?” 常苑看不下去,畢竟自己未先問清原委,也是有錯,連忙站出來緩和情勢,“洞內(nèi)逼仄,各位出去再說。” 眾人走出山洞,抱怨聲四起。 宋凌霜和長孫玨被圍在人群中央。 常苑站出來道:“諸位,是鄙人輕率了,還請原諒?!?/br> “這哪里是常先生的錯!我看是宋公子唱戲,把您也給騙了!” 人群中也有與長孫氏交好的,給長孫桓面子,想要替長孫玨撇開干系,“長孫公子,你怕也是被人擺了一道!” 一時間指責(zé)之聲此起彼伏。 華晨一臉嘲諷,看得津津有味。 華仲揚從剛才起就一言未發(fā),此時終于開口,“各位莫急,宋公子大概是誤會了,我看就這般散了吧?!?/br> “華宗主,這事如何能這樣算了。他剛才那樣中傷華氏!雖說您大人大量,卻不可如此縱容?。 ?/br> “對!且不論編出這樣天方夜譚的故事將我等耍了一遍該如何論處,中傷長輩又豈是一句無禮可以蔽之?這是污蔑,是大不敬!” 華仲揚一句話,又掀起新的一輪譴責(zé)。 “一定在華氏……”宋凌霜忽然低低的說了一句。 眾人沒聽清,反倒安靜了下來。 “你說什么?” “我說,那些走尸,一定在百靈墟。請各位宗主立刻前往百靈墟,查個究竟!”宋凌霜這會兒抬起頭來,他看向四周,神情迫切。 華仲揚臉上中滿是無奈,“宋公子,你大張旗鼓地將各位召集至此,無端指控我華氏,鄙人已不打算計較。你又何苦如此針對?”他話語中沒有絲毫怒氣,反倒像是在好聲哀求,“宋公子,不知是何事讓你心生誤會,但求你不要再毀我族人清譽了?!?/br> 這一求,就將宋凌霜求成了是非不明還非要死纏爛打的無恥之徒,也將宋凌霜求成了眾矢之的。 “不要給你臉不要臉!” “華宗主無端遭遇中傷,我看就交給華宗主處置!” “是啊,華宗主,你可不要姑息了這狂妄之徒!” 宋凌霜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然失信于眾人,此刻無論再說什么,也不會有人相信了。大勢已去,是自己輸了。 眾人越鬧越費揚,眼看就要綁人了。 長孫玨本就不擅長與眾人爭辯,看人群圍上來,狠狠盯著來人,君笑即將出鞘。 然而此時長孫桓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來到華仲揚面前,忽然雙膝跪地,雙手相合伸于身前,俯身向華仲揚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眾人驚愕。 長孫氏是赫赫有名的仙門世家。長孫桓身為八境修士,長孫氏宗主,即使見了當(dāng)今皇帝也不必行如此大禮。他這一跪一拜,便是以宗主的身份向華仲揚認(rèn)錯了。 長孫傅急了,他大叫一聲:“師父!”說罷連忙跑過去要扶。 可長孫桓卻依然伏倒在地,對長孫傅不予理會。 長孫傅沒有辦法,又是心疼又是屈辱,只能狠狠地瞪著宋凌霜。 宋凌霜眼睛都紅了,蜷起的手指快要把自己掐出血來。他身邊的長孫玨亦是神色陰沉。 長孫桓仍低著頭,道:“家中不肖之徒,給華宗主添麻煩了。還請華宗主高抬貴手,看在這張老臉的份上,容我將其帶回家中嚴(yán)加管教!” 華仲揚本打算借眾人之口將宋凌霜帶回百靈墟處置,卻被長孫桓一個跪拜大禮徹底架起。現(xiàn)下要是不肯,就成了他華仲揚堅持要綁宋凌霜回去,與當(dāng)初所計劃的“不得已而為之”相差甚遠(yuǎn)。 長孫桓向來清高孤傲,華仲揚未曾想他對宋凌霜如此看重,竟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就在幾個月前華仲揚還跑去蘆花蕩說親,所以他此時雖心中不悅,卻也拉不下臉,只好上前扶起長孫桓道:“長孫兄言重了。小孩子不懂事,回去問清楚原委還我華氏清白便好,萬不要多加責(zé)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