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堂，王夢笙說：“我也同去?！眱扇司妥艘徊狂R車，到了管通甫那里，都是熟人自然請見，管通甫道：“兩位難得來的，天翁更是長遠不見，還是你引見出京的那年，我們會的，到省之后恭喜一帆風(fēng)順。

    現(xiàn)在想是卓異進京?！比翁烊坏溃骸安皇堑模覀冮_缺過班，名為引見實在還要遲遲，我這回倒要在這里多玩幾日，譬如小孩子開在書房里多少時，也應(yīng)該讓我散散了。但是我弟二個小孩子同了來，要想替他找個學(xué)堂，他的英文英語都還有點意思?！?/br>
    管通甫道：“今年多少歲？”任天然道：“十四歲。”管通甫想了一想道：“梵王渡外國人開的學(xué)堂聽說很好，回來我們?nèi)枂柦居慰??！蓖鯄趔系溃骸爸居谓鼇砜珊?？”管通甫道：“也還沒有甚么，前回有人請他開辦一個學(xué)堂，他進去了幾時，覺得不合手，又辭了出來，現(xiàn)在的事，我看總是混而已！”

    三人談了一會，就同去訪江志游。里面還有兩位客，一位呢是如皋的冒谷民，一位呢是達怡軒。與任王兩位皆是初會，彼此互相招呼。原來這達怡軒，會了兩回試沒有中，他就無意功名。近年開了一個大生紗廠，是一位殿撰公開辦的。達怡軒也附了點股分，因為他人甚誠實、爽直，這廠里常有事同上海來往，就請他常在上海料理料理。其時，上海尚未設(shè)廠，他就在長管棧暫祝任天然同江志游寒暄幾句，就問：“這梵王渡學(xué)堂好不好？我有個小兒要附進去?！苯居握f：“甚好，但是署假將滿，沒兩天就要開學(xué)，遲了可不行，有款子沒有？我回來替你跑一趟罷?！比翁烊徽f：“費心，費心?！惫芡ǜΦ溃骸澳慵纫ゾ腿チT，我們到張園去坐坐，回來在江南春再聚?！?/br>
    江志游說：“也好?！贝蠹肄o別。江志游到了張園吃茶，又碰著一位江前候補同知，姓吳號伯可名以簡的，當(dāng)著海運滬局的差事，也是管通甫至好，大家也招呼了同坐。有些倌人大姐來，這些人里頭有許多有熟人的各自招呼，鬧了半天吃了點兒點心，看看五點鐘了，管通甫道：“我們都要到江南春去罷，天翁從棧里把令郎帶來，不過我們晚上要叫局，不知便不便？”

    任天然道：“哪有甚么要緊，難道他們大了不會玩，帶著他們學(xué)學(xué)也好，我是向來不會做道學(xué)先生的?！?/br>
    大家一齊起身各自上車，到了石路上吉升棧門口，任天然進去領(lǐng)他的兒子。王夢笙也進去告知他的如夫人，他如夫倒也答應(yīng)了。但是，臨出去的時候，在房門口站著交代了幾句：“那條約可不準(zhǔn)忘記?！蓖鯄趔弦残χ鴳?yīng)了一聲。到了江南春，江志游已來了，向任天然說道：“這事大約可成，我才到那里本來額子已滿，卻為有個學(xué)生因為父親在別省身故，要去奔喪，不能到堂，今天早上才報的名，要明天領(lǐng)令郎去看看就行了?！?/br>
    任天然一面道謝，一面叫任通過來同眾位老伯一一見禮。江志游說：“這位令郎甚好，明天去是必行的?！泵肮让裼滞v了兩句英國話，也還對得上來。冒谷民說：“很虧他呢?！?/br>
    那吳伯可又把他拉到身邊，細細問他讀些甚么書，家里有些什么人，定了親沒有，又看看他的手，很親熱了一陣。一會兒大家入座，開了菜單，管通甫拿著筆寫局票。此時，去那增朗之過境之時，已隔了多年，上?；▍惨才c官場無異，隔了兩三年，再拿從前花榜來看，就有一大半或是從良，或是遠去，或是流落，或竟玉碎香銷。與那隔年的轅門抄差仿不多。曾經(jīng)有一位先生說，這兩樣?xùn)|西那歷科題名錄，都可以作道書看，旨成是言。所以，前回書中所說他們叫的那些人，大半風(fēng)云流散。管通甫現(xiàn)在叫的是文菊仙的妹子文亞仙，江志游叫的是顧三寶，冒谷民倒還是老相好翁倩云，吳伯可叫的是北貴里胡愛卿，達怡軒賞識的是個揚州人，住在日新里，叫做張寶琴，王任兩位皆是初到，管通甫薦了個百花里的王雅云與任天然，冒谷民薦了個林玉英與王夢笙，是迎春二街的，不一時局都到齊。任天然看這王雅云風(fēng)致頗佳，就是有點標(biāo)氣。正在熱鬧，忽見一個娘姨走到任天然身邊說道：“任老師，你幾時來的？”任天然望他一看，面目很熟，卻想不起他是誰，愣了一愣。那娘姨道：“任老爺，你是記不得我了？我是跟梅夢雪的阿銀?！比翁烊徊畔肫饋?，是他從前做的倌人梅夢雪的大姐，說道：“原來是你，那時你還是個大jiejie，今日見變成老娘娘自然認不得了。”

    阿銀道：“任老爺還是這么樣子會說?！惫芡ǜΦ溃骸澳憷蠣斪兞舜笕?，他大姐自然要變了大娘娘了?！卑y便改口道：“任大人，你這轉(zhuǎn)做的是哪位先生？”任天然道：“我昨天才到，這位雅云先生是管大人做的媒，夢雪聽見嫁了人可好？”

    阿銀道：“也還無啥?！比翁烊粏柕溃骸澳悻F(xiàn)在跟個啥人？”

    阿銀道：“跟局叫顧媚香，在小久安里，個息來浪，七號房間里，阿要叫來看看。”任天然道：“也好?！本脱a了張局票交與阿銀拿去，不一會阿銀同著顧媚香進來，也只十六七歲，一張小圓臉，雖不十分美麗，倒也是個溫和柔慧一路，就坐在任天然左首身邊。任天然略為同他說說，問他是討人還是自家身體，顧媚香說是自家親生的娘。不多時席散，達怡軒邀著到張寶琴家，打了個茶圍。日新里去北貴、小久安都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