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晉王看在眼里,神情似有猶豫,最后還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嘆著氣:“縱然為真,你也不必太過自縛。有大兇的命格,自然也有尊貴無兩,可鎮(zhèn)壓一切的大吉命格……若結良緣,或許也是轉(zhuǎn)機?!?/br> 貴重命格? 明舒似怔了怔,抬眼望著目含柔情的晉王。 “殿下如今氣運集身,自然是貴重命格……只是,殿下不嫌惡畏懼我的命格么?” 晉王眸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方才當著她的面將花轉(zhuǎn)贈給了顧柔惠,眼下她竟然提也不提,想來,是對做他的正妃不含半點奢望了。他一時有些感慨,從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無憂無慮長大的陸明舒,可能想到,她會有今日這般,卑微地奢望做他的妾室的一日? 但說到底,是他工于算計,將她的一切希望都打破了。 “不可妄言,大嘉之氣運,自然是集在吾父皇身上。”他隨口告誡了一句,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過,天家之人,哪有畏懼你一個小女子的道理?縱如褒姒楊妃之流害得天下傾覆,也是男人們的過失?!?/br> 他話說得緩慢又平靜認真,一雙眸子在日光下映著微弱的光,生生讓人瞧出了十二分的深情。 明舒眸子里的光一躍一躍,似乎被打動了,微紅著臉,開口道:“殿下……” 晉王背后手指摩挲,隱隱地快按捺不住那股令他煩躁的沖動了。 不遠處,裴宣冷著臉默默看著那一對看上去極為登對的男女,一個紅著眼睛似乎準備訴衷腸,一個目中含情深情款款,當瞧見她鼓足勇氣抬頭的時候,他終是忍不住了,大步上前而去。 “晉王殿下?!?/br> 場面忽然被打破,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晉王扭頭看著披著玄色披風,神情凝肅走過來的裴宣,挑了挑眉:“裴指揮使怎么在這兒?” 裴宣敷衍地拱手一禮,道:“鞠園今日貴人多,下官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自該將貴妃娘娘和殿下的安危放在首位,故而親自在鞠園巡查,若有禮儀不周之處,還請殿下見諒?!?/br> 話說得客氣,可眉宇之間卻并無太多的尊敬之色。 “貴妃娘娘方才正在著人尋殿下,殿下既然在此,還是早些去那頭,免得讓娘娘擔憂。” “那就……多謝裴大人了。”晉王略一頷首,也沒準備硬要留下,臨走前,含笑沖著明舒點了點頭。 明舒心里亂成一團,強撐起笑臉微微一福,回應了一下。 裴宣懶得看他們眉目傳情,將礙眼之人趕走后,并未多看一邊的明舒一眼,抬腳就走。 明舒怔了怔,唇角緩緩拉成一條線。 路過丹蘭身邊時,裴宣淡淡道:“還不快送你家小姐回家去?” 丹蘭下意識應諾,明舒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心里抽了抽,沒忍住喊住了他。 “裴大人?!?/br> 裴宣回身,擰著眉頭看著她。 她咬了咬唇,將一些準備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咽了下去,轉(zhuǎn)而道:“晉王身份貴重,未來更是前途無限,大人雖然位高權重,行事舉止還是應多思量,不要觸怒了殿下,惹得麻煩纏身?!?/br> 聞言,裴宣的神情淡了下來,平靜地看著她:“你喊住我,就是要我不要對晉王放肆,要我對他俯首稱臣?” 她沒說話,樣子看上去卻像是默認了。 裴宣失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你是以什么身份來和我說這樣的話?晉王未來得寵的愛妾?玉宛縣主?陸家小姐?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聽你的?” 在明舒的印象里,他鮮少對她說過這么不客氣的話,看她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踱步而來,每一步的聲響都像踩在她心上,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卻被他拉著手腕生生扯了回去。 “若你是我的未婚妻,或許,我還會聽你的。可若是旁的什么身份,你也該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來威脅告誡我這個權臣?” 他生得人高馬大,說話時冰涼的唇恍若無意般擦過她沾染著淚珠的長睫,明舒渾身抖了一下,想掙開他的手,反倒被他大得可怕的手勁兒扯得更緊。 兩方糾纏之下,有一物從她的袖間墜了下來,是一根華麗的金簪。 明舒臉色微變,正要去撿起來,裴宣已經(jīng)先她一步將東西拾了起來。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做工也不算精細,甚至不配被她戴在頭上。 “這是什么?”裴宣看了一會兒,眸光驟然變得幽深,驀然看向她。 明舒勉強維持鎮(zhèn)定,瑩白的臉像外罩著一層紗般的隱隱透著紅,輕聲道:“是殿下方才送我的……大人又不是女子,要我的東西做什么?”說著,便像極為在意似的,想去將東西奪回來。 裴宣半點不信。 這東西,徐程送姑娘都送不出手,何況財大氣粗的晉王? 說是定情之物,未免潦草。 況且,方才自打她異常地脫離眾人到了這邊來,他就跟了過來,哪里看到晉王送過什么簪子? 小騙子,演戲倒是一流,謊話張口就來。 裴宣躲著她的手,又仔細看了看,忽地注意到她頭上圓潤光滑的白玉簪子和這鋒利的金簪,瞇了瞇眼睛,呵斥道:“不許再搶。好端端的,將這種東西藏在袖子里,本官安知這簪子不是你用來行刺娘娘和殿下的利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