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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午飯,裴宣又帶著她去逛了胭脂鋪、成衣鋪,這次元姝學(xué)會了直接表達(dá)自己的喜好,沒再發(fā)生像永盛銀樓那般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美談”,等再出來,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晚了,揚州城的夜市,開始了。 …… 元姝笑盈盈地從攤販?zhǔn)掷锝舆^兩個油紙包兒,遞給裴宣一個,自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拆開了油紙包。 他們買的是梅干菜rou餅子,攤主將梅干菜和五花rou用面粉揉了,抹了豬油,貼在鍋沿煎得兩面金黃。元姝在一邊眼巴巴地望著,心里一直流口水。 入口酥脆香甜,她吃得十分滿足——一個銅板兩個餅,夠他們吃飽肚子了,自己雖是個外宅,聽起來仿佛是生來就是要花男人錢一樣,但做人嘛,還是要講一些道德,不能太敗家了。 她這頭心里美滋滋地夸贊著自己,偏頭瞧見裴宣也正認(rèn)真地吃著餅,而且是一咬一大口的那種,但也許是因為他生得太過俊朗出挑,這般進(jìn)食竟也不讓人覺得粗鄙,反倒是賞心悅目,讓她忍不住也跟著咬了一大口,咸鮮的滋味瞬時在唇齒蔓延開來。 只吃這餅有些干,伺候的小廝就近找了間茶肆,要了一壺酒并一壺茶,二人坐下安靜地吃完。 “我還以為,大人不會吃這些市井的東西呢?!?/br> 裴宣將杯子里的酒慢慢飲盡,笑了笑:“你這般嬌氣都能吃得,我如何不能吃?” 小妮子聽不慣這樣的話,立時就開始嘟嘟囔囔,趁著給他斟酒的間隙想偷偷貪墨下半杯,被他目光抓個正著。 “那大人飲得,我如何就不能飲得?” 斤斤計較,非要跟他比個輸贏,裴宣云淡風(fēng)輕地從她面前將那半杯酒奪走,笑:“不許你喝?!?/br> 吃完飯,兩人在街上慢慢走著,權(quán)當(dāng)是消食。東街的夜市人頭攢動,忽地有一群七八歲的孩子成群結(jié)隊地從大街上瘋跑著穿過,元姝沒個防備,趔趄著被擠到一邊,差點摔倒。站穩(wěn)后扭頭去看方才裴宣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已是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她臉色微變,心下正惶惶然,有一只手卻拉住她的腕,強勢地將她牽引到身邊。看到熟悉的臉,元姝松了口氣,那只手卻順勢從她腕上滑下來,勾連住她的指尖,將她的左手整個包在掌心,牽著她繼續(xù)向前走。 “人太多,別走丟了?!?/br> 元姝抿了抿唇,耳根被淡薄的晚風(fēng)吹得發(fā)燙,應(yīng)了聲好,極力忽視那guntang的手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步伐走。 裴宣生得人高馬大,長手長腳的,興許是想趕快離開這個喧鬧的地界,步伐比她邁的大得多,走了百尺的功夫,元姝就有些累了,她就著交連的手掌借力晃了晃那人的胳膊:“大人……” 裴宣這才意識到什么,臉上難得的露出些尷尬,再邁步,就比之前小了許多,也緩了許多。 轉(zhuǎn)過一個路口,元姝的心情漸漸平復(fù)下來,好奇地打量著街邊賣的各式各樣的燈籠。男子看著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兔兒爺?shù)臒艋\,頗有些啼笑皆非。 真是孩子心性。 街邊,一個紫衣女子遙遙看著那因得了孩童才玩的燈籠而歡喜雀躍的少女,眉頭緊鎖。陸家二小姐,怎么會還活著? 第5章 ◎石園赴宴◎ 回到九云巷時月色正好,滿世界的銀輝撒在腳下。元姝提著瑩瑩如玉的燈籠,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歡快,誰料一進(jìn)門便見周嬤嬤在院里抄著手等著,她愣了愣,下意識地將燈籠藏在身后。 周嬤嬤一臉關(guān)切地迎了上來,為她圍上披風(fēng):“夜里涼,姑娘還是要仔細(xì)身子。”瞥見她身后的燈籠,笑意更濃些:“喲,這燈籠可真漂亮?!?/br> 元姝不明白這老嬤嬤的態(tài)度為何來了個大轉(zhuǎn)彎,但這不妨礙她為自己的東西得到贊揚而高興,她扭頭看著身后的裴宣,嘻嘻地笑:“……是大人給我買的?!钡昧硕Y物,也要讓送禮的人跟她一樣高興才是。 “大人眼光好。”周嬤嬤低著頭回了一句,沒敢直視裴宣,繼而便一面陪著笑臉扶元姝進(jìn)屋去,一面揚聲吩咐院里的下人們打水來,事事躬親,擺足了低姿態(tài)。 元姝一頭霧水,臉上卻未顯出來,待周嬤嬤扭身出門去催水,才悄悄招了丹蘭到身邊:“怎么一回事?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丹蘭謹(jǐn)慎地往門外看了一眼,這才掩嘴笑道:“……聽說大人今日帶您出門前單獨把周嬤嬤叫去說話了,說了什么不知道,但周嬤嬤出來以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到了晚間您還沒回來,她就守在門口,算算起碼守了一個時辰了呢……奴婢覺得,定是她四處指手畫腳,在大人那里挨了沒臉?!?/br> 這么一說,元姝心里就有數(shù)了。她對著銅鏡將珍珠耳鐺摘下來,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周嬤嬤是揣摩錯主子的心意了。 …… 周嬤嬤親自看著灶房里把水燒好,臨走前吩咐了一句:“明兒一早記得給姑娘燉一碗燕窩補補身子?!?/br> 灶上的婆子也為她突然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而驚奇,擠了擠眼睛:“嬤嬤怎么突然對姑娘的事這么上心了?昨兒個夜里,那邊不是也沒要水嗎?”不僅沒要水,今晨去收拾被褥的下人也沒瞧見什么異常的痕跡…… “大人都沒碰姑娘……” “你懂什么?”周嬤嬤低聲呵斥,后背還忍不住冒冷汗:今晨她也是這么想的,才敢不知尊卑地去教訓(xùn)姑娘,哪知轉(zhuǎn)頭就被大人喊了去。她到此刻都還記得,大人摩挲著手里的扳指,垂著眼瞼說的每一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