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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此刻當真出事了,那她定逃不了干系, 屆時便如了旁人的愿,給她扣上一頂謀害親兄的帽子, 那她親自過來拿人還有什么意義? 青鈺來不及思考,快步折返回去。 她一路急得幾欲跌倒,方才的從容蕩然無存, 秋娥一路小心攙著她, 青鈺猛地推開了門, 進門時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又顧不得其他,只急匆匆往床榻奔去, 卻看見李昭允躺在床上, 雙目緊閉, 一動不動, 她微微一驚, 連忙伸手去探他鼻息, 見還有呼吸, 心底巨石這才落下, 連忙去掐他人中。 掐了半天, 面前的男子卻是毫無反應,青鈺喚道:“李昭允?李昭允?廢太子?哥哥?” 他仍舊毫無聲息。 青鈺心底一慌,轉(zhuǎn)身喝道:“拿銀針來!” 侍衛(wèi)連忙奉上銀針,青鈺咬牙,對準了他的人中,猛地往下扎去,誰知針還未刺入肌膚,手腕卻驀地一緊。 她一愣,對上面前男子漆黑的雙目。 李昭允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面前一拂,一股不易察覺的幽香瞬間彌漫上來,青鈺下意識一吸,便感覺渾身的力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抽離,身子已坐不穩(wěn),朝他軟軟地倒了下來。 “你……” 她驚怒,才吐出一個字,便倒在了他的懷里,方才還在“昏迷不醒”的人已慢慢坐了起來,伸手將她肩頭攬住,柔聲道:“睡吧。” 青鈺驚喘一聲,靠在他懷里動彈不得,手抽動了兩下,試圖掙扎,眼皮瞬間重了起來,連動一根手指都沒了力氣。 只能緩緩闔目…… 最后看到的,是他萬事自在掌握中的微笑。 她這是……輸了么?要被他殺了? 她眼里劃過一絲驚慟,哪怕如何掙扎,也抗不過洶涌而來的黑暗,黑暗將她往下不斷地拽著,青鈺閉上眼的一瞬間,眼角溢出一絲晶瑩的淚。 “公主!” 秋娥驚呼一聲,正要上前,卻看見廢太子慢慢將公主放倒,又慢條斯理地拿出袖中的鑰匙,解開了手腳上的鐐銬,抬腳走下了床榻。 廣袖垂落,他負手而立,微微一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秋娥,你和你的主子,都輸了?!?/br> 秋娥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方才都是在騙我們?” “疼是真的,她下手從不心軟?!崩钫言市α诵Γ云似碜?,垂目看著昏迷在榻邊的青鈺。 meimei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也越來越無情。 可就算如此,他也還是了解她的,到底是一母所生,血脈相連,他清楚她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所以才能如此精確地算準她的行為,反將她一軍。 秋娥緊張地看著李昭允,此刻李昭允離公主更近點,她不敢輕舉妄動,怕他對青鈺不利,可她等了半晌,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不禁問道:“外頭已經(jīng)被包圍了,殿下當真是要殺公主么?” 畢竟是一母所生,秋娥年幼時,也曾目睹這對兄妹感情多好。 當真是……說殺就殺么? 趁著青鈺昏迷,秋娥還是下意識地喚了他“殿下”,明明人已被廢了三年,但秋娥從小到大都是喚他“殿下”,早已在心里,只默認了他為太子殿下。 李昭允垂目,廣袖低垂,抿唇不語。 秋娥徹底慌了,忽然撲通跪了下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哀哀求道:“奴婢求殿下,放過公主吧,公主之前并非故意傷害殿下的,殿下不知,她這些年過的甚為辛苦,之前對殿下如何冷嘲熱諷,只不過都是在說氣壞而已,在公主的心里,您仍舊是她的哥哥??!” 見李昭允神色冷淡,仍舊未曾說話,秋娥面露絕望。 秋娥又何嘗不知,就在方才,謝章兩家的人同時包圍了宗府,便是鐵了心來要公主的命。公主若束手就擒,后果是個死,若選擇掙扎,劫持廢太子,那更是坐實罪名,順了他們的意。 左右都是死局,如今除了拖延時間,希望在外頭的宋大人能想辦法救救公主,或是眼前的廢太子還能顧念一下兄妹親情,便再別無他法了。 秋娥暗暗咬牙,膝行上前,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雙云紋白底絲履,她俯身磕了磕頭,繼續(xù)哭道:“殿下,實不相瞞,公主這些年一直在思念著殿下,可她這樣好強,越是在意您,才越是不肯與您和好。從前每逢中秋,都是殿下在陪著公主,可這三年來,公主夜里常常喚著‘哥哥’,殿下在她心里,仍然是世上唯一的親人……” “這些年,旁人都說新帝寵信公主?!鼻锒鹛ь^,掩面哭道:“可陛下待公主一點不也好,公主如今身子染疾,時時刻刻離不開藥,說到底,不過是棋子罷了,奴婢求殿下可憐可憐公主,不要傷她性命……” 她字字哀慟,企圖用所謂親情,來爭取一線生機。 李昭允垂目掃了一眼秋娥,當年鈺兒十三歲便吵著想在宮外建公主府,這秋娥,是他當年親手為鈺兒選的貼身女官,如今跟在鈺兒身邊,也已有多年??催@模樣,想必也忠心不二。 他墨瞳冰涼,負手冷淡道:“你所言未免太過虛假。” 秋娥一愣,被他一語戳中心思,竟是連哭都忘了哭了。 李昭允哂笑一聲,偏頭看向半倚榻上昏迷的青鈺,“我是她的哥哥,怎會不了解她,你說她四夜思我念我,倒不如說她這些年來,都是為了恨我而活,恨不得時時刻刻將我碎尸萬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