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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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能看到便能跨過去,那么自然也就獲得了知曉更多的機(jī)會。 倘若看不到也摸不著,那么誰也不會幫她跨過去,她就只能這么茫然地感覺著,想入門而不得。 這么胡思亂想著,她忽然覺察到李章的目光,抬眼看去,又和他四目相對了。 李章在看什么? 江畫一時間有些忐忑,剛才她只想得出神,甚至都沒注意到李章在看她。 “以愛妃容顏,當(dāng)初在宮外時候會過得艱難嗎?”李章忽然開了口,“朕聽說,有一些可惡的流氓,會欺負(fù)弱女子?!?/br> 這問題讓江畫意想不到。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民間混著過的那些年,面黃肌瘦,光長個子沒長rou,再灰撲撲地穿著補(bǔ)丁摞著補(bǔ)丁的衣服,實(shí)在是……她覺得她們這樣的窮人,大概是不分男人女人,更別提什么弱女子了。 她是后來賣身進(jìn)了安國公府,才吃得飽了,臉上身上有了點(diǎn)rou,不再是衣服穿在身上仿佛個布袋子,人也不再看起來像個竹竿。 “妾身當(dāng)初在民間時候,倒是沒遇著陛下說的那種人。”江畫想了想,還是如實(shí)回答了,“妾身當(dāng)年還帶著弟弟,在外面打零工時候多,多數(shù)時候也沒人會因?yàn)殒硎莻€女兒家就多給一文錢的……妾身當(dāng)年常常在想自己倘若是個男兒身,還能去碼頭上搬些重物,多賺些錢。” 這回答似乎讓李章有了些興趣,他把胳膊枕在腦后,目光看向了那淡藍(lán)色的床帳,思索了一會兒才重新看向了她:“這么說來,安國公府從某種角度來說,也能算愛妃你的救命恩人了?!?/br> 話題重新繞回到了安國公府上,江畫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她自帶的那立場了。 安國公府就是關(guān)鍵。 現(xiàn)在宮中所有人都認(rèn)為,包括眼前的皇帝李章,她進(jìn)宮是因?yàn)榘矅木壒省?/br> 那么由此可推斷,她這個淑妃來得這樣輕易,同樣是安國公府的緣故。 安國公府在皇帝李章和皇后王氏眼中,是忠還是jian呢? 如果按照常理推斷,安國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自然是與皇后王氏一條心的,但現(xiàn)在看起來顯然不是了,否則徐嬤嬤不會那樣暗示地告訴她要忠心,眼前的皇帝李章也不會一而再地問這個安國公府與她的恩情這種事情。 甚至李章都說得很直白了,他在問她想報答誰,就是在問她,是不是想著安國公府,還要報答安國公府。 上輩子時候的她沒有注意過這樣的話,上輩子時候她是聽過這些話的,那時候她只想著安國公府自然與皇后王氏一體同心,報答安國公府與報答皇后王氏有什么區(qū)別呢?所以她那時候沒有否定過這些報答,她認(rèn)為自己對皇后王氏都心懷愧疚,當(dāng)然需要給予報答和歉意。 現(xiàn)在再仔細(xì)想想,她上輩子的遭遇,原來是在一開始就已經(jīng)定下了基調(diào)。 在皇后王氏眼里,她是娘家送進(jìn)來礙眼的年輕漂亮女人,并且還心懷不軌帶著娘家的計謀。 在皇帝李章眼里,她是臣子想算計自己后宮通過自己的妻子塞進(jìn)來的女人,他將計就計給了位分,就讓她原形畢露。 所以她后來就那樣被冷落。 所以就算她后來生了個皇子,也不過那樣平平常常。 倘若不是她現(xiàn)在重生過一次,又琢磨著這些事情,她斷然不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竟然是這樣。 這讓她一時間竟然更覺得苦澀了——對于她來說,這更像是無妄之災(zāi),或者說這便是棋子的命運(yùn)而已。 “陛下總說恩情,但妾身并不覺得妾身真的需要給誰報恩還情?!边@些事情還是早些說清楚了,比拖到最后說了實(shí)話也沒人信來得好,江畫認(rèn)真地看著皇帝李章,“妾身當(dāng)初賣身進(jìn)安國公府,他給我銀錢,我賣身進(jìn)府做丫鬟,從平民變成了賤籍,為何要報恩呢?倘若真的算一算,妾身應(yīng)當(dāng)心懷怨恨才是,賣了身有了銀錢,弟弟還沒了,自己身份也成了奴婢,為何要報恩?” 李章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最后笑了一笑:“是,愛妃這么說,更有道理?!?/br> 江畫迎上了李章的目光,從從容容地把自己想到的話都說了出來:“妾身忽然得封淑妃,若以民間傳說中那樣來想,接下來便應(yīng)當(dāng)是雞犬升天,提拔家人,只是……妾身只一人在這世上,雙親已逝,弟弟也沒了,正如昨日與陛下所說那樣,只能心中歡喜,想著是否當(dāng)初給爹娘下葬時候的地方風(fēng)水好,才有這樣一樁福氣能落到臣妾的頭上。而其余的,陛下心里想的那些所謂恩情,妾身不懂,也不明白的?!?/br> “在朕面前能這樣伶俐說出這些話來,你也不似你自己所說那樣出身山野什么也不懂了?!被实劾钫履抗庵卸嗔藥追謱徱?,“你現(xiàn)在識字了吧?” “皇后娘娘教妾身識字念書?!苯嬅蛄嗣蜃齑剑@倒是是事實(shí),皇后王氏的確教了她念書識字,只是上輩子她并沒有認(rèn)真去學(xué),還是后來李儉要開蒙了,才慢慢撿起來這些識文斷字的玩意兒,開始懂得一些道理。 “罷了。”李章笑了一聲,這次便聽起來是輕松的,他從床上坐起來,“也休息夠了,你既然封了淑妃,便安分在宮里吧!從前吃了那么多苦,在宮里總是能過點(diǎn)好日子的。” 一邊說著,他便讓人進(jìn)來伺候穿戴。 江畫后退了一步,沒有上前去——她琢磨著李章最后說的話,那就是……她已經(jīng)洗脫了自己自帶的那個立場,可以算是一個清白無辜的人了? 但是他又說是在宮里過好日子,這就是還是要在宮里過下去?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梳頭的李章,琢磨著要是她現(xiàn)在沖過去和他說自己想出宮,他到底會不會答應(yīng)。 這念頭她只是想了想,并不敢上前。 有些話她還是不敢說的,從上輩子李章留給她的印象來看,他作為皇帝冷漠無情的那一面更多,脾氣似乎也算不得太好,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還把自己給洗脫清白了,還是不要惹惱了皇帝把小命斷送了吧? 出宮的事情,還是得徐徐圖之。 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全新的局面,她可以有時間,也可以有余力慢慢地想出一個萬全的辦法,離開這皇宮的。 恭送了皇帝李章離開宣明宮,江畫長長松了口氣。 不過兩人顯然沒上床這件事情也還是瞞不住人,徐嬤嬤為著這個事情又去了一趟內(nèi)府,碧桃則有些擔(dān)憂地跟著江畫前后,還不時打量著她的神色。 這樣不掩飾的打量江畫看在眼里,只覺得好笑——在宮里面,作為一個妃子最大的本分就是和皇帝上床然后生皇子然后爭寵愛,皇帝來了不在床上進(jìn)行交流,那就是宮妃不受寵的跡象。顯然她兩次都沒能和李章成功在床上行周公之禮讓碧桃這樣的宮女都覺得不妙了。 果然,在憋了許久之后,碧桃還是試探著開了口道:“娘娘,圣上瞧著應(yīng)當(dāng)還是對您十分寵愛的?!?/br> 江畫思索了一會,又看了碧桃一眼,道:“寵愛這種事情虛無縹緲,倒是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娘娘如今是淑妃,這宮中除了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便是娘娘最大了?!北烫艺f道,“圣上對娘娘有心,娘娘應(yīng)當(dāng)抓緊機(jī)會,早日給圣上開枝散葉,如此才能長久?!?/br> “……”江畫聽著這話半晌無語,喝了口茶,她看了碧桃一眼,又見碧桃低頭下去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那些太過逾矩,這些話要是她上輩子聽到,大約是會覺得的確應(yīng)當(dāng)如此的,可現(xiàn)在聽便只覺得并無必要。 跳開宮妃爭寵這些再來看皇帝李章的后宮,其實(shí)有些事情是擺在明面上的。 現(xiàn)在后宮中有皇后一個,貴妃一個,再算上她這個淑妃,位分中應(yīng)有的三妃都還缺著一個;再往下數(shù)九嬪,有幾個昭儀之類,九嬪也空著大多的位分;再之下美人才人那些更是沒幾個能叫得出名字的。 反過來看現(xiàn)在當(dāng)下李章膝下的皇子公主,五個皇子,兩個是皇后親生,其中一個封了太子,一個是吳王,有一個是貴妃生的,后來是封了楚王,現(xiàn)在是什么都沒有的,剩下兩個不僅沒有封王,連生母都還只是美人,在宮中幾乎是看不到的;公主就一個,便是皇后生下的長樂公主。 這已經(jīng)完完全全告訴了大家,現(xiàn)在在皇帝李章心里,就只有皇后王氏一個人,其余的貴妃什么的,和那些說不出名字的美人一樣待遇——當(dāng)然了,她這個淑妃現(xiàn)在洗脫了那個不太美妙的立場之后,也與那些女人一樣。 所以有什么必要去爭寵呢? 去爭寵就是去礙眼,說不定還會讓皇帝李章覺得自己的那番剖白只是在騙她。 她好不容易才獲得了一個全新的局面,才不要轉(zhuǎn)頭又回到從前了。 “晚膳有點(diǎn)想吃魚,去和膳房說一聲吧!”江畫不想和碧桃在爭寵這種事情上過多解釋,雖然上輩子碧桃對她忠心耿耿,但這輩子是什么情形,會不會有變故,都還沒確定,有些她剛剛琢磨出來的事情,不打算讓她知曉。 碧桃聽著這話,臉上有些悻悻,但還是應(yīng)了下來,便往膳房去了。 這邊碧桃剛走了沒一會兒,徐嬤嬤從內(nèi)府回來,還帶來了皇后王氏的一道口信,讓她晚膳去長寧宮,陪著她一起用晚膳。? 第8章 皇后、總不能直接把貴妃給拉下來,讓她頂上去? 皇后王氏總是很寬和。 無論是上輩子抑或是現(xiàn)在,江畫對她的感觀沒有變過。 或許是因?yàn)樯砭痈呶?,所以從容淡定,皇后對許多事情都是淡然處之,并沒有江畫在貴妃身上見過的那些刻薄和計較。 又或者是因?yàn)?,皇帝李章給予了王氏足夠多的尊重和愛,所以她從容不迫也不需要去計較那些小事。 江畫坐在肩輿上,一邊是漫無目的地看著宮中景致,一邊想著皇后竟然與娘家是不同心這樣的事情,內(nèi)心是有些驚慌的。 這件事情她能確定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很明顯是隱藏起來的,否則她上輩子不會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聽到,一直到現(xiàn)在才模糊地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shí)。 以她已經(jīng)過了的一輩子來看,后宮中的女人需要的依仗,除卻皇帝和自己的兒女,便是娘家了。 貴妃崔氏便是靠著自己的兄長做了將軍,打出了戰(zhàn)功,最后才能做貴妃,領(lǐng)六宮事,還給自己的兒子爭到了一個楚王。 皇后為什么竟然會與自己的娘家安國公府不同心呢?又或者說,安國公府為什么要與皇后背道而馳?他們分明應(yīng)當(dāng)是同心同力,才能獲得更多。 現(xiàn)在皇后膝下有太子,有吳王,還有個公主,再算上皇后本人,安國公府與皇后作對,到底有什么好處,又或者說得罪了他們,安國公府能獲得比與他們交好更多的利益嗎? 江畫完全想不出來,以她短淺的目光來看,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 不過有些事情想不出因,卻能看到果。 只想想上輩子發(fā)生過的事情好了,長樂公主后來夭折了,皇后王氏因?yàn)楣髫舱鄞蟛×艘粓?,之后纏綿病榻兩年多也去世,再后來太子意外去世,皇后這一系就剩下一個吳王李傕。 之后那十幾年里面,后宮中第一人是貴妃,前朝是楚王風(fēng)光,后面甚至有了一個麗妃出來連著生了兩個皇子,吳王并不顯露出什么鋒芒,總之皇子之間為了太子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生下的李儉占了下風(fēng)可能會有危險的時候,吳王都一直沒有在這一場爭斗中有過什么行為——至少她沒有看到。 上輩子一直到她死為止,皇后一系所剩唯一的吳王都沒有風(fēng)光過。她死之后的事情不得而知,只想她能看到的那些,便只能看出,皇后這一系后來的確是沒落了。 然而安國公府并沒有因?yàn)檫@些事情的發(fā)生有什么動搖,在她記憶中,安國公府仍然是屹立在京城中,甚至還與貴妃的娘家崔將軍家有姻親。 想到這里,江畫心底悚然一驚——所以安國公府是與貴妃親好的嗎? 這想法讓江畫不寒而栗,若是以陰謀來論,這豈不是貴妃這一系對皇后的一場長久又蟄伏的戰(zhàn)爭? 這場戰(zhàn)爭的贏家顯然是貴妃,皇后人死燈滅,一切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就算曾經(jīng)有過尊榮,在死后,也不過是只屬于過去的一道灰燼,風(fēng)一吹就會散了。 那么,皇后是否有察覺到呢? 這問題生生把她想出了一身冷汗,肩輿在長寧宮外停下時候,她差點(diǎn)兒都有些站不穩(wěn),硬是扶著碧桃才把自己腳步穩(wěn)住了。 碧桃明顯覺察出了她過于冰涼的手,急忙從后面的宮女手里接過了斗篷給她披上,口中道:“娘娘還是披著斗篷,雖然這會兒是春天了,但老話說春捂秋凍,還是不能著涼的?!?/br> 江畫潦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往前看了一眼,便見著皇后宮中的女官朱鶯正在門口迎著。 看到江畫一行人過來,朱鶯上前來行了禮,然后接了碧桃的位置扶了一把江畫,帶著她往宮中走。 一邊走,朱鶯一邊笑道:“皇后娘娘想著晚膳一個人吃也是無趣,便想著讓淑妃娘娘過來一同用膳,聽說淑妃娘娘晚上想吃魚,娘娘便也讓膳房做了魚過來?!?/br> 這話聽得江畫受寵若驚,忙道:“娘娘關(guān)愛,妾身都要不知如何是好了?!?/br> 朱鶯笑著道:“娘娘別怪奴婢說話直接,娘娘從前在咱們長寧宮時候,皇后娘娘就喜歡娘娘伶俐可愛,現(xiàn)在多關(guān)懷一些,也是看在從前的情分上。娘娘若是無事,盡管來我們長寧宮說笑玩耍,皇后娘娘見著娘娘過來是只有高興的?!?/br> 江畫聽著這話,下意識在心里琢磨了一會,然后才笑著接道:“既然如此,明天妾身也來找娘娘說話?!?/br> 朱鶯顯然轉(zhuǎn)達(dá)的也是皇后王氏的意思,聽她這樣爽快應(yīng)答,臉上神色輕快了幾分,口中道:“娘娘愛吃什么,奴婢們明日早早兒就備下,等著娘娘過來?!?/br> 說著話,一行人便進(jìn)到了長寧宮偏殿中,里面晚膳已經(jīng)擺好了,皇后王氏則正在窗邊與一個嬤嬤模樣的人說著什么。 見到江畫這一行人進(jìn)來,皇后王氏隨口吩咐了句什么,擺了擺手讓那嬤嬤下去,然后轉(zhuǎn)身免去了江畫行禮。 “先用晚膳吧!”皇后王氏示意江畫先去入席,然后她慢慢走到了上首,也坐下了,“聽說你晚上想吃魚,我便讓人也上了魚,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江畫看了一眼擺在面前十分醒目的那道蒸魚,旁邊侍膳宮女便已經(jīng)上前來給她夾了一塊到碗里面。 這樣待遇是真的讓江畫都感覺有些手足無措了,先微微欠身表達(dá)了受寵若驚和謝意,然后吃掉了這塊魚,便聽見上首的皇后王氏笑了笑。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這兒就不用伺候了。”皇后王氏這樣說道。 這話一出,殿中伺候的人便都規(guī)規(guī)矩矩推到外面,只留了她們二人在里面。 “沒有人在旁邊,倒是自在些?!被屎笸跏献约阂矈A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地吃掉,然后抬眼看向了江畫,“我之前便與圣上說過,你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偏偏圣上不信?!币贿呎f著,她搖了搖頭,面上露出了一些無奈,“只是木已成舟,前面的事情也沒什么好說的了?!?/br> 江畫下意識抬頭看向了皇后,后知后覺地知道了這話中所指,以及她為何封了淑妃,還有這兩日下來遇到的所有困惑,全都在這一句話中得到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