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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重生后 第13節(jié)

    盡管那些陰謀詭計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透徹,但這一點她能肯定。

    貴妃來和她說這些,想來是希望她去爭寵的,至于為什么,她現(xiàn)在想不到。

    但結(jié)果倒是會很明顯,只要去爭這份寵愛,那她可就在皇后那里說不清了,可別提什么出宮,都做了皇帝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實,放她出宮去,給尊貴的皇帝陛下頭上增添無數(shù)頂綠帽子么?

    在貴妃的云韶宮這么說著話,也到了中午的時候,貴妃留了她下來用午膳,江畫沒有推辭就應(yīng)了下來。

    兩人說著沒什么意義的賞花賞草之類的閑話,貴妃還叫了幾個會唱曲的歌姬過來唱了一折,正在江畫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面進(jìn)來一個宮人,悄悄走到貴妃身邊說了句什么。

    貴妃面色沒有變,只擺了擺手笑著讓那人下去,然后看向了江畫:“方才還說呢,這不就來迎來了個新的meimei?方才圣上封了個昭儀,若按照親戚算,應(yīng)當(dāng)是皇后娘娘族妹?!?/br>
    江畫倒是沒注意別的,只注意到“族妹”這個稱呼,這……關(guān)系似乎有點遠(yuǎn)?

    并且,為什么李章這么執(zhí)著封安國公府送進(jìn)來的女人?

    欲取先予的道理雖然也能理解,可,是這樣嗎?

    安國公府自己就出了個皇后,得多想不開想不明白才棄皇后來保一個什么族妹?。?

    第21章 退進(jìn)、但天長日久,人都會變

    皇后王氏垂眸聽著身邊女官的回稟,面上是平靜的。

    “那就安置在壽昌宮吧!”她語氣很冷漠,“就按舊例來便是了?!鳖D了頓,她看向了殿內(nèi),似乎還能聽到長樂公主正在大呼小叫地追逐著什么,只是這長寧宮中的殿閣都又深又闊,離得遠(yuǎn)了就看不真切了。

    “方才吳王殿下來了,正在陪著公主殿下一起玩。”一旁的女官見她看殿內(nèi),急忙說道。

    聽著這話,皇后原本打算起身的動作頓了一頓,最后再沒有站起來了,只淡淡道:“那就著人跟著他們,別磕著碰著了?!?/br>
    “是?!迸倜?yīng)了下來,便又派了人過去伺候。

    皇后徐徐從胸中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往后靠了靠,閉上眼睛假寐。

    她覺得有些累了。

    大約是早上陪著長樂玩了一早上太累,又或者是最近宮里面事情太多所以太累。

    還或者是皇帝李章一次又一次對安國公府的試探讓她覺得累。

    她與安國公府已經(jīng)決裂了,這樣的試探一而再,便顯得她分外尷尬。

    她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李章這樣在意安國公府。

    一個過于強(qiáng)大的國公府,出了皇后,皇后膝下還有太子,這對一個還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來說都太過于刺激了,這簡直就好像是要奪權(quán)的前兆,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身邊有這樣一個威脅。

    所謂的愛與親情在這樣對皇權(quán)的威脅之下都是渺小并且可以忽視的。

    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生下小兒子李傕之后,她便直接與自己的娘家決裂了。

    那時候她的爹娘尚在,為人父母者最明白子女的難處,所以她只露了口風(fēng),國公府便明白她的意思,兩廂冷淡下來,幾年也便仿佛國公府沒有出過皇后一樣。

    之后李傕封了吳王。

    依著李章的意思,除卻太子之外的皇子是不封王的,一來是為了免得他們兄弟之間有摩擦,二來是想把給兄弟封王這件事情留給新君登基時候來加恩。

    那時候李章說了很多話,花團(tuán)錦簇冠冕堂皇的語句之后只有兩個意思,一個是他封李傕為吳王,是還是想抬高她的身份,想讓前朝后宮都知道,她是唯一的不可動搖的皇后;第二個意思——盡管她自己也并不想承認(rèn),但第二個意思便實實在在是酬謝,是對她想他所想,為他做了他想做而為難的事情,然后作為報酬,讓李傕一出生就封了吳王。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太清醒,把這些事情想得太透徹,所以偶爾回想起來的都是難堪和尷尬。

    她并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小兒子討個封王所以與安國公府決裂——她僅僅只是為了她與李章之間的感情。

    她太知道一切的感情與愛在權(quán)力面前是多么不堪一擊,她不希望有一天他們因為所謂權(quán)力反目,她……提前讓一步,她提前為自己的娘家讓一步,她還希望兩全其美。

    但這世上從來都不存在什么兩全其美的事情。

    她的父親去世之后,安國公的爵位交到了她的兄長手里,兄長與父母從來都是不同的。

    更何況她的兄長并不是甘于寂寞、愿意一輩子沉寂下去的人。

    于是她的兄長想要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認(rèn)為她與安國公府便是一體,不應(yīng)當(dāng)這樣疏離冷淡。

    他看不太懂她給出的暗示,于是一而再的碰釘子之后,倒是真的讓那決裂由虛變實。

    這是李章愿意看到更樂于看到的情形,于是他站在她這一邊,以為她出氣為理由倒是斥責(zé)了國公府幾次,結(jié)果就是國公府與她再也沒有和睦之處,只有面子上的關(guān)系了。

    既然只有面子上的關(guān)系,那么國公府便是索取的時候多,得寸進(jìn)尺的時候多。

    她倒是不以為意,這些都是能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甚至她很清楚地知道這是李章想看到的結(jié)果,她與國公府越不和睦,倒是讓國公府越安全。

    但天長日久,人都會變。

    國公府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便會生出別的心思來,一邊是送人到她身邊來試探,一邊是與崔家私下交好。

    這樣的變化讓坐在龍椅的那個人越來越感覺自己身邊威脅,于是疑心重重,試探種種。

    而她大約也變了,但究竟變成什么樣了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無法評論自己的模樣。

    “母后,我?guī)上扇ヱR球場玩兒吧?”李傕的笑聲老遠(yuǎn)就從她身后傳來了。

    睜開眼睛,她看到李傕牽著長樂一路瘋跑著到她面前來了。

    “哥哥說教我打馬球?!遍L樂笑著抱住了她的胳膊。

    收拾了一下滿腦子紛亂的思緒,她笑著摸了摸長樂的頭,又順手把她耳邊凌亂散開的發(fā)絲繞到耳后去:“你有沒有馬球桿高?現(xiàn)在就想打馬球了?”

    “我怎么可能沒有馬球桿高!我、我肯定比球桿高呀!”長樂氣鼓鼓地看向了她。

    “想去就去吧!”她笑著捏了捏長樂的臉,然后看向了李傕,“別帶著meimei玩太久,我讓人跟著你們。”

    李傕連連點頭,口中一邊應(yīng)著,一邊卻是把長樂給背了起來,然后撒歡地朝著外面沖出去了。

    后面宮人們嚇了一大跳,趕緊追了上去。

    “聽跟著吳王殿下的宮人們說,殿下最近已經(jīng)帶著公主偷偷跑出去玩過好幾次了。”一旁的女官忠實地說著她應(yīng)當(dāng)要知道的事情。

    “四郎這年紀(jì)正是好動,宮里面也沒什么玩伴,只能帶著meimei玩了?!被屎笮χ鴩@了一聲,“當(dāng)初太子如他這般大的時候也是滿宮里跑,閑不下來,現(xiàn)在便懂事了,知道老老實實去讀書?!?/br>
    “娘娘,早朝上有人提了太子殿下的婚事?!迸俚吐曊f道。

    皇后微微垂眸,過了一會兒才嘆了一聲:“太子還小呢,哪里就到了要娶太子妃的時候?這話不必再提。”

    女官聽了這話便也不再多提,只安靜地退到了一旁。

    皇后又嘆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了窗戶外面,李傕和長樂應(yīng)當(dāng)是跑遠(yuǎn)了,這會兒連他們倆尖叫大鬧的聲音都已經(jīng)聽不見。

    宮中便是安靜的時候多。

    安靜到一不留神,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都這么過去了。?

    第22章 昭儀、上輩子時候這個人并沒有能成為昭儀

    江畫回到宣明宮中時候,便聽徐嬤嬤說了那位新封的昭儀已經(jīng)搬進(jìn)了壽昌宮。

    她上輩子倒是沒聽說過有這么一個昭儀,她暗自猜測著,大約是因為她已經(jīng)洗脫了自己身上存在的立場,自證了自己是個啥都不知道的蠢蛋,所以皇帝李章又給弄了個昭儀出來,看起來就是要把安國公府一定試探出個結(jié)果來了。

    只是這想法她隨便想想都覺得荒謬得很,這到底能試探出什么?

    她自己設(shè)身處地去想,大概就只會為皇后寒心,非要封個昭儀出來礙眼么?

    想到這里她又想起來上輩子貴妃經(jīng)常念叨的所謂李章對皇后的愛重,現(xiàn)在看來這個愛到底有多深實在是存疑,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嘴上說有多深就有多深,看起來有多淺就是多淺。

    思緒正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忽然聽到一旁徐嬤嬤道:“娘娘,奴婢已經(jīng)備賞賜,請娘娘過目?!?/br>
    江畫愣了一下,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有這個事情——但她也實在想不起來她不過是個淑妃有沒有必要賞,于是帶著幾分迷惑問道:“嬤嬤,這……應(yīng)當(dāng)賞嗎?”她憋了半晌,換了一百種措詞想婉轉(zhuǎn)些,最后還是只能這么生硬問了出來。

    一旁徐嬤嬤則是老神在在:“先備下,再看看貴妃給不給,若貴妃給了,娘娘也給。若貴妃不給,娘娘便當(dāng)做沒有準(zhǔn)備的?!?/br>
    這倒是讓江畫聽明白了,于是她點了點頭,就讓徐嬤嬤把準(zhǔn)備好的賞賜拿上來看了看——無非也還是頭面首飾衣料那些,算不上太珍貴,但是足夠妥帖不出錯。

    思來想去,她還是對這個新封的昭儀頗多好奇,便又問道:“這個昭儀,據(jù)說是皇后娘娘的族妹,是娘娘讓她進(jìn)宮的么?”

    徐嬤嬤穩(wěn)重地笑了一聲,道:“娘娘這話問得奴婢不知要怎么回答了,娘娘便只想,若娘娘您有個族妹,您想讓您的族妹進(jìn)宮來么?”

    江畫不由得哂笑,半晌才點了點頭,道:“那我明白了?!?/br>
    徐嬤嬤又道:“早上皇后娘娘已經(jīng)給了旨意,娘娘這宣明宮的事情今后長寧宮都一并幫忙處理了,可見在皇后娘娘心里,娘娘還是有那么一席之地的,所以有些事情娘娘別這么直接說,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怕是要覺得傷心?!?/br>
    江畫聽著這話便點了點頭,道理她是明白,徐嬤嬤的提醒也是恰到好處。

    午后時分總是讓人倦怠。

    江畫描了一會兒繡花樣子便覺得眼皮子打架,索性就直接換了衣服上床小憩。

    這一覺倒是睡得香甜,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jìn)來,把窗格上的花鳥圖案映在地上,屋子里面一半明一半暗。

    朦朦朧朧半睡半醒地看了一會兒窗戶外面,江畫忽然聽見殿外似乎有人在說話。

    “那位昭儀若是論相貌實在一般,只是出身好罷了?!币蝗诉@么說道。

    “就是出身好呀,沒見著貴妃娘娘給了那么重的禮?不過皇后娘娘倒是沒什么額外表示,就按照常例賞了些東西?!庇忠蝗苏f道。

    “那不一樣,皇后娘娘那叫賞賜,這貴妃也好昭儀也好,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是奴婢,皇后娘娘就算不給賞賜,旁人也不能說什么。”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中帶著一些不以為然,“我們娘娘要不要和貴妃一樣給厚禮?”

    “那不是我們cao心的事,咱們宮里都是長寧宮一起做主了,凡事有皇后娘娘兜著,就算咱們娘娘上去把那位昭儀打一頓,皇后娘娘都不會說什么。”

    “也有道理……”

    兩人大約是一邊走路一邊說話,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遠(yuǎn),然后便也聽不清了。

    江畫沉默地想著那人說的話,忽然又想起來在貴妃的云韶宮里時候聽到貴妃說的那些。

    貴妃的意思是,依附皇帝,做皇帝想做但不好明說的事情,那樣就能獲得皇帝的看重和信任,不至于在宮中受人擺布。

    那么她要是現(xiàn)在為皇后做皇后想做又不好明說的事情,那么是不是能更獲得皇后的看重與信任,然后愉快又不糾纏地出宮去?

    把這想法從頭到尾重新想一遍,似乎是完美且無懈可擊的——那么問題便是,皇后現(xiàn)在有什么想做又不好明說的事情?皇后會希望她去把這個昭儀揍一頓嗎?

    這大概不會。

    以皇后的性格,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會想做這樣的事情。

    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兩圈,實在是想不出什么皇后想做的事,江畫正琢磨著要不要旁敲側(cè)擊問問徐嬤嬤的時候,便聽著外面腳步聲還有徐嬤嬤的聲音響起來了。

    “娘娘醒著?奴婢們進(jìn)來伺候娘娘起身了?!毙鞁邒咴谕饷嬲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