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愛默默走出房間說自己去就好，便問起地址。小薇特意走進臥室，找出筆和紙畫了簡易的路線圖。

    小薇講完地址瞄了一眼客廳，趁文母沒注意這邊，扶上笑愛的后背輕聲說道：“沒事的，別多想。”笑愛擠著笑容搖了搖頭。

    笑愛穿好鞋子就發(fā)現(xiàn)文母也跟著穿鞋，“阿姨，我自己去就行?！?/br>
    文母立刻朝客廳方向撅了撅嘴，似乎在說這么沒眼力見呢，要多給小薇和周醫(yī)生單獨相處的空間。

    從小薇家到冰兒的美術(shù)教室只有十分鐘的車程，笑愛卻感覺文母磨叨出了二十分鐘的內(nèi)容，聽得耳朵有點發(fā)麻。

    總結(jié)一句話就是小薇和周醫(yī)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以前是錯過了，繞了一大圈終究是要在一起的。

    接上冰兒回到小區(qū)后，文母突然擋在笑愛面前，“把車鑰匙給我，你先回自己家吧。”說著已伸手去拿。

    笑愛的心撲通一下，也說不上來是心跳加速了還是不跳了，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哪里露出了破綻，難道只是巧合。

    “你的洗漱用品不是有兩套嗎，家里肯定還有。衣服之類的你明天白天過來拿，反正你白天也不上班。我回來了，總不能讓你睡客廳吧?！?/br>
    文母說著笑愛不停地干咽口水，心里安慰自己只是為了讓小薇相親，沒有別的原因。

    文母瞥了她一眼，手不自覺的摸向冰兒，“還有，以后不用你去幼兒園接冰兒了，這個保姆阿姨簽了三個月的合同，提前辭退人家不好，冰兒我可以去接?！?/br>
    文母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笑愛像是被點了xue道，兩眼直視前方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見。

    難道是小薇和文阿姨坦白了，不可能，沒和自己商量她決不會自作主張?；貋硎昼姷穆烦?，也沒有聽到冰兒說過什么。

    笑愛想著抬頭看向小薇家的窗戶，這個時間段沒有點燈，看上去像是家里沒人，不管里面在做什么都是看不見的。

    脖子扭的有點疼，突然看到窗后文母的身影，嚇得笑愛一溜煙跑了。

    一口氣跑回到那個半地下的出租房，半躺在床上抓起床邊的懶羊羊玩偶。并不在乎房間的大小，也不在乎采光的好壞，可是身邊少了這一個人，就感覺自己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猛地坐起來掏出手機，不過大腦的編寫了一條短信，“你媽把我攆走了，怎么回事？”

    大拇指落在發(fā)送鍵上卻不敢點，十一個字讀了十幾遍，確實找不出語法錯誤?！?dāng)f’字是不是東北話，小薇看得懂嗎？‘你媽’兩個字像不像罵人？

    猶豫著又把短信改成，“文阿姨讓我先回自己家，我們的事……”前面改到滿意了，后面又不知道怎么改了。

    她放下手機揪著頭發(fā)揉了揉，兩手掌向下壓著氣沉丹田，長長呼出一口氣，撥通了小薇的電話。

    小薇聽文母說笑愛有事先走了，就已經(jīng)心不在焉。她雖然理解這種情況是該心里不舒服的，可是沒想到她還是這么不成熟。

    沒等找到打電話的機會，卻看到笑愛的電話打進來，激動地接起就沖進臥室。

    還沒走到窗邊就聽電話里像機關(guān)槍一樣的語速：“文阿姨讓我先回自己家，也不讓我接冰兒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說了咱們的事，她不能接受?！?/br>
    小薇下意識的回頭瞅了一眼，沒想到老媽也會撒謊騙自己。她單手向上捋著腦門的頭發(fā)，輕聲讓笑愛冷靜。

    總覺得這里面有什么地方弄插劈了，自己確實什么也沒有說，冰兒還只是個孩子，老媽也不可能突然懷疑什么而去問。

    她讓笑愛別多想好好休息，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去找她。

    一頓飯吃的小薇比上班還累，看到文母在那擠眉弄眼的，只好問一問周醫(yī)生工作怎么樣，再聊聊小孩子的教育問題。

    說到兩人熟悉的話題后，的確輕松了不少?？尚∞币灰殴?，不知怎地笑愛的吃相就會浮現(xiàn)在腦海里，隨后便不想再說話。

    周醫(yī)生回去后，文母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冰兒身邊看光頭強。

    小薇兩手插肩靠在門框上觀察了一陣兒，看文母沒什么想說的，特意在電視機前晃了晃，就看到只有冰兒隨著自己的晃動跟著左右晃，嘴里叨咕著看不見了。

    “媽”，小薇突然喊了一聲，“以前恨不得把人家當(dāng)保姆使，現(xiàn)在不需要說趕走就趕走，你是地主婆呀?！?/br>
    “走走走，我進屋跟你說?！蔽哪刚f著已經(jīng)站起來，一手?jǐn)堉∞钡母觳沧哌M臥室。

    “你知不知道笑愛是什么人？”

    文母突然一問，小薇懵住了面無表情，動了動嘴還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上次她說澀谷能解決她單身的問題，你都沒注意聽，我可聽清楚了。當(dāng)時還以為那是個婚姻介紹所之類的名字，沒成想居然是……”

    文母說著像是知道了多大的秘密，抿著嘴一手握拳砸著另一只手掌。

    小薇卻冷靜下來，“是東京的一個區(qū)域，怎么了？”

    “那是什么區(qū)域？”文母提高了嗓門，掃了一眼客廳，確定冰兒在專心看電視把臥室門關(guān)上了。

    “多虧這次回老家我和你張阿姨見了一面，今年春節(jié)的時候，他們?nèi)胰|京玩了一圈，所以想著給我看看她孫子的照片，當(dāng)然主要還有周醫(yī)生的照片?！?/br>
    小薇聽著已經(jīng)沒什么危機感，說著去看看雪兒就往外走，一下被文母拽住了，“還沒說到重點，你張阿姨和你一樣，喜歡把照片按照時間和地點分類。

    我看到澀谷兩個字就覺得耳熟，□□叨著就看到一張照片里遠處的兩個人……”

    文母說著故作神秘，向前伸著脖子輕聲說道：“那是兩個女人在……在嘴對嘴……”

    小薇聽到這耷拉下眼皮，轉(zhuǎn)身坐在床上捧起枕頭，手不自覺的捏著，“然后呢？”

    文母突然掐起腰，“你張阿姨說外國人開放，可我覺得不對，研究半天終于學(xué)會上網(wǎng)了，原來全日本只有澀谷那一個地方承認(rèn)同性戀，還給頒發(fā)結(jié)婚證書。她留學(xué)兩年能不知道嗎……”

    “媽，你沒事也寫寫小說吧?！?/br>
    小薇突然插了一句，打破了文母的思緒。“一張照片一個地名，你這是想到了啥？”

    “的確不排除笑愛是順嘴一說，可是她三十好幾的人了，沒交過男朋友，沒打算過結(jié)婚，整天圍著你轉(zhuǎn)，圖謀不軌呀?！?/br>
    “圖謀不軌？”，小薇重復(fù)著哼哼笑了兩聲，便放松了下來，她已經(jīng)確定文母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說是她猜的太準(zhǔn)了。

    小薇推著文母，“你寶貝外孫女醒來看不見你該哭了，快去看看。別整天胡思亂想，這想象力都能堪比東野圭吾了。”

    文母被推著還使勁擰著脖子回頭看，不甘心地說：“這也算私人問題，她怎么樣我管不著，只要別影響你就好。”

    小薇知道第二天笑愛休息，騙文母說她要加班，提前告訴笑愛晚上哪也別去等著自己。

    笑愛心里打鼓，這一天什么也干不進去，不知道文母都知道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小薇這次來的目的，更不知道如果分手自己是會笑還是會哭。

    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幾次拿起紅酒又放下了，最終什么也沒買。六點之后就一動不動的盯著大門看，腦袋里算著這一路有幾個紅綠燈，如果都趕上多久才會到。

    小薇找到正確的門牌號詫異了一下，門怎么會開了個縫，她一個人生活是這么大意的嗎？

    喊著笑愛推開門，還沒看清楚房間的結(jié)構(gòu)，就感覺脖子往下一沉，一張嘴巴就湊了過來。

    小薇向后仰著身子看眼前的人，看清是笑愛才敢放松，雙手也緊緊地摟住她，抬腳推上了門。

    笑愛使勁踮著腳，猶如世界末日馬上到來，不肯再松開小薇。兩個人一圈一圈的轉(zhuǎn)著，一會兒磕到冰箱，一會兒磕到桌子，竟感覺不到一點痛，轉(zhuǎn)到沙發(fā)旁邊大頭一栽倒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