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啟把看熱鬧的人群疏散，然后似乎是去勸李行舟，可李行舟搖了搖頭，鎮(zhèn)定地吩咐大家回到工作崗位上，然后才若無其事地走回辦公室，腰桿挺得筆直。

    盛意仍舊站在角落，仗著身高優(yōu)勢，越過人群，目送他關(guān)上門。

    沈啟緊接著敲門進去，兩位老板都不在，啟樂科創(chuàng)的辦公室里立即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真沒想到李總家庭關(guān)系這么緊張?！?/br>
    “聽說李總是在姥姥家長大的，爸爸從來沒管過他，上個月來過公司一次，沒鬧這么大，但也挺不愉快的?！?/br>
    “兒子出息了，想認親唄，李總青年才俊啊，才26，普通人這么大還是職場菜鳥吧，他都靠自己買車買房了，帝都的房價我.干一輩子也湊不齊首付。”

    “不管怎么說，都是親父子，鬧成這樣多難看啊。是我就坐下來好好跟老爺子談談?！?/br>
    “你這么偉大，那你去給他養(yǎng)老啊，不過你一個月七八千的工資，老爺子估計看不上，他戴的勞力士呢?！?/br>
    “嚯，那么有錢呀，這么說老爺子不是來打秋風的？”

    “做生意的，表面風光，說不定欠銀行幾個億呢，咱們公司效益這么好，誰知道他多少年不聯(lián)系，突然找李總要干啥?！?/br>
    “上個月來的時候，我聽到他們吵，說老頭年輕的時候搞外遇，還有個私生子，老婆氣得自殺，哎，李總挺苦的。”

    ……

    盛意全程沒參與討論，悶悶地聽了一會兒，就聽不下去，決定起身出去抽根煙。

    他煙癮不大，在橄欖球隊的時候，為了保持最佳體能，教練從來不準他們抽煙，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盛意才會來上一根。

    這棟寫字樓沒有專門的吸煙室，連著男士洗手間的水房，因為常年開著窗戶，也就常常聚集一群人在這里吞云吐霧。

    沒想到這些人也在討論李行舟，可這些外人，說起同一件事就沒啟樂內(nèi)部那么客氣了。

    “真精彩啊我擦，群里也在說這個瓜?！?/br>
    “他真做得出來，直接讓人把老頭趕出去了，牛批！要是我，我可拉不下這個臉?！?/br>
    “這算啥，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名了，那回有個男孩，哭著鬧著要他負責，罵他負心漢，鬧得不比這大？”

    “還有這事？他是彎的?。吭敿氈v講唄！”

    “別說了，人李總平時人挺好的，你們別落井下石?！?/br>
    “不愛聽你別聽，兄弟，講講唄，上回怎么鬧的，我聽說倆男的那啥，得分上下，李行舟是上邊的還是下邊的？他長那么好看，肯定是下邊的吧？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到一半突然變了調(diào)，只看到個高大的男人逆光沖到他面前，緊接著眼前一黑，半邊臉都麻了。

    盛意一拳下去，一片嘩然。

    被打的男人吐出一口血沫，里邊竟然還帶了兩顆牙，而他半邊臉迅速腫起來，像個豬頭，又慘又有點滑稽。

    “你打我.干什么？！”男人揚起豬頭，看向高大的盛意，大約是心里發(fā)怵，所以質(zhì)問得很含糊，底氣非常不足。

    “手機拿出來，調(diào)出二維碼，我給你轉(zhuǎn)醫(yī)藥費。”盛意理了理因打人而弄皺的袖口，平靜道，說完環(huán)顧一周，冷冷地說，“誰他媽還想要醫(yī)藥費，就繼續(xù)嚼舌根?！?/br>
    那些看客面面相覷片刻，然后一哄而散。

    .

    盛意回到啟樂科創(chuàng)的時候，沈啟正在大辦公室跟一個程序員說專業(yè)問題，大辦公室恢復了往日的忙碌，沒人聊八卦，只有李行舟的辦公室門仍舊關(guān)得緊緊的。

    盛意抿了抿唇，掏出手機，給發(fā)小徐縱發(fā)了條消息。

    【Y：老徐，出大事了】

    【Y：我竟然有點不忍心接著整他】

    徐縱半晌沒回，盛意等得不耐煩，打了一局游戲也打得沒滋沒味，因為心不在焉，被對面完虐。

    盛意干脆收了手機，盯著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發(fā)呆。

    為了給李行舟找不痛快，他這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準時到啟樂科創(chuàng)報道，沈啟見狀，專門給盛意安排了個工位，就在李行舟門口。

    一門之隔，卻什么都聽不到。

    平時看到李行舟花蝴蝶一樣到處流竄，盛意嫌礙眼，現(xiàn)在他房門緊閉，盛意卻又覺得這個公司過分安靜，安靜得讓他心里發(fā)悶。

    煩。

    盛意豁然起身，敲了敲李總的門，然后擰開門把手——盛組長一向有甲方爸爸的精準自我定位，敲門對他來說只是個表示禮貌的過程，從來不用等李行舟答應。

    這一回卻撞上李總在打電話。

    李行舟背對著門和電腦，面向墻，埋著頭，從盛意的角度，看起來就像他把自己縮成一團，頭頂?shù)奈恢弥荒芸吹絻筛裘?，有點可憐。

    “沒什么事，姥，就是想你了……好，想吃豆角燉rou——”

    他這是撞上李總跟家人撒嬌了么？

    不過盛意只聽到這么幾句，李行舟就察覺到有人闖進來，他轉(zhuǎn)過老板椅，不滿地瞪了一眼盛意，然后對著電話好聲好氣地說：“姥，我這邊有點事，等忙完這陣，就回老家看你?！?/br>
    掛了電話，李行舟就又恢復成老成持重的商人模樣，切換成與盛組長的斗智斗勇模式，掛上職業(yè)假笑，問：“盛組長，有什么事？”

    李行舟這種明顯的區(qū)別對待，讓盛意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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