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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時間,聶常戎總覺得此時裴深應該已經(jīng)醒了,裴深不是個懶覺的人,之前與他一起期末考察,聶常戎就意識到裴深的生物鐘很準時。 可若是醒了,又為什么不回復消息呢? 飛行器已經(jīng)沿著既定軌跡升高,聶常戎想了想,撥去通訊。 長時間的視頻請求被掛斷,裴深轉(zhuǎn)成了語音通訊。 “喂?” 一接通,聶常戎就問:“打擾你睡覺了嗎?” 裴深說:“沒有?!?/br> 他的聲音一冒出來,聶常戎就本能覺得不對勁。 聲音太啞了,仿佛藏著深深的倦意,這絕不可能是休息了一天的狀態(tài),情緒甚至還比不上早間的時候。 “有看到我給你留的字條嗎?” 聶常戎試探問。 “嗯,我已經(jīng)吃過了?!?/br> 聶常戎沉默兩秒,道:“我一會兒就回來,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 裴深停頓一下,說:“我出門了。” 他補充道:“臨時有事?!?/br> 聶常戎再度沉默。 裴深大概是受不了這古怪的氣氛,出聲說:“我先掛……” “你知道嗎?” 聶常戎打斷他,道:“我剛用相同的理由搪塞完別人?!?/br> 聶常戎問:“你在哪兒?” 裴深不語。 “學校?” 聶常戎想了想,“還是周家?” 裴深還是不答,只是這回反應更激烈,他直接將通訊給掛斷了。 收音極好的通訊連裴深錯拍的呼吸都傳了過來,聶常戎斷定裴深回了周家。 他更改駕駛目的地,讓飛行器重新規(guī)劃航線,行動中聶常戎低頭滑動光腦,界面顯示被裴深掛斷的通訊,聶常戎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重重地沖cao作臺捶了一拳。 好在聶剛送的軍用小型飛行器抗捶打能力強悍,聶常戎這一拳并未錘出什么好歹來。 聶常戎眉尖緊鎖,察覺裴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不可能如此急切地主動回周家。 聶常戎關(guān)閉自動駕駛改為手動cao縱,沿著航線加快速度,只是半分鐘后,飛行器就出現(xiàn)了超速警告。 將警告通知關(guān)閉,聶常戎無視航線管制條例。 他一路飛馳,奈何距離太遠,到達周家已經(jīng)是一個多小時以后,沒有周家邀請,飛行器自然不能停入府內(nèi),聶常戎找了個最近的公共停機坪,剛停穩(wěn)就開艙跳出,急急趕到周家時,聶常戎驟然在離大門五十米外站定。 他遠遠就看見裴深,裴深跪在地上,明明是卑微到骨子里的動作,偏偏他背脊立挺,連頭也高昂著,好像有股氣兒推著他,讓裴深不肯低頭。 聶常戎心知裴深肯定不想被看見如此狼狽的一面,他站在遠處遲疑,裴深卻從余光注意到來人。 他稍偏了偏頭,兩人的視線便隔空撞上。 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那就不需要猶豫了,聶常戎大步上前,裴深露出驚愕的神情,撐地站了起來。 聶常戎步伐很緊很快,步子邁得很大,裴深感覺剛才還遠遠的人一下就到了面前,他攜來一陣風吹到裴深面門,夾著數(shù)九寒冬的冷氣。 “你怎么……” 裴深想問聶常戎怎么會確定他就一定在周家,也想問聶常戎有沒有生氣被掛了通話。 但兩個問題一個也沒問出口,聶常戎突然矮身,伸出手拍掉裴深膝蓋上帶起的沙塵。 動作實在算不上輕柔,一句也沒言語,裴深卻猛地感覺眼里進了沙,他被迫眨眨眼,企圖讓涌起的酸澀消散。 裴深不打算哭,通紅的眼睛卻無處躲藏,裴深低下頭,試圖擋住眼睫,聶常戎卻附手蓋住他的雙眼。 “看不見了?!?nbsp;聶常戎輕聲說。 不聽話眼淚一下就涌出來,潮氣暈在指縫間,裴深壓抑著沒哭出聲。 自尊就是一把刀,在此時鉆出來將裴深割得遍體鱗傷。 被手掌遮住,聶常戎只能看見裴深泛白的嘴唇,他吻上去,舌尖頂開緊閉的唇縫。 guntang的體溫將潮濕的眼淚的蒸干,聶常戎移開手時,裴深已經(jīng)不再流淚了,眼尾殘留了一抹紅,淡得看不真切。 “出什么事了?” 聶常戎問。 裴深不可能無緣故地跑來周家跪著。 周家的仆從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歪了個頭向外看,聶常戎轉(zhuǎn)身將裴深擋住,留給內(nèi)里一個背影。 裴深陷進聶常戎深沉的眼里,良久后平復情緒,低聲道:“我母親危重,但我沒法過去,…… 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br> 他像是倒豆子般,一股腦繼續(xù)道:“我也不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 “之前一直被蒙著眼,昏迷送過去,我不知道療養(yǎng)院的具體位置?!?/br> 裴深一句句說,聶常戎耐心聽著,猝不及防捕捉到關(guān)鍵詞,“療養(yǎng)院?” “是,療養(yǎng)院?!?/br> 那股似有若無的木蘭香好似又在鼻尖環(huán)繞,聶常戎猛地抓起裴深手腕,“跟我走!” 第64章 推入兩難的境地 聶常戎心里有個推斷,但還需要證實。 裴深信任聶常戎,根本沒有反抗,上了飛行器后才問:“去哪兒?” “驗證我的猜想?!?/br> 裴深安定下來,不再問了。 他跪在周家門前,其實并不確定能否得答復,跟聶常戎走,也不一定能,他只是下意識覺得聶常戎不會騙他,尤其是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聶常戎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