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提醒他，他是個外人，不配李總的坦誠相待，更別提撒嬌，他只配得上他的商業(yè)假笑。

    不過，自己本來也不算“內(nèi)人”，方才李行舟被父親刁難的時候，他遠遠地躲在一邊看熱鬧，還不如那幾個啟樂的普通員工。

    盛意也不知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在因李行舟的突然變臉而賭氣，粗聲粗氣地問：“你沒事吧？”

    李行舟一愣，“你這是關心我？”

    盛意也一愣，脫口：“沒有！就是八卦一下。”

    李行舟：“…………”

    盛意說完就后悔了，剛剛只是下意識否認，他真沒有嘲諷李行舟的意思，姓李的都那么慘了，要是還過來刺激他，也太沒人性了。

    但要讓他找補，說自己的確是想關心一下，這話他又說不出來，好像對李行舟心軟，就像背叛了季樂。

    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一片尷尬的寂靜。

    “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了？”李行舟打破僵局，“聽說那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出軌，拋妻棄子，他現(xiàn)在做生意虧了，看我混得好，所以來借錢？”

    盛意：“……真的?。俊?/br>
    “…………”

    俗話說“眼睛會說話”，大約是眼睛夠靈動，所以旁人才可窺其內(nèi)心，盛意覺得李行舟那雙大眼睛就挺符合這一特質(zhì)，他分明從他眼中讀出了無語。

    “外邊都在傳我有多可憐吧？……盛組長，坐下聊?！?/br>
    這一回盛意沒嫌棄沙發(fā)矮，很好說話地把自己塞了進去。

    “我剛上初一，他們倆離的婚，我爸光速再婚，那女的還有個兒子，比我小三歲，是他的種。我媽想不開自殺了，那時候不懂，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抑郁癥?！崩钚兄垡贿呎f，一邊調(diào)整makers設計師款袖扣，無波無瀾的，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悲慘童年，而是陳述別人的故事。

    “但他不算拋妻棄子，我十八歲之前，撫養(yǎng)費一分不少，我媽走了之后，我就去姥姥家住，見過隔輩人怎么養(yǎng)孩子嗎？她老人家把我當眼珠子似的疼，我可從來沒受過委屈，小時候的零花錢都比別人多，過得挺滋潤的。后來高考順利考進名牌大學，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過得比90％的北漂都好吧？”

    “知道我為什么跟你說這些嗎？”

    盛意搖頭。

    “因為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討厭我。”李行舟說，“我挺煩別人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的?！?/br>
    盛意：“…………”

    盛意憋了半天，問：“他欠了多少錢，還會來找你嗎？”

    李行舟：“欠債的事是我猜的，他自己沒提過。”

    不過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還能因為什么呢？李父是沒拖欠過李行舟的撫養(yǎng)費，像還房貸似的，按法院的判決數(shù)目，一直按時付款，但中間鮮少聯(lián)系李行舟，連兒子的生日都從來不記得，父子倆好好吃頓飯的次數(shù)十幾年來屈指可數(shù)，更別提一到18歲，他就自覺地斷了撫養(yǎng)費。

    李行舟也是硬骨頭，愣是沒跟家里要一分錢，不但靠獎學金和打工把大學念完，后來甚至還有余力給姥姥寄錢。

    “來找多少次也沒用，啟樂是我的心血，我不會拿自己公司給他填資金窟窿。頂多等他落魄了，定期給他贍養(yǎng)費養(yǎng)老?！?/br>
    “不過，”李行舟嗤笑，“他那么亂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該我付贍養(yǎng)費的年紀，應該不會給我添什么麻煩。……盛組長，八卦聽完了，還有別的事嗎？”

    盛意悻悻地出了李總辦公室，才收到徐縱的回復。

    【徐縱：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不忍心整他，意哥你終于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徐縱：我就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我一個直男，也得客官地說，那小白臉長得真挺帶勁】

    【徐縱：哥你破.處了嗎？男人的滋味怎么樣？搞得我也有點好奇】

    “…………”盛意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個“滾”。

    第11章

    什么亂七八糟的，還被美色迷惑？他只是覺得他有點慘。

    盛意才不相信李總是突然傾訴欲爆棚，才對自己說那么多私事。那番話看似坦白，實則一點新消息都沒透露，和外邊傳的八卦別無二致，字里行間卻全是逞強。——看，他雖然有個渣爹，但實際過得不錯。將“快把看笑話的心思收了吧，老子用不著你們同情”的意思傳達得明明白白。

    可一個剛上初中的孩子，十二還是十三歲？母親就撒手人寰，父親迫不及待組建新家庭，就算有姥姥疼愛，一夜之間失去父母，他能過得多好？

    姓李的就是死鴨子嘴硬，什么時候都死要面子。

    盛意又想抽煙了。

    也許一開始就不應該聽信徐縱的餿主意，入職元筑，到李行舟身邊搞什么“近水樓臺”，他每次搞小動作，都被那小白臉四兩撥千斤地駁回來，斗爭了這么久，項目依舊運作得按部就班，唯一的勝利成果不過是強迫李總每天來自己的公司上班罷了。

    這算特么什么勝利？

    還沒替季樂報成仇，他倒是先心軟了。

    微信消息叮咚一聲跳出來

    【徐縱：意哥別生氣啊，我就隨便問問，知道你對咱們季白月光一心一意，我開玩笑的嘛】

    是啊，李行舟再可憐，但他傷害了季樂。

    “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笔⒁庀?，“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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