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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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標書,說道:“易飛白上次購買的那塊地公開招標了。” “我已經(jīng)看過了,”易辭洲不咸不淡地說道,“我對那塊地不抱以希望,江北偏遠,地鐵只有一條線路,高鐵不通,建高樓做什么?放在那爛尾嗎?” 沈特助在他面前坐下,語重心長:“辭洲,你堂叔的意思是想用那塊地來嘗試花園樓設計……” 易辭洲淡淡蹙眉,“有多少人標新立異搞設計該創(chuàng)新,最后難以實現(xiàn)罷工的?他還要堅持的話,這筆錢就是打水漂。” 他說完,將標書慢慢推了回去。 沈特助眉頭一聳,知道他說一不二,便沒再多言,徑直離去。 回到公司,沈特助把標書送還給易宏義,“董事長,沒同意?!?/br> 老人家接過,并未詫異,易辭洲這樣不留情面的駁回他已司空見慣。 沈特助猶豫了一下,回想起易辭洲看舒晚的神情,說道:“有個事……關于辭洲的……” 老花鏡后眼光一閃,易宏義抬眼道:“他是你的晚輩,說?!?/br> 沈特助認真道:“辭洲最近對舒晚,好像態(tài)度有所改變?!?/br> 易宏義疑惑:“改變?” 這小子,還能有什么改變? 已經(jīng)那么厭惡她了,難不成再厭惡一點? 沈特助想了想道:“看得出來,他好像對舒晚上心了很多?!?/br> 易宏義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仔細思忖片刻,冷笑幾聲,側(cè)目問旁邊的沈特助:“你信嗎?” 沈特助想了想,“董事長,看著不假?!?/br> 易宏義深深蹙眉,若有所思道:“這孩子從小就會裝,在我面前演得半真半假,哄得我開心。上次被我激了一下,他就對老婆好幾天,這沒什么?!?/br> 沈特助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封況,沉聲道:“可是董事長,辭洲為了出去找人,撇下一眾公司高管給封助理,連會都不開了,這不像假的?!?/br> 易宏義冷嗤道:“從我認他第一天起就在裝,現(xiàn)在翅膀硬了,都敢和我叫板了!他還有什么裝不出來的?” 沈特助沉默幾許,繼續(xù)道:“那他也是您唯一的親孫子。” 這話一出,易宏義眼里明顯黯淡了幾分。 是啊,唯一的。 曾經(jīng)他有一個摯愛,卻頂不住他的重壓,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 現(xiàn)在這個,什么都能頂?shù)米?,他卻已經(jīng)控制不住。 但是一想到,除卻他,也就只剩下易飛白有點潛力,但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年齡也大了,連不到心。 易宏義抿了口茶,將辦公椅調(diào)躺,慢慢靠了下去,“說實話,我倒是希望辭洲能對小晚上心。” “怎么說?”沈特助問。 易宏義闔了闔眼,“這樣,我好拿捏他、控制他,就像控制舒天鄺一樣。” 沈特助臉上表情詭異,會意心領,“舒晚知道南國那事嗎?” “當然不知道?!币缀炅x搖搖頭,“小晚那孩子,像極了她外婆,說實話,只要不妨礙到南國那事,我是心里疼?!?/br> 他話畢,沈特助了然地嘆了一口氣, 想當年易宏義意氣風發(fā),一直喜歡當外交官的舒晚外婆。 只可惜,人家不愿意步入豪門,只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嫁給了同樣是外交官的舒晚外公。 易宏義一直惦念著。 直到舒晚外婆去世,他在葬禮上看到長相極其神似的舒晚,便發(fā)誓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于是,他許下一紙婚約。 沈特助喟嘆一聲,“董事長,其實您也不用急。他們畢竟還年輕,聊不到一起去,至少身體上沒什么問題,有孩子是遲早的事情。” 易宏義哂笑,不置可否。 他站起來,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 思忖片刻,道:“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周日來吃飯吧,有些話,要開門見山了。” 第48章 ◎突然很害怕她從此消失不見?!?/br> 自那晚隨邵梨去南沙灣抓人,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 經(jīng)邵梨這么一鬧,馮羿干的丑事被揭露于世,她那樣爭強好勝的性格,還有邵家在背后枕山襟海,馮羿根本不可能騎到她頭上來,陳拉拉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又過了兩日,邵梨終于打來了電話。 舒晚一感覺到枕邊震動,幾乎是跳著從床上彈了起來,一邊去拿床頭柜上的助聽器,一邊去拿手機。 然而昨夜驟雨,助聽器是易辭洲摘的,被放在了另一邊的床頭柜上。 她只能攤著身子,越過旁邊的男人,努力伸手去夠。 好不容易拿到助聽器戴上,她胳膊都快沒了力氣,最后直接斜斜趴在了他的身上,按下了免提。 邵梨:“舒晚?醒了?” 邵梨的聲音傳來,易辭洲也醒了,見她這副親昵的模樣匐在自己胸口,心中莫名覺得有些愉悅。 舒晚趕緊問道:“陳拉拉那邊怎么樣了?” 那晚陳拉拉送醫(yī),一直杳無音信。 邵梨深嘆一口氣,沉默了許久之后才繼續(xù)說:“zigong摘除,孩子沒了?!?/br> 舒晚愣住,驚愕卻不意外。 她剛想挪開身子,易辭洲卻伸手緊緊纏住了她的腰,低聲道:“別動,我也聽聽。” 舒晚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然而無濟于事。 既然掙脫不了,她干脆把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了他身上,然后捂住了他的嘴,打了個手語:【你別說話?!?/br> 易辭洲闔了闔眼。 舒晚頓了頓,她是居外人,也是旁觀者,只好安慰道:“你別太自責了,這事與你無關?!?/br> 邵梨語氣暗然,“也是,誰讓這個孩子本身就是私生子?!?/br> 話音剛落,舒晚下意識地去看易辭洲。 二人直直對視上。 邵梨忍氣繼續(xù)道:“一個私生子,見不得光,上不了臺,馮家都沒他的位置,來到這個世界上干什么?受罪嗎?” 似乎感覺身下的男人倏然僵住,舒晚尷尬地把手機放遠了些,對他“說”:【她不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易辭洲表情淡淡,泰然自若地笑笑。 舒晚不由舒了一口氣,這才回道:“那馮羿那邊怎么說呢?” “切……”邵梨冷笑,“這次鬧出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把媒體壓下來了,也瞞不過他老子娘。那個色厲內(nèi)荏的草包,被他爹一訓,吱都不敢吱一聲,連醫(yī)院都沒去過一趟?!?/br> 舒晚沉默兩秒,道:“……陳拉拉這是圖什么?” 邵梨慢悠悠說:“誰知道呢,說圖他錢吧,他手上又沒錢,說圖他人吧,他又是個人渣。鬼知道她圖什么?!?/br> 舒晚一聽,不覺啞然失笑。 邵梨的脾性,她是學不來。她沒那個本事去大鬧,也沒那個資本去鬧。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回過頭來,易辭洲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舒晚愣住,這才發(fā)現(xiàn)因為起來倉促,衣服都是半敞的。 她臉微微一紅,趕緊穿好衣服起身下床。 然而腳尖剛落在地面,就被男人從身后抱住。 “躲什么?你身上我哪沒見過?” 男人的氣息散落在脖頸之間,舒晚有些難堪地撇過臉,“我不是躲你這個?!?/br> 易辭洲眼神明顯陰沉下去,“說說看,躲什么?” 舒晚默了默,鼓足勇氣回頭道:“陳拉拉那事,是你透露邵梨的吧?我記得,馮羿的meimei和封助理的弟弟是同學……” 易辭洲抬眉,不置可否。 得到肯定答案后,舒晚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道:“易辭洲,你真狠?!?/br> 易辭洲淡然自若地勾了勾嘴角,“我只是不想這個世界上多一個我這樣的人?!?/br> “所以你認定了邵梨會去鬧?”舒晚小心翼翼問他。 易辭洲輕輕點頭:“是,她鬧了,你才能看到?!?/br> 舒晚疑惑問道:“我看到什么?” 易辭洲勾唇,認真看著她,“跟你表個決心,讓你看看我對外面養(yǎng)女人這種事,是秉承著怎樣一種態(tài)度。” 舒晚聽著,眼眸猝然一震。 她錯愕了幾秒,看著他云淡風輕的淡然表情,心中五味雜陳,幾度欲言又止。 最后,她用力推開他,“無所不用其極,你真是個變態(tài)?!?/br> 變態(tài)? 他早就是了啊。 自從他眼睜睜目睹mama葬身火海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個變態(tài)了。 偽裝,是他活下去的手段。 他愿意迎合別人來達到目的,也愿意虛情假意來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