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 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O裝A真是太難了、原來是只狐貍精(GL)、所謂A班、學(xué)霸非要我愛她(GL)、久婚必合、誰讓你不認(rèn)真創(chuàng)世、穿成傻子后和反派大佬好了、有彎同當(dāng)、失憶后被綠茶前男友追了、我男朋友是別墅[末世]
若是他記憶未錯,綏源神醫(yī)這些時日便該回?fù)P州了,再拖下去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裴燼轉(zhuǎn)著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沉聲道:“派人去寺廟、道觀詢問,守在揚州附近有珍稀藥材的村落,他是愛藥之人,想必不會錯過?!?/br> 早些找到綏源神醫(yī),便能多救一些百姓的性命,至今不足三月就要爆發(fā)的天花一疫,唯有綏源神醫(yī)方有解救之法。 “是,”玄凌領(lǐng)命,卻并未離開,繼續(xù)道:“主子,屬下在尋找神醫(yī)途中,發(fā)覺揚州城里似乎有人在倒賣私鹽?!?/br> 裴燼聞言眸色一沉,抬眼看向他,談起國事,自帶三分威儀,“竟有此事?” 在大豫,倒賣私鹽是處以極刑的大罪,幾十年前因一位官員販賣私鹽而影響了鹽稅,險些釀成大亂,倒賣私鹽便是提也不能提起的禁忌,揚州城內(nèi)居然有人敢冒死斂財。 玄凌抱拳頷首,“確有,只不過屬下還未查實背后之人?!?/br> 裴燼語氣極冷,“繼續(xù)查,莫要打草驚蛇?!?/br> “是,屬下這就去辦。”玄凌離開,方定守在書房門口,書房內(nèi)安靜下來。 裴燼眉峰凌厲,薄唇微抿,腦海中閃過許多片段,卻一時抓不住,揚州倒賣私鹽之人,前世并未聽過。 他拿起案桌旁的一副畫卷徐徐展開,畫卷上的女子香腮玉容,盈盈淺笑,正是方才見著的云鶯。 裴燼的指腹從她面上拂過,黑沉沉的眸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陰鷙。 * “姑娘、姑娘醒醒?!痹弃L聽到銀箏的呼喊,從睡夢中掙扎開雙眼,便瞧見銀箏憂心的面容,“姑娘可算醒了?!?/br> “有何事?”云鶯頭有些疼,方才做了個噩夢,回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姑娘夢魘了,一直在說夢話呢,我怕你嚇著,便喚醒你?!便y箏可算是看出來方才那位客人有多難纏了,竟讓云鶯嚇成這樣。 云鶯坐了起來,指腹揉了揉太陽xue,“頭好疼?!?/br> “可要喚大夫來瞧瞧?今個一早便說頭疼,現(xiàn)下又疼,可別是出了什么毛病?!?/br> “不必,你去泡盞酸棗仁茶來,我心口有些慌?!痹弃L讀過幾本醫(yī)術(shù),會些淺薄的醫(yī)理,很少請大夫。 “是,我先伺候姑娘起身吧,方才云夫人派人來請,讓你午歇醒了去見她?!?/br> 云鶯心中一緊,喉嚨干澀,皺起了眉頭,“義母可有說何事?” 銀箏取來衣裙,搖了搖頭,“并未,只是姑娘拒絕那位貴客一萬兩黃金的事已傳的沸沸揚揚?!?/br> 云鶯未與她說方才的事,她還是在外頭聽見的,乍一聽見,還以為自個耳朵壞了。 一萬兩黃金,足以買下整個云樓。 云鶯咽了口口水,胸口不安的跳動,白嫩嫩的指尖攥緊了衾被,她怕極了,從未這樣怕過。 富商銀錢再多,她尚有拒絕的機(jī)會,可貴人若拿權(quán)勢相逼,她如何能拒絕? 可她也曉得,再怕也得去一趟,義母必定等急了。 云鶯洗漱完畢坐下梳妝,卻在妝奩上瞧見一本話本子,上頭寫著《秦王錄第二十八冊 》,她拿起一看,有些驚喜,“新的?” “是啊,書鋪一到便差人送來了,聽說這本可精彩了,秦王殿下九死一生,已在赫沖一戰(zhàn)中大勝,圣上大喜?!便y箏笑看自家姑娘,說來也怪,云鶯對旁的話本子無甚喜好,可偏偏對這本講述了秦王征戰(zhàn)西南的話本子格外喜愛。 “秦王殿下找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痹弃L捧著話本子莞爾一笑,眉間郁氣疏散,她取出妝奩內(nèi)的第二十七冊 ,書中寫到秦王殿下在赫沖一戰(zhàn)中下落不明,讓她著實憂心了一回。 邊疆之事,尋常百姓得知的唯一途徑便是隔一些時日在府衙門前張貼的文書。 可云鶯甚少出門,只偶然聽旁人提起秦王十七歲便前往西南,戍守西疆,她那時便覺著秦王是個少年英雄。 而后在書鋪中瞧見這話本子,掌柜的說是以秦王殿下征戰(zhàn)西南為原型所寫,書中盡顯秦王殿下戰(zhàn)功卓著,英姿勃發(fā),云鶯買了一冊,之后便沉浸其中,本本不落。 雖也曉得話本子多有夸大其詞,可她在心中悄然的便生長出了秦王殿下高大威嚴(yán),俊美無雙的模樣,這么些年,仿佛秦王殿下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是她牽腸掛肚之人。 看著秦王殿下歷經(jīng)九死一生,殺退敵兵,護(hù)衛(wèi)大豫,其中精神著實令人敬佩,她雖也活的艱難,可本是位卑之人,要與這世道爭一爭,而秦王殿下生于萬人之上卻為了大豫百姓與閻王爺掙扎這條命,她身為大豫百姓,如何能不愛惜性命呢? “姑娘盡可放心了,我還聽說這次秦王大勝,圣上令其回京,要為他擇選王妃?!?/br> 因著云鶯關(guān)心秦王,銀箏也多有打聽,這位秦王殿下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聽說長相俊逸,器宇不凡,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且文武雙全,也不怪云鶯掛心,大豫上下鐘情秦王殿下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 “那就是天家的事了,我們不必多置喙?!庇谠弃L而言,秦王并不是她能遐想的人物,她也曉得,話本子里的秦王并非真正的秦王殿下,她只是活在話本子里,找尋一點寄托罷了。 梳妝完畢,云鶯放下話本子,先去尋了義母。 云家就在云樓不遠(yuǎn)處的坊區(qū),是個五進(jìn)的大宅子,她以往常來。 沿著回廊往里走,來到了義母所居的德善堂,陳嬤嬤穿著墨綠色比甲,精神抖擻,“云鶯姑娘來了?!?/br> “見過陳嬤嬤,義母可有空見我?”云鶯淺笑屈膝。 “正等你呢,快進(jìn)去吧?!标悑邒哳I(lǐng)著云鶯進(jìn)去,她與云鶯熟識,倒也不擺那些架子。 云鶯踏入里間,瞧見義母穿著秋色柿蒂紋交領(lǐng)襖裙坐在櫸木六方桌前,梳著墮馬髻,髻間只別了一只素銀簪,低頭翻看賬簿。 “鶯鶯給義母請安?!痹弃L垂首屈膝。 林氏聞言抬頭,瞧見云鶯舒展了眉眼,“鶯鶯來了,坐吧?!?/br> “義母找鶯鶯可有急事?”云鶯道謝后在圓杌子上坐下。 “你可別和我裝傻,裴公子雖身份背景我不知,可瞧他氣度不凡,絕非尋常人家,你這還瞧不上?” 林氏瞧著她姿容卓絕的容顏無聲感嘆,一晃眼十年了,云鶯是她一眼便瞧上的,打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她只生了兩個兒子,沒個女兒,便有意認(rèn)她為義女,云鶯也爭氣,這些年為云樓打響了招牌,為她賺了不少銀兩,林氏也盼著云鶯能有個好結(jié)果。 云鶯攥緊了手中帕子,“義母,可是裴公子逼您了?” 林氏曉得她在想什么,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可你為何瞧不上?” 云鶯松了口氣,抿唇懇求道:“非我瞧不上,義母,我不想為人妾室,也亦知沒的選,遂不想離開云樓,望義母憐惜,別趕我走?!?/br> 從她被賣進(jìn)云樓的那一刻起,正室主母便與她無緣了,像云晴那樣的,多少年才能出一個,可她真不愿為妾,便是妾,她也不想入高門貴府,她一個毫無娘家背景的妾室,動輒便丟了命。 “唉,鶯鶯,我知你心意,我不會趕你走,可你也曉得你容貌出色,不是我留你便留得住的?!?/br> 先前還都是些富商來打聽,她拒也就拒了,可日后再有像裴公子那樣的貴人,非要帶云鶯走,林氏又怎能護(hù)得住她呢? 林氏與云鶯投緣,這些年也教了她不少本事,連云樓姑娘不用學(xué)的算賬管家也教了一些給她,可是她這張臉蛋,尋常人家要不起,也養(yǎng)不住,富貴人家必定不會要風(fēng)月女子做正室,愁吶! 云鶯面上愁云難展,垂眸嘆道,“義母無需為鶯鶯煩惱,若真有這一日,鶯鶯認(rèn)命。” 云鶯曉得林氏是個好性子,云樓雖是揚州城里頭最大的花樓,可卻從沒那些腌臜手段,其他樓里對付姑娘們的手段可不少。 林氏選的都是些自愿留在云樓的孤女,對姑娘們從無打罵,衣食住行,指導(dǎo)提點,無一不上心,雖曉得林氏是為了她們能給云樓招財,可云樓的姑娘都對義母尊敬不已。 她們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女,世道艱難,若不想死,就不得不賣身求個活路。 她若是在其他花樓,怕是早就成了達(dá)官貴人后院的一員,林氏愿意護(hù)她一時,她已是感激萬分,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 從德善堂出來,云鶯遇見來給林氏問安的云家二少爺云謙,連忙低頭行禮,語氣板正,不見一絲嬌媚:“鶯鶯拜見二少爺?!?/br> 云謙看見云鶯有些驚喜,“你來給母親請安?” “是,正要回去,鶯鶯還有急事,先行一步。”云鶯始終低著頭,連臉也未露,笑容更是沒有,嗓音不冷不熱,瞧著像是見了陌生人。 等轉(zhuǎn)過拐角,她才抬起頭,她曉得云謙對她有些心思,可她不能恩將仇報,拖累了他,遂只能失禮了。 云謙有些遺憾的看著云鶯離開,每回遇到她總是不能多說幾句話,進(jìn)了里間,“母親?!?/br> “謙兒來了。”林氏笑容和藹,放下手頭的事。 “母親,鶯鶯她……”云謙話未說完便被林氏打斷。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若想她好,便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林氏面上的笑容褪去,十分嚴(yán)厲的看著自家兒子,他的心思,林氏自然是曉得。 “母親,您不是很喜歡鶯鶯嗎?”云謙不解,云鶯是林氏膝前長大的,容貌品行規(guī)矩沒得挑,為何林氏卻不肯答應(yīng)。 “我是喜歡,可她容貌出色,早已揚名,你便是娶了她也留不住,還是莫要耽誤她?!?/br> 林氏做這一行已有二十余年,打第一眼見著鶯鶯便覺著她非同尋常,日后的前程必定不俗,她一直推拒那些來問的富商,也是瞧著他們無法護(hù)住鶯鶯,世間美人無數(shù),可如鶯鶯這般絕色她還從未見過,鶯鶯的前程不可能落在尋常百姓家。 今日來的那位裴公子,氣度不凡,她瞧著倒像是能護(hù)住鶯鶯的樣子,可惜裴公子又并未表示出非鶯鶯不可的心思。 “母親,我不明白,我若是娶了她,難不成還有人敢來搶嗎?” 聽到這句話,林氏嘆了口氣,她真是把謙兒慣壞了,連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為何不敢?莫不說云家只是區(qū)區(qū)商賈,即便是知州府里的人,貴人們想要,他敢不從嗎?” 云謙啞然。 * 回到云樓,本想回屋用膳,腹中空空,有些饑餓,可在上樓時又遇到云柔一眾人等堵著樓梯。 “呦,這不是拒了一萬兩黃金的云鶯jiejie嘛,可真是好大的臉面啊,一萬兩黃金都瞧不上,怕不是想進(jìn)宮做娘娘呢。” 云柔看著云鶯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為何云鶯能有那樣的貴客看重,一萬兩黃金,聽也是第一次聽,夜里頭做夢都不敢夢那么多。 身旁的幾個姑娘也是面色各異,云鶯的確生的美,可待人平平淡淡,甚少與她們親近,不如云柔會做表面功夫,時常送些珠釵玩意兒,眾人自然更喜歡云柔。 而云鶯這次承蒙貴人看重,卻又拒了,不少人都覺著她清高自傲,也是在打她們的臉,一萬兩黃金云鶯都瞧不上,讓她們這些日后頂了天兩三千白銀的姑娘如何自處? 遂有人應(yīng)承道:“云柔jiejie說笑了,又無人見過那位貴客,只聽?wèi){旁人說,十萬兩黃金不也是張嘴便來?” 云柔噗呲一聲嬌笑起來,面上嘲諷之色更重,“也是啊,可惜我要出閣了,日后姐妹們可有樣學(xué)樣,反正空口白話,也不需要銀兩?!?/br> “我可不敢,若是被人發(fā)覺,還不得被笑話死?!?/br> “是啊,做這樣的事,還需得臉皮厚些。” 銀箏聽了怒火中燒,想要為姑娘辯駁,云鶯卻先她一步開口,語氣不耐,“好狗不擋道。” 云鶯腹中饑餓時沒什么耐心應(yīng)付她們,她們也就嘴皮子厲害,影響不了云鶯的地位與性命,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 “你說誰是狗?”云柔一聽就惱了,這般不屑的語氣,襯的她們?nèi)缣盒〕笠话恪?/br> “都是自家姐妹,云鶯你也太過無禮,怎能罵人呢?” 云鶯深吸一口氣,正想著擠開她們上樓是否不雅,云姑又急匆匆跑來,“鶯鶯,快別上樓了,去云夫人那一趟,湯知州府里來人說要請你出閣呢?!?/br> 云姑這話一落,眾人面色驟變,云柔的笑容僵在唇角,方才譏諷云鶯的兩人匆忙往旁邊挪了挪,不敢再擋云鶯的路,湯知州可是揚州的“天”,云鶯若進(jìn)了知州府,捏死她們?nèi)缤笏酪恢晃浵仭?/br> 而云鶯微微擰眉,午膳又吃不成了。 第5章 .坎坷“入了風(fēng)月門,便是風(fēng)月人?!薄?/br> “云姑,可否容我更衣?”云鶯也不知為何,聽聞湯知州府里來人,合該緊張才是,可心中無甚波瀾,許是方才見過裴公子,她從前也見過湯知州,裴公子給她的壓迫感比知州強(qiáng)過百倍。 云姑瞧了她一眼,是有些素凈,“快些去吧,莫讓湯大人等急了?!?/br> 云鶯含笑應(yīng)下,提裙邁上臺階,云姑在這盯著,云柔不敢放肆,只得咬牙退開,卻又氣鼓鼓揪著帕子,十分的不甘心,為何云鶯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走了一個貴客,又來了一個湯知州,真是令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