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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顧無憂望著一處地方,笑道:“看看梅花吧?!?/br> “好嘞!” * 此時。 另一處的禪房里。 燒著炭火的屋子跟暖春似地,一個穿著袈裟的老頭盤腿坐在蒲團上,他是金臺寺的住持,法號了無,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也沒睜眼,等聞見一陣酒香才沒好氣地睜開眼,罵道:“兔崽子,你又去喝酒了?!” 來人一身白衣,鳳眼,頭發(fā)梳成高馬尾的樣子,正是年輕時的李欽遠。 聞言。 李欽遠腳步一頓。 他看著一臉怒容的老頭,俊美無雙的桃花面上浮現(xiàn)一個笑,“老頭,你沒睡???虧我還怕打擾你特地放輕了腳步。”他說完,大喇喇的直接往地上一趟,右腳架在左膝上,雙手枕在腦后,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腳尖。 完全就是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 了無看他這樣就來氣,偏偏這小子,說也不聽,罵也沒用,只能無奈道:“你這學堂都開學那么久了,你去過幾次?家也不回,成天在我這待著,你是想出家不成?” “出家不也挺好的?”李欽遠閉著眼睛,扯著唇,滿不在乎的笑道,“等我哪天混不下去了,就來你這討口飯吃?!?/br> “小七——” 李欽遠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老頭又要開始說教了,他有些無奈的睜開眼,朝榻上的老頭看去,“老頭,你現(xiàn)在怎么也這么煩人了?”他說完直接撐著地站起身,往外走,“我還是去找如晦他們玩吧?!?/br> “小七!” “你就算再恨你的父親,可難道,你連你祖母也不管了嗎?”了無在他身后嘆聲道。 李欽遠都快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話,腳步卻停了下來,他的手放在門上,半響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往外走去。 了無看著他這幅樣子,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李欽遠十歲之后有大半時間都住在這金臺寺,對這個寺廟的熟悉程度,恐怕就連寺中那些僧人都沒法比,他熟門熟路的沿著長廊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就這樣如無意識的鬼魅一般,隨處游蕩著。 許是覺得這樣有些無聊。 李欽遠轉(zhuǎn)去廚房拿了一壺祭祀的清酒,然后直接挑了個殿宇比較高的佛堂翻身上去,下了一天的雪,琉璃瓦片上全是積雪,他隨手一掃便直接靠著尖翹的檐角坐了下來。 雪雖然停了,但風還是有些大。 可他就像是沒有知覺似的,任憑這風吹打著他的臉,他也只是半瞇著眼,仰頭飲酒。 “老頭的酒,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喝啊?!?/br> 李欽遠笑笑,但還是仰著頭繼續(xù)飲著酒,等飲完一壺酒,他就閉上了眼睛。他一腳曲著,一腳往前伸,空著的那只手輕點磚瓦,直到底下傳來一片笑聲,他才醉眼惺忪的睜開眼。 “小姐,我們?yōu)槭裁匆@么多梅花?。考依镆膊皇菦]有啊?!奔t霜疑惑道。 “不一樣?!鳖櫉o憂笑著搖搖頭,還是踮著腳尖去摘頭頂?shù)拿坊?,怕樹杈上的積雪砸到自己,她戴著兜帽,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但仰頭摘梅花的時候,還是能瞧見一雙帶著笑意的猶如星輝一般的眸子。 她天生怕冷。 此時卻因為想給她的大將軍做一個香囊,忍著冷意摘那樹杈上的花苞。 “怎么就不一樣了呀?不都是梅花嗎?”紅霜還是不明白,輕聲嘀咕道,但她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去深思,小姐要做什么,她就陪著做什么,所以不等顧無憂回答,她也幫著摘起了梅花。 顧無憂看著她笑了笑,當然不一樣了。 金臺寺是她跟大將軍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后來他們成婚,李欽遠又牽著她的手故地重游,讓她做個香囊給他,她自幼就不精女紅,生怕他笑她,紅著臉推拒。 可她的大將軍,平日那樣威嚴的一個人,那天卻跟個小孩似的,同她撒嬌。 她仰頭看著頭頂?shù)拿坊ǎ佳蹚潖?,嘴角忍不住往上翹著。 “小姐,三少爺來了,咱們該走了?!?/br> 不遠處傳來白露的聲音。 顧無憂看了一眼手帕上的梅花,掂量著是夠了,便也笑著應了。 李欽遠手撐著腦袋,偏著頭,狹長的鳳眼望著顧無憂遠去的身影,他看著她艷麗的斗篷在這茫茫天地間化開一道多姿的色彩,看著她藏在兜帽下的臉滿是純粹的笑意。 他笑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繼續(xù)瞇著眼睡覺。 直到底下傳來如晦的聲音,他才睜開眼,探下身子,笑道:“怎么了?” “小師叔,你又偷喝酒!”底下的小和尚鼓著臉,很不高興。 李欽遠笑著翻下身子站在如晦面前,彎下腰,拿手輕輕彈了下他的腦門,“錯了,我這是借,老頭的酒太難喝了,過幾天我給佛祖送些好喝的來。” 如晦捂著額頭,氣呼呼的,“最后不還是到了你的肚子?” “唔?!?/br> 李欽遠想了想,好像是這樣,也就沒再多說,他把手里的酒壺扔給如晦,雙手枕在腦后往前走,不知想到什么,側(cè)過頭問如晦,“剛才來得是哪戶人家?” “聽說是定國公府的小姐,那個小姐好有錢,給咱們寺廟捐了好大一筆銀子,長得也好看!”如晦跟在李欽遠的身后,不停道。 顧家的? 李欽遠見過顧迢也見過顧瑜,剛才那個人,卻沒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