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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上回,他蹲下為阿鈺穿鞋……始終令章郢如鯁在喉。 此時此刻,他才好好打量番宋祁。 鎮(zhèn)國公家二房的庶出子,本不受寵,鋒芒不及小公爺宋兆,因被阿鈺提攜,做事利落,如今雖外派青州,前途也定然片坦蕩。 章郢想起此人時刻在阿鈺身邊,又對她暗生心思,神態(tài)愈冷,隱隱之間,竟有股淡淡的上位者的威壓透出,令宋祁微微吃驚。 這人,分明只是個草莽出身的五品武官,為何渾身上下卻透著股說不上來的貴氣和壓迫感,總讓人覺得,此人來頭不小。 宋祁冷聲道:“那我便直言不諱了,你之前與公主流言在外,究竟是何心思?可是真心待公主?” 他這樣開口,心思袒露無疑,已然落了下乘,章郢冷淡道:“我待公主,絕非虛情假意。” 宋祁嗤笑聲,冷聲道:“就憑你?” 他有些失態(tài),可青鈺之前的蒼白面容仿佛就閃爍在眼前,宋祁冷笑道:“敢問大人,憑什么本事照顧公主,幫助公主?你又對公主了解多少?公主從前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她如今如何,你又可知曉?” 連串的發(fā)問,毫不客氣地兜頭砸下,針對輕視之意甚濃。 他會不了解阿鈺? 那是他曾經深愛的夫人,若非她腔赤誠,他也不會深深地愛上她,哪怕世事再變,他都相信自己于她的意義。 章郢微微笑,反問道:“問我之前,宋大人何不捫心自問,你做到了么?” 宋祁愣,霎時心頭火起。 ……卻又被他反駁得啞口無言。 他亦……無能為力,又憑什么拿此事來諷刺別人?他連讓她不那么勞累都做不到,所能做的,只能是在她身邊盡忠職守罷了。 章郢見他良久不言,微微冷嘲,拂袖轉身。 卻忽然聽見身后人開口—— “她病了?!彼纹畹吐暤溃骸拔易霾坏?,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連她傷病未好都不知道吧?說來,若非是你,若非是你之前對公主下此狠手,她又豈會病成這樣?我再不堪,也總比你好過萬倍。” 章郢霍然轉身,“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太自信了,自以為萬事在握。 說了要虐他的,肯定虐,但是虐也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突然來個刺客捅他刀,就叫虐了2333 第三十五章 暗夜無云,輪滿月懸于當空, 冷風驟起, 席卷天地。 章郢面色冷如生鐵,快步穿行在黑夜, 漆黑的眸子逐轉暗淡, 心底反復回想著方才宋祁之言。 她的病沒有好。 拜他所賜, 她過得此刻很痛苦。 他快步走著, 眼前分明閃過周遭切, 卻又好似什么也沒看見,腳步驀然頓, 又彎腰狠狠閉雙目。 他此刻多想立刻見到她,告訴她他是誰,讓她不再感到孤獨, 不再苛待自己。 可他又怎能貿然說出口? 母親只會更針對阿鈺, 阿鈺若不再被仇恨支撐著,又不知何時會驟然垮下。 像這樣的人,他見的太多了, 旦支撐自己的那點念頭化解了,是厲鬼亦會不再害人, 更何況是阿鈺?她大抵會開心許多, 也會喪失許多的敏銳, 被外物動搖,處在這樣的身份地位,稍有差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又怎敢告訴她呢? 若她知曉真相后選擇為他改變立場呢?那么他能獨善其身,等著她的卻是萬劫不復。 可眼睜睜看她如此,他又何其心疼。 章郢狠狠握拳,又緩緩松開,額角發(fā)痛。 ……本打算連夜趕回王府。 他終于狠心,朝公主住所的方向走去。 …… 青鈺正邊看著卷宗邊喝藥,也不知怎的就伏在桌上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時,那碗湯藥已半涼了,因睡著時沒披衣裳,此刻渾身冷得厲害,她索性合了書本起身,命外面伺候的人進來把卷宗搬去臥房,便拿起桌上的燭臺,邊低咳著,邊推門出了書房,出去即是冷風吹面,青鈺快步穿過長廊,卻迎面看見抹熟悉的身影, 是章郢。 他腳步匆忙,神態(tài)冰冷,月輝籠罩衣袍,攏了滿袖寒露,看起來風塵仆仆,甚為焦躁。 她看見他的同時,他也瞧見了她。 白日的妝淡了三分,臉色便透出些蒼白無力,她似乎才剛剛睡醒,臉上壓出了淡淡的紅印,長發(fā)被風吹得也有些亂了,瞧著有幾分嬌小可憐。 穿得這么單薄,怎么還在外頭亂走? 章郢快步上前,喉嚨滾了滾,尚未來得及開口,她已率先步劈頭問道:“你為何在此處?” 章郢身后跟著的管家抹著汗,彎腰回稟道:“回公主的話,是大人忽然求見公主,小的以為公主在書房,特地帶大人過來通傳,大人身份……站在外頭候著終究不妥……”若是被人瞧見大人柱在公主大門口,倒不知又會傳什么閑話了。 青鈺聞言,倒是了然了,抬手命管家退下,她揉了揉額角,眉尖輕蹙,低聲道:“我知你是來問什么,本宮明日再與你細說,今日已晚,先不奉陪……”她凍得發(fā)顫,低了頭快步要走,章郢卻忽然伸手拉她手腕,誰知她本就腳步虛浮,被拉險些摔了,章郢忙又展臂扶住她,這樣來,她便又生生撞入他的懷里。 遮風擋雨的溫暖懷抱,瞬間惹人貪戀,青鈺忍不住朝他靠近了些許,卻在下刻猝然醒神,猛地使力要推開他,章郢低沉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你不知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