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蠢丫頭?!彼麌@息一聲,拿著她的帕子幫她把臉擦干凈:“他在禁宮都有暗衛(wèi),行宮的安全,又豈會全權交到我手里?只怕你還沒出手,就先被殺了。” 明舒情緒穩(wěn)定了些,只是說話還有些抽抽噎噎,不滿地小聲反駁:“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若是想抱我,和我親近,難免會有懈怠的時候……” 裴宣眉心微擰,拉平了嘴角:“你還想讓他占多少便宜?嗯?” 方才聽到晉王那番話,他簡直被氣昏了頭。他明明是對明舒有心思,卻不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或是虛與委蛇,或是強取豪奪,他一想起這樣的人對她起了齷齪的念頭,就覺得難以容忍。 他也配么? 想到方才拉她的手時她微微皺眉的樣子,裴宣將她寬大的衣袖往上拉了拉,果然瞧見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些青紫的痕跡,像是被人十分用力地攥著,留下的指痕。 他眸色微冷,咬著后槽牙道:“混賬東西!”他一定要殺了他。 明舒覷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往他懷里縮了縮,道:“他……他只是把我往屋里拽,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裴宣低頭看著她眼含淚花,巴巴地望著他,小聲自證清白的模樣,心軟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 他又不是那等疑神疑鬼,為了閨譽能將自己的女人逼死的迂腐男子。況且今日,歸根結底是他在宮里的耳目不夠多,沒有及時勘破晉王的陰謀,害她嚇成這樣。 比起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兒,她在那關頭,能和自己心意相通,沒受晉王的脅迫傻乎乎地選擇跟著晉王,就足以讓他心動。 他將她抱起來在懷里,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溫聲緩緩道:“你今日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記著,你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得多。你要珍視你自己的命,別想著忍辱負重讓我獨活,那樣,我是活不下去的?!?/br> 他一個八尺男兒,說出這樣的話,聽起來有些沒出息。但明舒心里卻暖得不像話,她知道,這個不善言辭的男子,在用最直白的話表明他的心意。 他在告訴她,他們是一體的,不應想著舍棄自己保全他,只有一起活下去,才是最正確也最完美的結局。 她眸光動了動,抱住他的頸子,哼哼了一聲:“別只讓我記住,你也要記住,絕對不能先死了……真是好狠心的人,方才難不成想讓我?guī)е愕暮⒆樱椿槭毓???/br> 裴宣聞聲,抓著她的手臂將人推開了些,笑著望著她:“你知道了?” 她輕哼一聲:“不知道,但晉王都看出來了,應該是真的吧?” 一面說,一面悄悄地拿眼睛看他,模樣隱隱有些期待。 “先前那給你問診的大夫說像是,但月份太淺看不出來,明日再去請一次大夫,大概就能瞧出來了。”他望著這女孩子哭過之后脆弱得惹人憐惜的模樣,愛憐地輕柔著撫了撫她的小腹,“真是意料之外,你還是個孩子呢……懷了它,難免要吃些苦頭的……” 聞言,被證實了這驚人的消息后,有些呆呆愣愣的明舒立時警惕地往后坐了坐:“你不會不想要這個孩子吧?不行!我不怕吃苦的!” 那里面,是她和他的孩子。在最艱難的時刻,決定出現(xiàn)陪伴他們……無論如何,她都想將這個小生命留下來。 她才不是孩子呢,她都及笄許久了。許多從前和她年歲相仿的貴女,有的也成了母親了,她怎么就成不得呢? “我是心疼你。”裴宣失笑,將人撈回來,壓在馬車壁上親了兩口,將她鴉羽長睫上殘留的淚珠吻掉,溫柔疼哄一番,眸光也亮了起來:“我也盼著它呢,盼了許久了……” 或許放在從前,他會覺得這個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山袢者^后,他們二人的心之間再也沒有了遮掩和阻礙,那是他們相愛的印證,又怎能輕易舍棄? 為了她和這個將出世的孩子,他也一定要清掃掉那威脅他們小家的障礙,讓她們母子二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見面。 * 次日是個大晴天,晌午明舒剛用完了飯,便見裴宣帶著上回那個老大夫來了。 她微微有些赧然:上回她以為這老大夫是說她沒病裝病,還在心里怨怪了一陣的,沒想到,知情者另有其人。 這般想著,不由斜嗔了始作俑者一眼。 裴宣裝沒看見,淡聲道:“煩請大夫您再給我家娘子瞧一瞧?!?/br> 這稱呼讓明舒雙頰泛紅,乖順地伸出手讓大夫把脈。 老大夫則有些目光異樣:上回來,這夫妻倆還是一副面和心不和的疏離樣子,如今瞧著倒是柔情蜜意,琴瑟和鳴,看來,這個孩子的到來還是能緩和夫妻關系的。 所謂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為醫(yī)者,這也是難得的很有成就感的時刻了。 這么一想,他越發(fā)不敢大意,怕診錯了脈讓人家空歡喜一場,反倒礙了他們夫妻情分,于是全神貫注地給明舒診脈。 診了一次還不夠,又謹慎地讓她伸出另一只手再診一回。 這么一弄,把原本不怎么緊張的明舒都弄得緊張起來,疑心自己是不是還有什么疑難雜癥,又被這大夫看出來了…… 明舒如此,裴宣更是如此,眉頭緊鎖著,手心都在冒汗。 終于,那老大夫收回了手,摸著胡須笑瞇瞇地道:“不會有錯,尊夫人這脈象,是喜脈無疑。如今已是兩月有余,只是夫人身子纖弱,似乎前不久受了驚嚇,胎像有些不穩(wěn),未足三月,還是宜靜養(yǎng)。每日再定時定量喝些固胎藥,便無大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