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聽到喜脈剛松了一口氣，又聞受了驚嚇胎像不穩(wěn)，暗道這民間大夫還真有幾分本事，接過大夫?qū)懙乃幏?，道謝并給了一大筆診金。

    老大夫眼睛微亮，臨走時(shí)又笑道：“夫人懷著身子，難免容易胡思亂想，精神倦怠，若是家里人時(shí)常在一邊寬慰，應(yīng)可緩解?！?/br>
    他這可是十分良心了，還勸他們小兩口平日里多相處。

    實(shí)則老大夫也是瞧著這兩位金童玉女般的般配，如今又得了喜脈，看著更是喜人。人老了，就愿意看一些美好的事物——他巴不得這對小夫妻能白頭偕老，少爭吵起紛爭。

    裴宣緊皺的眉頭松了松，含笑道謝。

    待將人送走了，裴宣坐在她身邊，溫聲道：“大夫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胎像不穩(wěn)，要好生靜養(yǎng)。沒什么事，最好不要出門了?！?/br>
    她微微頷首，望著那如今還平坦得看不出痕跡的小腹，眸色有些新奇，摸了摸，卻也沒感覺到什么動(dòng)靜。

    至于出門什么的……她也沒這個(gè)興致，眼下她最盼著的事，就是能看到這個(gè)小家伙平安降生。

    “這些時(shí)日，我若是能早些下衙，就來陪你……”裴宣想起那大夫叮囑的話，目光柔和。

    明舒聞聲忙道：“不用，我三叔他們最近就要回來了，不用你天天過來?！?/br>
    裴宣原本就被晉王盯著，他若是不安心辦差，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怕會(huì)有麻煩。

    他默然了片刻，點(diǎn)頭道：“也好?！?/br>
    明舒怕他不高興，抱著他的手臂笑道：“三叔回來了……那，你也就該上門送聘禮了吧？”

    他心情一蕩，緊繃的嘴角緩緩彎了起來。

    是啊，陸家親長回京，父親那邊他也打過招呼，這樁婚事，就再也沒有拖延的理由了。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嗯了一聲：“也不消多少時(shí)日，最多還有半個(gè)月，我就能娶你過門了?！?/br>
    明舒登時(shí)笑得眉眼彎彎，恬靜而又柔順，對未來帶著無限的盼望。

    裴宣心思一動(dòng)，俯身在她小腹處停留，耳朵貼了上去：“……這時(shí)候，能聽到孩子的心跳聲嗎？”

    明舒怔了怔，有些手足無措：“我……我也不知道……”又語帶期盼地問：“你聽到了嗎？”

    她身邊沒有女性長輩在，這種事，也只有懵懵懂懂的份兒，一切聽醫(yī)囑便算是本分了。旁的，卻是一概不知。

    裴宣是習(xí)武之人，耳力過人，但此刻聽了好一會(huì)兒，也只聽到微弱的聲音，若有若無。

    坐直了身子，卻一臉嚴(yán)肅地道：“我聽到了?！?/br>
    “真的？什么樣的？”她忙道。

    “聲音太小了。”裴宣斂眉，捏了捏她的臉：“所以你要好好吃飯，養(yǎng)好身子，它才能長得更健壯些?！?/br>
    “哦?！彼贫嵌卣Ａ苏Ｑ劬?，乖順得很，看著自己纖細(xì)的腰肢，難得的也有一絲惆悵：“是有點(diǎn)瘦……讓它受苦了……”

    裴宣望著她那乖巧得不像樣的模樣，只覺得心都軟成了一團(tuán)。

    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卻還像個(gè)孩子一樣，他說什么都信，那從心底洶涌而來的愛憐將他包裹，他忍不住捧著她的臉，無比小心地像在吻一件珍寶似的，親了半天。

    明舒很享受這樣的親吻，享受被他珍視的感覺，一雙明澈的眼睛水汽氤氳，又想起自己剛被診出了喜脈，只敢虛虛地拉著他的衣袖。

    雕梁畫棟的檐角浸沐在日光里，像披上了金黃的衣裳，滿院只有秋風(fēng)輕掃樹葉的聲音，二人被籠在一團(tuán)墨綠的影子中，微闔著眼睛，一同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安好。

    ……

    隔日。

    空落了許久的陸宅迎來了歸人。

    明舒得到消息，又驚又喜，扶著丹蘭的手往二門上去。

    見到一位婦人熟悉的面容，她紅了眼圈，期期艾艾地蹲身行禮：“三嬸娘……”

    她實(shí)在是沒想到，三嬸娘居然還活著！簡直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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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59章 歸家

    ◎那一口氣，無論如何都不能丟◎

    陸家三房夫人娘家姓程。

    程氏遠(yuǎn)遠(yuǎn)看見明舒主仆幾人侯在垂花門上, 便微微紅了眼，走近了見她要拜，又急忙去拉她的手, 上下打量了一圈，眼角就有了淚：“好孩子, 你受苦了！”

    她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海棠紅團(tuán)花褙子，戴著金鑲羊脂玉的簪子，高個(gè)子, 鵝蛋臉, 眼角雖因年歲的侵蝕不可避免地長出了些細(xì)細(xì)的皺紋, 但仍能瞧得出是個(gè)風(fēng)華絕代的美人。

    只是此時(shí)因連日趕路, 程氏的神色中透著幾分疲倦, 但見到親人的喜悅，顯然將這份疲倦沖淡了不少。

    物是人非，不光這宅子是新的, 連侄女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成了陌生的面孔。程氏一時(shí)悲從心來, 不知該說些什么，恰逢此時(shí)三老爺陸項(xiàng)懷簡單打點(diǎn)了外院的事趕上了妻子的腳步, 目光掃了一眼明舒, 緊皺的眉頭微松，嘆氣道：“走吧，進(jìn)去說話?！?/br>
    程氏神色亦微微一凝。

    外頭確實(shí)不是說話的地方，更何況, 家里久無人打理，此刻的程宅, 大約與篩子也沒什么分別。她也是高興糊涂了, 聞言便拉著明舒的手拍了拍, 二人攜手跟著陸項(xiàng)懷往垂花門過去的花廳去了。

    明舒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想問，只好壓著，到了花廳，丫鬟們奉了茶，便被她揮手趕了出去，迫不及待地看著程氏：“三嬸娘，您怎么會(huì)……年初的時(shí)候，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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