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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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疏酒點了點頭,他對黃壤其實十分喜歡。這孩子,真是讓人說不出缺點來。 而一旁,馮箏兒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我老聽你姨母說你長得水靈,如今親眼一看,真是眼睛都花了。好孩子,你稱曼英姨母,我是曼英的姐妹,便也托大充個長輩了?!?/br> 黃壤哪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忙重新施禮,道:“馮姨母好?!?/br> “哈哈哈哈,來來,到姨母身邊來?!瘪T箏兒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她拉著黃壤的手,真是看也看不夠。張心柏臉色微紅,向黃壤道:“阿壤m(xù)eimei。” 如此一來,大家便也算是見過了。 謝靈璧見幾人相處融洽,但這是自然的。這些年黃壤一直替何、張、武三人培育良種,而何、張、武這仙門三棵大樹,也沒少替她揚名。 若非如此,單憑區(qū)區(qū)一個黃壤,他又何必處處被動? 他心中不悅,卻還是得擺出一副長者面容,他說:“心柏一直潛心修煉,極少過來。今日來者是客,阿壤,你便陪著他四下走走吧。” 這便是要將此事坐實了。 謝紅塵眼看那團暖陽近在眼前,可他什么都不能說。 他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百年溫暖與陪伴只是假象。自己與她的距離,如高山之于深海,如塵泥之于云霞。 “阿壤?!彼p聲喚她。黃壤緩緩回頭,臉上仍然帶著笑,雙瞳依舊清澈。她笑著問:“師尊……還有什么吩咐嗎?” 她的聲音也輕,如寒冬將盡時,薄冰被踩碎的低吟。 謝紅塵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無話可說的,連叮囑都覺不堪。 他只好說:“帶張夫人去看看你的良種吧。” 黃壤向他施禮,道:“弟子遵命?!?/br> 馮箏兒倒是高興,牽著黃壤的手,說:“走走,我也正想去看看。你不知道,今年好多地兒鬧蝗災(zāi)。若是往年,定是顆粒無收。但你培育的避蟲草,真是好用極了……” 黃壤臉上帶笑,一邊聽她說話,一邊與她出了迎客居。 謝紅塵的余光里,那金色的陽光離他越來越遠(yuǎn),終于消失在視線里。 “小女子厚顏相求,希望拜謝宗主為師,修習(xí)劍道。從此以后,舍棄凡心,如宗主一樣鏟盡世間不平?!倍吺浅跻姇r,她嬌脆清悅的聲音。 那一瞬間,他想要追上去。他想要拒絕所有人,只要她留在身邊。 可是他不能。 他是謝紅塵,也是玉壺仙宗的宗主。他不能面對眾人,說出自己對女弟子那齷齪骯臟的心思。他要愛惜羽翼,哪怕是這羽翼之下,早已滿是塵埃。 黃壤帶著馮箏兒和張心柏,去祈露臺看了她的良種,又游玩了玉壺仙宗。 她談吐得體,儀態(tài)端莊,馮箏兒愛不釋手。幾人一路倒是相談甚歡。 而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大人獨坐案前,狀若沉思。 監(jiān)副李祿心中奇怪,提醒道:“今日晨間,張疏酒張閣主帶著家眷去了玉壺仙宗。聽說張夫人跟阿壤姑娘相處十分和睦?!?/br> 他這話并不夸大——張夫人對黃壤,那簡直是越看越歡喜。 不料,監(jiān)正大人只是嗯了一聲,再沒有其他言語。 這是轉(zhuǎn)性了? 李祿說:“聽說這次是謝靈璧主動邀請張閣主一家過去。下官估摸著,這事兒是謝靈璧主動授意。監(jiān)正若是有什么想法,恐怕要早作打算了?!?/br> 他說得隱晦,但意思卻很明白。 這事兒玉壺仙宗和問心閣都有意,恐怕是一拍即合,很快就會嫁娶。留給自家監(jiān)正的時間可不多。 第一秋沒有說話,安靜沉思。 李祿見他神情,自然也幫他想主意,道:“其實現(xiàn)在,監(jiān)正還是有法子可想的?!?/br> 然而第一秋一句話將他也難?。骸胺ㄗ邮嵌?,但對她名聲有損?!?/br> “還是監(jiān)正考慮入微?!崩畹搰@氣。法子當(dāng)然是多,但是黃壤一個姑娘家,本來跟謝紅塵就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若監(jiān)正再做出別的事,豈不是有損她清名? 可是現(xiàn)在他根本見不到人,那還能怎么辦? 而第一秋指尖托起那只洋辣子所化的綠刺蛾,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最后,他帶著“愛蟲”,一路來到圓融塔。 這些年,不少皇子皇女都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虺蛇血毒,陸續(xù)離開圓融塔。然而也還剩下一些,仍然時好時壞。 這次因為有著六十株雙蛇果樹,存活下來的皇子皇女也足有八十余人。 裘圣白每日里仍然配藥,自然也就懶得離開這個地方。 見到第一秋,他不由擰眉:“發(fā)生何事?” 監(jiān)正大人先把洋辣子遞過去:“醫(yī)正大人可以助它化形成人吧?” “唔,它已經(jīng)頗有根基,化形不是難事?!濒檬グ卓戳艘谎垩罄弊?,知道這玩意兒很是記仇。 第一秋說:“還請醫(yī)正助它化形,另外再為我開幾副藥?!?/br> “藥?”裘圣白皺眉,“什么藥?” 監(jiān)正大人笑而不語。 當(dāng)天下午,謝靈璧親自送張疏酒一家下山。 一行人顯然相談甚歡,馮箏兒更是拉著黃壤的手,滿臉帶笑,喜氣洋洋。 顯然,好事將近。 然而,大家剛剛行至山門,就見外面等了許多人。 “發(fā)生何事?”謝靈璧皺眉,喝問道。 外面人雖多,卻十分安靜。各種大箱小箱,堆了一地。謝靈璧喝問聲一出,一個人越眾而出。 “靈璧老祖!”來人紫色官袍、黑色官靴,腰系玉帶,其下懸金魚袋。正是第一秋。他沖著靈璧老祖就是深深一拜,眼含熱淚,異常虔誠。 謝靈璧后退一步,心中也很是發(fā)毛——第一秋這個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他沉聲道:“原來是監(jiān)正。監(jiān)正遠(yuǎn)道而來,在我山門之前擺下如此排場,意欲何為?” 謝靈璧臉上不好看,但這是當(dāng)然的。司天監(jiān)跟玉壺仙宗,本就不怎么對付。何況這些年司天監(jiān)勢頭日漸突起,頗有挑釁仙宗之意。 而第一秋全然無視他陰沉的臉色,他聲音清朗,字字洪亮:“請靈璧老祖憐惜在下!” “憐……憐惜……”靈璧老祖后退一步,心中悚然:“你在胡說什么?” 第一秋字字情真,道:“老祖明鑒,在下年少時,曾有一青梅竹馬。在下與之情投意合,甚至生下一子。后來她不幸病故!在下從此相思成疾,再未婚娶。直到遇見黃壤姑娘,發(fā)現(xiàn)她酷似在下青梅,其容貌、聲音都如出一轍?!?/br> 他雙手抱拳,道:“從此在下日夜難寢,魂夢不安。請老祖憐惜在下,同意在下與阿壤姑娘的親事吧!” 黃壤:“……” 隨著他話音落地,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孩子。 那孩子約摸八九歲,頭上扎著一個沖天小辮。小眼睛,白白胖胖。他脖子上戴了銀項圈,手腕上戴著長命鐲。這時候他也不管其他人,一頭沖到黃壤面前,猛地抱住她的腿。 “娘親!你不要離開孩兒和爹爹……”他開始放聲大哭。 所有人驚在當(dāng)場。 “監(jiān)正大人說這話,未免太過唐突了!”謝靈璧尚未反應(yīng)過來,謝紅塵卻字字冷硬。他抬手,示意弟子上前,拉開那孩子。 然而第一秋說:“謝宗主,在下對阿壤姑娘確是一片癡心,何來唐突一說?” 張疏酒一家頓時皺起了眉頭,但此時倒是不好說什么。 第一秋立刻來到黃壤面前,四目相對,黃壤看見他的眼睛,里面盡是紅血絲。下巴上也是胡碴隱隱,多年不見,這個人再出現(xiàn)在眼前,竟然是格外憔悴。她想要關(guān)心幾句,又礙于眾目睽睽。 第一秋望定她,神情雖疲倦,語態(tài)卻鄭重:“在下第一秋,對阿壤姑娘癡心一片,今指天誓日,以堅永約?!彼嵵匕莸溃骸捌蛲⑷拦媚锍扇??!?/br> 許是目光過于真摯熱烈,黃壤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這一生,處心積慮都給了謝靈璧和謝紅塵,而錯過了最好的人。 可是不會有什么親事,第一秋,此刻我若同意,也不過是為你,為你的司天監(jiān)徒添非議與煩惱而已。 何必百年孤獨,巴巴地來蹚這渾水? “感謝監(jiān)正盛情,只是……”她欲言又止,仍想拒絕。而此時,第一秋突然捂著嘴,一陣嗆咳。隨后,他五指之間,竟溢出一道血泉。 “第一秋!”黃壤再顧不得多想,三兩步上前,想要查看。 謝紅塵手疾眼快,一把擋住她,道:“阿壤!監(jiān)正身體不適,自有司天監(jiān)和朝廷照料。你不必過去?!?/br> 他自認(rèn)這是為黃壤著想,然而,黃壤推開了他。 那一下極為用力,而謝紅塵猝不及防。他身形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愣住。 黃壤奔到第一秋身邊,只見他臉頰泛起病后的紅暈,五指間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第一秋!”那一瞬間,黃壤辨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緒,她再顧不得掩飾自己的關(guān)心,只是連聲問:“你怎么了?不,不該的?!?/br> 夢外的第一秋,也受過這樣的傷嗎?黃壤想不起來。 旁邊,那白白胖胖的小孩兒眼淚汪汪,他道:“娘親!爹爹這些年對娘親相思成疾,身子本就時好時壞。前些天正在閉關(guān)練功,忽聞娘親就要嫁人。他……他當(dāng)時就吐血了!哇……” 他扯著黃壤的裙角,哇哇大哭:“娘親,爹爹病成這樣,你可不能再離開我們了!” 張疏酒等人只能冷冷地看這場苦情戲。 真是好生感人,好生感人。 謝靈璧臉色鐵青,喝道:“既然監(jiān)正病重,就不要在玉壺仙宗多耽擱了。還是早些回司天監(jiān)醫(yī)治休養(yǎng)吧!” 說完,他向左右一示意,自有弟子上前,扶住第一秋。 那胖小子也被人抱起,他猶自不依,雙腳亂踢亂蹬:“娘親,我要娘親!” 眼見二人被攙離山門,黃壤目光悠長。 謝靈璧送走張疏酒一家,回頭看到她,沉聲問:“你還不走嗎?” 話中盡是斥責(zé)之意。 黃壤只得返回點翠峰。 謝靈璧冷哼,道:“依我看,她對第一秋的關(guān)心,倒是遠(yuǎn)勝過對你!” 他這話自然是說給謝紅塵。謝紅塵沒有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