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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殿下方才推出陸明舒,只是為了讓貴妃開心,讓顧家沒臉呢?她有信心,用將來漫長的枕邊風(fēng)對抗貴妃這個婆婆,卻沒信心對付陸明舒這種生得傾城絕色,偏偏讓這個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一時難以得手的女子。 畢竟,貴妃再強勢,將來要和殿下過日子的人還是她。 明舒則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顧家不是好惹的。這位,到底也沒有做出過分出格的事。 鞠園賞花宴的重頭戲落幕,但并未開口逐客的蘇貴妃身邊還是圍了不少人——雖然晉王正妃大概是定下了,可側(cè)妃的位置,對許多女孩兒來說,也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如今乾坤未定,能當(dāng)晉王妃,太子妃,也未必能成為中宮皇后。若是先顧柔惠一步誕下皇長孫,未必就沒有后來居上的機會。 蘇貴妃知她們心思,也不戳破。實然她并沒有在一個賞花宴上選了正妃,還選側(cè)妃的心思,因為不合規(guī)矩,但瞧一瞧也沒什么壞處。她那位庶出的侄女,實在是不中用。 先前,整個王府都算得上是她一個人的天下,結(jié)果在眾望所歸之下只生了個郡主,如今竟連一個婢女出身的妾室都對付不了,還要求到她頭上來,她實在是厭煩至極。 …… “公公可知,這鞠園,哪里有歇腳之處?” 小太監(jiān)聞言愣了愣,像是有些靦腆,急匆匆地去問旁人,結(jié)果,便來了另一位年歲大些的內(nèi)侍:“……二小姐跟咱家來吧?!?/br> 明舒笑著道謝,眸光微微一閃。 果不其然,在游廊的一角,她“偶遇”了正在賞花的晉王。 “殿下?”她面上一派訝然,忙矮身下去行禮。 晉王虛扶了她一把,引她來此處的內(nèi)侍便悄悄帶著丹蘭退到了遠處,若有旁人看見,定是要誤解他二人在此私會了。 “不必多禮?!睍x王看著她,嘆息道:“方才提起你jiejie,你臉色不好看。本王記得,當(dāng)日你出京,似乎是因為與你jiejie不和?即便如此,如今她紅顏薄命,你也該將心頭的怨憤放下。” 明舒眼圈一紅。 “殿下誤會了,我哪里會怨恨我長姐?倒是我,命格不好,遲遲不肯回應(yīng)天府的外祖母家,這才牽累了我jiejie……” “命格?” 晉王意外地挑了挑眉,笑著搖頭:“命格之說,本王從來不會全信。況且,你jiejie沾染惡疾,是意外……她受不得那種痛苦自戕,也不是你導(dǎo)致的,又與你何干?” 聞言,明舒瑩白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感動,旋即又很快被黯然替代:“多謝殿下寬慰……殿下有所不知,昔日早有高人批示,令我早些與家人分離,避免命格牽連全家??晌腋赣H那時很生氣,半點都不信,還命人將他打了出去??蓻]過多久,我長姐就出事了……后來,更是全家遭遇飛來之禍,百年簪纓,毀于一旦……” 晉王嘆了一聲,正要開口說些什么,目光卻是一凝,神情略顯意外。 明舒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的游廊上,有一位內(nèi)侍恭敬地半彎著腰給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居士帶路。她纖弱柔軟的身子頓時抖得厲害,臉色變得煞白。 “殿下,那位……是什么人?” 晉王回神,隨意道:“那是父皇親封的國師,貴妃向來信奉,從前,大約是一個叫白云觀的道觀的居士,道號……” “壽清?!泵魇孑p聲接過了話茬,長睫眨了眨,便墜下一滴淚珠來,苦笑了一聲:“原來當(dāng)日的高人,早就被陛下發(fā)掘了才能,封為國師了……早知如此,我便該以死謝罪,保全全家?!?/br> 晉王撫著腰間的虎紋玉佩,聞言看向她的臉。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凄楚,那長長的淚痕顯得格外明顯,楚楚可憐的眉眼中,透著一股我見猶憐之感。 晉王的手微微一頓。 眼前她的樣子,原是他期盼了很久,最想看到的樣子。他想看她絕望,被全天下的人針對,將昔日身上的棱角與傲氣磨得一干二凈,跪伏在他面前,任他□□折辱…… 可此刻,見她身抖若篩糠,遠山秋水般的眸子里盈滿了霧氣,竟惹得他升起一股煩躁不安來,想伸手將她眼角欲墜不墜的那顆淚揩去,將她那束著滿頭青絲的白玉簪子拔下來,揉在懷里好好愛憐撫慰一番…… 念頭閃過,他簡直覺得自己瘋了! 生生壓下想要有所動作的手,他深深地看了陸明舒一眼。 從前她從來都是肆意張揚,性子不算剛強,但也沒向哪個男子低過頭,他從來沒瞧過,眼下她這樣柔柔軟軟的作態(tài)。她和裴宣在一道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嗎? 倒怪不得,裴宣被她迷得簡直像得了失心瘋一樣。他從前不知道,她竟還有當(dāng)狐媚子的天分。 想到裴宣,他喉頭的煩躁更添幾分。半路殺出來一個裴宣,在他的意料之外。更沒想到,能借裴宣的手,如此順利地扳倒了端王。現(xiàn)在想來,他和端王兩兄弟,對圣心的琢磨揣測,竟然不如一個外人。 晉王將一只手放到背后,望著明舒,溫和地道:“命格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明舒的頭似乎更低了,單薄的肩頭顫了顫,軟軟糯糯道:“臣女寧可信其有,也不愿……再用此厄運纏身之命格,牽連到無辜的人?!?/br> 看這情狀,她似乎是對這一說深信不疑的,而且還隱隱透露出了準(zhǔn)備終生不嫁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