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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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斷腿落進水里,那群魚仙就好似鯉魚搶食一般,哄然搶奪啃咬,吃得連渣都不剩。 斷頭鬼的軀殼本就是死的,只是靈相尚還寄居其中,故而斷了一截腿也不會覺得痛。 魚仙從水里探頭,只一抬手,河水洶涌而上。 河水好似凝成一長臂,要朝斷頭鬼抓去。 斷頭鬼只得四處逃竄,一刻也不能停,然而不論他怎么沖天而上,終又回到這村莊里,被困畫境之中,怎么也離不去。 你明明與畫祟解了契,為何還能在境中為所欲為? 華夙好整以暇地看他,你說是為什么? 斷頭鬼想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這畫境本就是我的。華夙淡聲。 容離站在六臂修羅的掌心,思來想去把養(yǎng)魂瓶拿了出來,她將瓷罐的木塞拔開,也不指名道姓讓誰出來。 瓶里,道士驚呼:大人,貧道是不是能出去透口氣了?他鉆出瓶子,冷不丁看見容離的臉,而華夙不知身在何處,他像是被嚇著一般,竟鉆回了瓶里,一句話也不再說。 盲女從瓷瓶里出來,站在容離身側(cè)朝那片被淹沒的山莊看,血淚如雨下。 容離回頭道:這是假的,是在畫境之中,出此境后,你便知道陳良店并未被淹。 盲女卻搖頭,哽咽道:這是真的。 容離意圖套她的話,故而才這么說。 盲女忽然蹲下,雙手捂在了眼前,一眼也不愿多看,這是真的,這村子當(dāng)真被淹了,那時薛郎拉著我手說,他頭一回看見海。 容離垂眼看她,你說的薛郎,究竟是怎樣的人,竟讓你這么念念不忘。 盲女啞聲:他比任何人都好,他將我從深山里帶到村中,會做飯,會為我洗衣,是半點粗活也不讓我做,還會講凡間的趣事給我聽,還說要同我生一對兒女,要和我白頭偕老。 容離又問:你可要和我多說些他的事? 盲女流著淚道:薛郎打獵常會受傷,他一傷著,我便心疼,他生怕我心疼,便不再打獵了,只是家里還是常有牛羊和野豬,村里人都覺得他好,常常送來活禽和解好的牛羊。 這么說來,村里人人都喜歡他。容離輕聲道。 盲女抬手抹淚,他是這村里最好的,可惜我們大婚當(dāng)日,幽冥尊來了。 她哭得哀戚:我大紅嫁衣都穿上了,本那日我不該偷偷去見薛郎的,村里老太說了,未入門前若是提前掀了蓋頭見新郎官,那是不吉利的,定是因我悄悄掀了蓋頭去見他,才忽然犯了澇。 這澇災(zāi)莫非是幽冥尊招來的?容離皺眉,明知故問。 盲女搖頭:我見了薛郎,整顆心都托給了他,我不想再瞞他,便將真身取了出來。不料洪澇忽然來了,只那么一眨眼,村里房屋被淹了大半。這不是尋常的河水啊,是洞溟潭里的水,魚仙幫著幽冥尊把潭水引來了,我此生最怕的就是水,更別提洞溟潭的水了,我能逃到哪里去? 容離一愣,難怪先前華夙一看見雨水就煩,原來是這個原因。 盲女指著遠處涌進村的河水道:就是如此,那水一來,便將我的真身給卷走了,我魂入真身,卻掙扎不能,這洞溟潭的水近要將我的靈相沖散。我被幽冥尊砍得遍體鱗傷,渾身發(fā)冷,到后來傷口里連一滴墨血都流不出了。 光這么聽,便令人覺得疼。 活生生被放干了血,那得多痛。 盲女掩面哭著,嗚咽不止。 容離愈發(fā)覺得華夙誤會了她,她還是洞衡君的時候,想必就是與洞溟潭里的魚仙有了分歧,魚仙要幫幽冥尊,她不愿,后來凡人受災(zāi),她才趕來渡魂,以至于她后來離開洞溟潭,還把潭眼也給帶走了,不就是不想給這么魚仙活路么。 一個念頭涌上心尖,她忽又拔開了養(yǎng)魂瓶的木塞,對著瓶口道:凌志。 那叫凌志的鬼知她是筆主,不疑有他地應(yīng)了一聲:何事? 容離輕聲道:我問你一些事,問完,你便回養(yǎng)魂瓶中,日后切莫提起。 遠處,斷頭鬼的軀殼被吃得只剩一顆頭,尚未來得及躲閃,魂魄便被幽冥尊擒住,他的魂被撕扯成數(shù)瓣,幽冥尊身上長的眼把他吃盡了。 華夙借這假的幽冥尊擒住了五路邪祟,將其通通吃入腹中,可洪澇還未退,村里屋舍仍是被淹得連個頂也不剩。 本該懸在河上吃鬼的幽冥尊轉(zhuǎn)身便朝山嶺上去,眨眼便是百步遠。 華夙站在山下仰望,神色淡然疏遠。 那六臂修羅好似得了指令,將容離放到了邊上,她身邊的盲女隨即也落了地。 見到幽冥尊飛奔而至,容離愣了一瞬,忙往修羅身后躲,卻見那幽冥尊忽然頓住,面容和衣著倏然一改。 幽冥尊身上的長袍變作青灰色的短打,頭發(fā)束在腦后,丑陋的面容轉(zhuǎn)瞬英俊了起來。 容離并不奇怪,這本就是在畫境之中,無奇不有。 可這穿著短打的男人卻對著盲女拱了手,口中輕吐二字:娘子。 盲女嘶聲尖叫,瘋了一般,假的! 容離陡然明了,她匆忙朝山下望去,只見華夙徐徐走近。 華夙發(fā)辮輕揚,垂在臉側(cè)的發(fā)被風(fēng)掀起,面色冷靜淡然,幽冥尊得了畫祟后常常沾沾自喜,他并未虧損什么,便騙得你把真身拿了出來。 盲女目流血淚,彎著腰痛哭。 華夙又道:你在陳良店等了那么久未等到薛郎,薛郎本就是假的,你如何等得到和他一樣好的人?即便面容一模一樣,那也是被奪舍前的薛郎,不是你要的薛郎。你說為何你剛拿出真身,洪澇便來了,因為這是幽冥尊的計。 尋了那么久,澆靈墨只尋到了一個假字。 作者有話要說:=3= 第117章 澆靈墨跌坐在地,手將頭發(fā)扯亂,渾身顫抖著,連看也不想看幽冥尊所變作的男人一眼。 明明她心心念念的薛郎就在這,她卻看也不肯看了。 你抬頭來,看看這薛郎,和你記憶里的是不是一模一樣。華夙問。 澆靈墨哪肯看,褪下盲女那層人皮,現(xiàn)這魂已是她原本的模樣,淡掃峨眉,微睇綿藐,是個美人,只是太蒼白了些,和邊隅的流民一樣蒼白瘦弱,面上血色寡無。 來看。華夙道。 澆靈墨硬是不肯抬頭。 華夙一伸手,施出一縷鬼氣迫使她抬起頭。 澆靈墨瞳仁劇顫,不得不迎上了薛郎誠摯又熱切的目光。 男人眉眼和口鼻俱是她印象中的樣子,先前戲稱不記得初見時種種,可一見著他這張臉,什么都想了起來,薛郎、薛郎 華夙淡聲道:這是幽冥尊最喜歡的一張臉,后來得了蒼冥城,他削去了自己的臉,好將自己畫成這副模樣,看來這臉不單迷住了你,也迷住了他。 能不著迷么,若非有薛郎這么個人,想必幽冥尊還找不著澆靈墨的真身,如此便拿不到畫祟,沒了這法器,也就奪不來陰間這一畝三分地了。 澆靈墨痛哭流涕,猛地伸手朝薛郎的臉抓去,將其左右撕扯。她眼前這俊秀的男子登時化作飛灑的墨汁,濺得四處俱是。 哪還有什么薛郎,不過是一些墨點子罷了。 容離垂頭看澆靈墨,回頭問華夙:原來你早知道她受騙。 華夙神色平靜,幽冥尊藏不住事,一得意起來什么都要往外說。 她看向澆靈墨,慢聲道:我殺了幽冥尊,將他身上上百雙眼盡數(shù)刺瞎,又將他凌遲成片,把他的鬼氣鎮(zhèn)在了壘骨座下。壘骨座本就是靠畫祟壘起來的,若想進壘骨座掘出幽冥尊的鬼氣,必要有畫祟在手。 容離了然,難怪慎渡千方百計想坐上壘骨座,原來不單單是想到那位置,還想要埋在地下的鬼氣,幽冥尊當(dāng)時的境界應(yīng)當(dāng)不低,得了他的鬼氣,想必就能一飛沖天。 可她又覺得哪兒不大對勁,她明明記得華夙先前說過,要登壘骨座定要有鬼王印在手,鬼王印和畫祟究竟有何關(guān)系? 她眼一眨,伸手去拉住了華夙的衣角。 華夙回頭看她,任由她捏著,淡聲對澆靈墨道:我給你報了這仇,幽冥尊再騙不得你,你也莫要自己騙自己了。 澆靈墨泣不成聲,你為何要告訴我,讓我接著找薛郎不好么。 你找不著他。華夙道。 澆靈墨嗚咽著,我與薛郎就差拜堂了,在被幽冥尊奪了真身后,我?guī)追胩?,卻被洞溟潭水所困,后來墨血流干,他想必以為我再無隱匿之力,故而放松了警惕,我八分魂靈,終于逃走。 后來你便回了陳良店?華夙問。 澆靈墨哭著道:幽冥尊走后,洪流退去,我本想回陳良店將村里人救上,不想已有人悄悄將他們從河里撈了上來,過了許久,這村子才恢復(fù)了點兒原來的面貌,可我的薛郎卻再也回不來了。 容離細細聽著,也不問她有未看見是誰撈了村民,怕就是退洪渡魂的洞衡君悄悄所為。她裝作不在意,兩指小心翼翼將華夙的衣料搓了一下。 澆靈墨雙目通紅,哭得聲音嘶啞,近乎要說不出話,我四處尋找他的魂,卻一無所獲,若非是被幽冥尊吞了,便是往生去了,我寧愿他是往生,也不想他被幽冥尊吞吃。 華夙冷冷一哂,你怎么也沒想到,他便是幽冥尊,原先的薛郎早就往生,饒是后來你尋到的人模樣再像他,也不是你要的薛郎。 澆靈墨哭得不成樣子,我尋了好幾個薛郎,拜了七次天地,為了他能什么都不要,誰若欺他,我便欺誰,不想這一個個都不是他,怎么就不是他,怎么就是幽冥尊啊? 華夙緘口不言。 容離攥著她的袖子,未料到這盲女用情竟這么深。 澆靈墨啞聲道:一步錯則步步錯,我錯尋了薛郎,還殺了不少人,我知我不該下手,可一想能解薛郎心頭憂,又覺得無妨。 澆靈墨頭頂雙釵,臉白似雪,眼比墨黑,活脫脫一個墨畫成的人。她哭著,眼里流出的淚忽被染黑,就好似墨滴沿著素白的紙緩緩滾落。 澆靈墨哭得一張臉幾乎全是墨,白生生一張臉平白黑了大半。 她定定望著山下的村子,洪澇還未退去,畫來的魚仙還在水里游著。 她忽道:可我還是念著薛郎,幽冥尊那樣的人,怎能耐得住性子裝出一副良善的模樣,當(dāng)真只為了騙我真心? 華夙道:只為騙你真身。 不是真心,是真身,這話一聽更加涼薄。 澆靈墨緊皺著眉頭,身子未支住,天旋地轉(zhuǎn)一般,猛往邊上倒。 容離彎腰去扶她,這一伸手便沾了滿掌的墨。 澆靈墨仰頭朝華夙看去,你能讓我看看,幽冥尊是怎么死的么。 華夙未出聲答應(yīng),只是朝容離伸手。 容離會意,本想從袖袋里把畫祟拿出來,可一看自己手心全是墨,一時難以下手。 澆靈墨虛弱道:我靈相受損多年,養(yǎng)了多年也未能把傷口養(yǎng)好,每日俱在魂飛魄散的憂慮中度過。 容離看著滿掌的墨,不想拿手絹來擦,可蹭衣裳上也不是,這是你的血? 澆靈墨搖頭:這是我四散的魂。 容離登時僵住,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把別人的魂給蹭到手上了,她頭暈?zāi)垦5叵耄@能蹭回去么? 華夙本冷著一張臉,見她手足無措地看著掌心,好笑地把她的手抓了過去,往其掌心一拂,那雙掌登時干凈如初。 容離這才把畫祟拿了出來,很是順從,你要畫什么? 華夙覆上她的手背,牽著她凌空揮了兩下筆,登時山嶺下沉,海水灌進地里,天也隨之塌陷。 塌陷的天上露出了大片的暗淵,光好似被吞沒,四處黑沉沉的,幾簇鬼火忽然躍出,若有若無地亮著。 一圈圈圍樓由外向里逐漸拔高,仰頭便見正中有一高塔,能將八面圍樓俱攬于目下。 這圍樓足有六圈,乍一看一圈當(dāng)能住上百戶,壘墻的不是泥亦不是木,而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白骨。 就連圍樓正中的高塔也是白骨壘成的,一把鋪著銀線繡邊黑毯的椅子穩(wěn)固其上,那應(yīng)當(dāng)就是 壘骨座。 這是蒼冥城,容離后知后覺。 她還未死,便進了這畫出來的假蒼冥城里,也許此地與真實會有些出入,但定相差不大。 先前只聽說蒼冥城,還以為會像凡間的城那樣,再不濟也如鬼市那般,四處俱是黑瓦白墻,大紅燈籠高高掛,哪料這蒼冥城竟四處都是白骨,且一圈圈的圍樓好似要將亡魂死死困在其中,很是憋悶,她只垂視一眼,便覺喘不上氣。 華夙攬著她自半空落下,站在了壘骨座邊上,澆靈墨跌在一邊。 遠處鬼祟哭嚎,那百鬼哭嚎的聲音,竟都是從同一鬼身上傳來的。 一赤了半身的鬼在壘骨座下哀吟,是幽冥尊。 幽冥尊身上那上百雙眼在猛眨,一身著黑衣的女子單臂擒著他的脖頸,一邊用細長的手指將他身上那一雙雙眼挨個刺瞎。 幽冥尊還頂著薛郎的臉,只是半張臉還未畫完全,看似是忽然被打斷了。 女子銀黑二色的發(fā)辮在風(fēng)中飛揚,鳳眼丹唇,正是華夙。 容離猛地回頭,看向身側(cè)正攬著自己的鬼,生怕和澆靈墨一樣認錯了人。 華夙冷哼,你若能認錯我,你就算下了陰曹地府,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容離頷首,那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她一往生,自己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澆靈墨跌坐在邊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幽冥尊渾身流血,被削成了碎rou,被挫骨揚灰。 幽冥尊鬼氣消散,藏在圍樓里的鬼兵蠢蠢欲動,一個個在黑暗中冒出了頭。 女子卻把其遺下的鬼氣圈在了手邊,拿出畫祟一點,鬼氣便被一個印記困在了壘骨座下。 那印記錯綜復(fù)雜,宛若緊捂著眼睛的鬼首。 印記轉(zhuǎn)瞬即逝,一半流光奕奕,一半?yún)s隱入陰暗。 這半明半暗,容離看清了一半,卻看不清另一半,饒是記住了這半邊印記也無甚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