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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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酒兒啊。 黃壤嘴角微揚(yáng),她將這只金蟬捧在手上,那金蟬便在她掌心爬來爬去,有些驚恐慌張。 司天監(jiān)的九曲靈瞳前,第一秋看著黃壤的側(cè)臉。 他不知道一只金蟬有什么好看。而黃壤卻微微俯身,將那只蟬擱到了地上。 那只蟬微微一怔,想要爬走,但爬到一半,復(fù)又回頭。 黃壤站在原地,并未上前。 原來世間之事,失去就是失去。 哪有什么破鏡重圓,失而復(fù)得? 黃壤開始感覺到了時(shí)間,溫柔而無情,衣養(yǎng)萬物又毫不眷戀。 監(jiān)正大人依然每半年定期前往玉壺仙宗,維護(hù)傀儡。 他會為祈露臺的傀儡帶去新的胸板,上面刻繪的全是謝靈璧的劍招。 可是他再也沒有見到黃壤。 日子一久,那些原本對黃壤有意的少年們紛紛結(jié)親,也長成了仙門脊梁。李祿等人便也勸他,大抵應(yīng)該看開些。 黃壤若是潛心修仙,他再等多少年,只怕也是竹籃打水。 監(jiān)正并不回應(yīng),任人如何勸說,他也沒有婚娶的意思。 而司天監(jiān)倒是在歲月的打磨中聲勢漸起,在仙門中也逐漸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而這些年,黃壤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出過玉壺仙宗。 她也外出誅邪滅魔,很走過一些地方。 但她每一次外出,謝紅塵都在。 時(shí)間一久,逐漸地便滋生出許多傳言。 黃壤每日都在曳云殿練功,而曳云殿又沒有其他弟子,只有謝紅塵。 謝紅塵對所有向黃壤提親的人,不論如何門當(dāng)戶對,都一律拒絕。 黃壤每次外出誅邪,謝紅塵都陪同。 這樣幾十年下來,饒是謝紅塵再如何品性高潔,恐怕也是要引人揣測的。 果然,最初是黑市上流傳出了二人的小話本,上面寫得多骯臟下流自是不必說了。隨后,便是屈曼英也發(fā)來書信,詢問黃壤是否要去如意劍宗小住些時(shí)候。 屈曼英是好意。 黃壤好好的一個(gè)女子,貌若天仙、劍法超群,沒必要去趟這渾水。 ——她若真的壞了名聲,謝紅塵難道還會娶她不成? 何況二人之間若真是有點(diǎn)什么,只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是,屈曼英的這番好意,終于還是被拒絕了。 黃壤沒有回她的書信——夢到結(jié)尾,總是免不了圖窮匕現(xiàn)。 到了那個(gè)時(shí)候,若有至親,又該如何呢?難道何惜金還會為了她,與玉壺仙宗為敵不成? 流言越演越烈,終于驚動了一個(gè)人。 ——謝靈璧。 謝靈璧初聽此言,并不以為意。 謝紅塵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絕不相信謝紅塵會為了一個(gè)女子,罔顧自身與師門的清譽(yù)。 但他身為師尊,警告兩句自是免不了的。 曳云殿。 謝靈璧入內(nèi)之時(shí),不許弟子通稟。 他進(jìn)到謝紅塵書房,只見謝紅塵伏案編寫劍陣,而黃壤在一旁為他磨墨。二人輕聲說話,雖無逾禮之舉,卻著實(shí)親密無間。 “師父?!币娭x靈璧進(jìn)來,謝紅塵起身施禮。 謝靈璧掃了一眼黃壤,道:“你先出去?!?/br> “是。”黃壤依言退下。 謝靈璧在書案前坐下,心中略作盤算,道:“黃壤與你學(xué)藝,時(shí)間也不短了。正所謂師徒如父子,你這個(gè)當(dāng)師父的,也要為她將來考慮?!?/br> 謝紅塵知道謝靈璧的性情,他只有問:“她意在修仙問道,若這般算來,百年時(shí)間也并不久?!?/br> 謝靈璧無視他的反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今仙門好人家不少,你這個(gè)當(dāng)師父的,自然也要給她挑個(gè)好人家。等她成了親,有了歸宿,也不耽誤修仙問道?!?/br> 就在看到方才那一幕時(shí),他已經(jīng)替謝紅塵想到了辦法。 謝紅塵素來口碑極佳,頗得眾望。二人之間又沒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把柄,只要黃壤嫁出去,那無論是謝紅塵還是玉壺仙宗,自然都能摘得干干凈凈。 謝靈璧自認(rèn),已經(jīng)很為謝紅塵著想。 然而,謝紅塵道:“弟子并不贊同?!?/br> “你說什么?”謝靈璧瞳孔微縮,這么多年以來,謝紅塵第一次違逆他。 而謝紅塵也并不相讓,他聲音清澈,態(tài)度卻毫不松動:“阿壤拜入我門下,一直潛心修煉。她的終身大事,必須由她自己作主。弟子雖然身為人師,也絕不干涉?!?/br> “絕不干涉?”謝靈璧怒極而笑,“很好!” “黃壤!”他揚(yáng)聲道。 黃壤并未走遠(yuǎn),就侍立在門外。此時(shí)聽見謝靈璧的聲音,她立刻入內(nèi):“弟子在?!?/br> 謝靈璧注視著謝紅塵,一字一句,問:“你也不小了,老祖有意替你選一門親事,你意下如何?” 選一門親事嗎? 黃壤心里,那個(gè)邪惡的人嘴角微微上揚(yáng),獠牙上滴落的都是毒液。 然而人前,她看向謝紅塵,神情如受驚的小動物,有一瞬怔愣。 謝紅塵皺眉,當(dāng)即道:“無妨,你若不愿,當(dāng)面向老祖說明即可。你雖拜入我門下,但……也不用為難?!?/br> 他當(dāng)著謝靈璧的面,說出這話。不知為何,竟有幾分熟悉之感。 謝靈璧冷笑一聲,面上籠罩著陰云。他看向黃壤,目光中已經(jīng)現(xiàn)出幾分威壓:“你且說說,愿是不愿?” 愿意啊。 黃壤心頭諷笑,面上神情卻至純至美。她看了一眼謝紅塵,眼睛一眨,長長的睫毛便碾碎了一滴淚。淚水碎成珠,盈盈若有光。 “弟子……自是遵從老祖之命?!彼p聲說。 “阿壤!”謝紅塵皺眉。 謝靈璧冷笑:“她的話,你可聽見了?” 黃壤垂下頭,不再看謝紅塵。終于,她跪倒在地,聲音低微,似帶低泣:“老祖賜婚,乃弟子之幸。還請師尊……莫要與老祖爭執(zhí)。自己……心甘情愿的?!?/br> “你若如此,倒還算是懂事。”謝靈璧原以為,是黃壤糾纏謝紅塵。但事情至此,他已是看得明白。這二人之間,只怕謝紅塵亦是泥足深陷。 他愈發(fā)慶幸自己察覺得早,若等有心人抓住什么把柄,用來作文章。只怕玉壺仙宗會成為仙門笑柄。 “既然如此,此事便這么定了。”謝靈璧站起身來,道:“紅塵這幾日也無事,便與吾一道,為你的弟子挑個(gè)好人家?!?/br> 謝紅塵看向黃壤,他怎能看得透面前這個(gè)女子? 于是眼中所見,只有因世情、宗門,因諸多無奈而被迫妥協(xié)。 他行如疾風(fēng),走到黃壤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她,道:“阿壤,我再問你一次,你若不愿,不必勉強(qiáng)?!彼Z聲中的憐惜與傷痛,是黃壤從來不曾見到的情緒。 夢外歲月漫漫,他時(shí)而清冷寡欲,時(shí)而也受不住她的撩撥,焚燃似火???,他從來沒有為她心痛過。 他冷眼看著她的悲傷、她的愁悶,看她一日一日,數(shù)著祈露臺的清霜白露。 黃壤沒有抬頭,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曾經(jīng)在心頭磨刻萬萬遍的人,就在眼前。 時(shí)間交錯重疊,又緩緩分離,最終背道而行。 她深深吸氣,仰起頭,淺淺帶笑,她說:“師尊不必為難,弟子愿意的?!?/br> 那一刻,謝紅塵眸中隱隱的,竟也溢出一層水光。 黃壤注視他的臉,那五官依然清俊,是記憶中撫摸了千萬遍的容顏。她含淚帶笑,說:“師尊多年教導(dǎo)之恩,弟子銘記在心。然,師尊與弟子,終究是不同的。” 明明只是演戲,然而話到這里,卻有些刺心。 當(dāng)然是不同的。 從始至終,我在塵泥,而你在云間。 當(dāng)泥流沒頂,我掙扎于生死之間時(shí),你問我的羽翼為何臟了。 當(dāng)四目交匯,謝紅塵眼中光華破碎。 而黃壤起身,緩緩后退。最終,她輕提衣袂,出了曳云殿。如一團(tuán)金色的暖陽,漸離漸遠(yuǎn)。 謝靈璧見二人之狀,心意已決,再不肯半點(diǎn)容情。 他立刻就道:“如今仙門,配得上她的后生也多得是。你隨我過來,一并挑挑。”他說這話,也是并不想同謝紅塵真的產(chǎn)生什么嫌隙。 謝紅塵由他一手帶大,二人名為師徒,但情勝父子。 謝靈璧的兒子謝元舒荒唐放蕩,并沒有什么本事。謝靈璧早就對他不報(bào)希望。是以,他很早就將一腔心思,全部花費(fèi)在了謝紅塵身上。 而謝紅塵也不負(fù)重望。二人情分,一直是仙門佳話。 現(xiàn)如今,眼看他就要為了一個(gè)女人而沾染污穢,謝靈璧絕不會坐視。但同樣,他也并不愿真的因此重傷謝紅塵。 黃壤走后,他鋪開一頁紙,寫上仙門各個(gè)可以與黃壤結(jié)親的名字。 “那丫頭容貌不差,修為也過得去?!彼谅暤?,“你便從中為她挑一個(gè)合適的。其余的,不必再cao心?!?/br> 謝紅塵看著這些名字,沉默不語。 謝靈璧等了許久,終于抬手,按在他肩頭。 師徒二人什么都沒說,但又似乎說盡了一切。 許久之后,謝紅塵的指尖落在紙頁上,指向一個(gè)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