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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續(xù)命(GL)在線閱讀 - 分卷(82)

分卷(82)

    容離輕咳了一聲,將蓋碗端起輕抿了一口水,膝上忽然一重,只見那原伏在腳邊的貓一躍而起,落在了她的膝上。

    這么小一只貓,分量卻不輕,一雙眼碧瑩瑩的,屬實古怪。

    華夙嫌棄道:地上全是風卷來的香火,臟,借我站站。

    容離只覺雙膝發(fā)麻,這鬼先前下地走的時候,怎不嫌臟,現(xiàn)下倒是嫌起來了?

    她動了動腿,覺得華夙對自己的分量大抵是沒什么數(shù)的。

    華夙淡著聲:觀周青霖命火,應當遇不上什么大的禍難,若是跌個跤也能令石像破裂,那這石像未免太兒戲了些,還不如供奉我。

    容離抿唇不言,定定看著臺上那戲子冠帽子上的雉尾。

    那石像里面,必定藏了什么東西。華夙又道,藏得還挺嚴實,連一絲鬼氣都未泄露出來。

    容離輕咳了幾聲,待這戲唱完,才好似憋不住般,咳得大聲了些,一邊氣息幽微地道:先前在祁安時,因我身子不好,故而府上不曾請人唱戲唱曲,爹總覺得太吵鬧了些,擾了我歇息,我還是頭一回聽戲曲,當真有意思。

    這一番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像是要咳斷氣。

    那周夫人忙不迭給她倒了水,喝些水,慢些說話。

    容離笑了一下,無妨,是被嗆著的,大人府上怎會有這么濃的香火味?

    周青霖一抬額頭,愧疚道:周某又馬虎了,這幾日得了一尊石像,香火未敢斷,竟忘了府里現(xiàn)下四處熏鼻。

    容離搖頭,我過一陣就好了。

    華夙冷哼,這么硬逼著自己咳,也不怕把嗓子咳壞。

    作者有話要說:=3=

    忘記定時了,不好意思

    第82章

    坐了一陣,容離果真咳得輕了一些。她扭頭問:不知那石像是大人從何處得的,若是靈驗,我也想去求一座。

    周青霖站起身,整衣正冠,朝中張大人所送,然我未問過他是從何處得來,僅聽聞能辟邪除災,此石像又似乎獨這一座,應當求不來了,姑娘若想許愿,不妨去看看。

    華夙揶揄:辟邪除災?別是把自個兒當作災給除去了。

    這正如了容離所想,她微微頷首,弱著聲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給那尊石像上炷香,只是不知它能不能保佑我這病快些好起來。

    周青霖嘴邊噙著笑,說來,我在府中供奉這尊石像,便是想為親朋好友求個百病不侵。這笑,細一琢磨,似乎有些苦澀。

    他那夫人攀著他的手臂,眉頭緊皺著。

    周青霖倒也不避嫌,索性道:早些年便聽聞有這樣的家仙,可惜尚來不及去尋,便

    容離了然,這周老爺與丹璇相識,那時丹璇身子不好,兩人想來各有擔憂,才未挑明心意。

    容離現(xiàn)下與丹璇是一樣的體弱,只稍一琢磨,便大體能猜出丹璇當時在憂慮什么,無外乎不能長壽,嫁為人妻也伴不得幾年,朝不保夕,這豈不是連累了周青霖?

    周青霖朝他夫人看了一眼,眼中多有愧意,往事如煙,眼前人最須珍惜。

    林鵲站在邊上擰著帕子,本不想在這周夫人面前提及丹璇的事,不料,竟是這周老爺自個兒說了出來。

    她嘆息道:周大人說的是。

    容離眼睫一抖,不知去看石像可需挑什么時辰,現(xiàn)下可以去么。

    周青霖眉間愁云一散,笑道:自然可以。

    容離輕聲道:那還勞煩大人帶路。

    林鵲慢騰騰站起,如若這石像靈驗,能求個平安順遂也是極好。

    周青霖挽起他那夫人的胳膊,自然,張大人將石像送來時,說這石像比原先盤煬山上那道觀里的符還要靈,可惜那道觀不知怎的就沒了人,如今已求不到那般靈驗的符了。

    容離但笑不語,誰能想到盤煬山上的道觀變成那樣,是因吃了妖怪的虧,現(xiàn)下觀中只余下一個殘魂,那殘魂正可憐兮兮地在華夙的瓷瓶里呆著。

    華夙難得惋惜,那盤煬山上的道士是真的有些本事,若是別的裝神弄鬼的道士,她指不定已經(jīng)嘲弄起來了。

    她道:那些道士道法還行,觀其道觀里余下的器物,俱是要成靈了,無奈道觀破敗,這些靈已養(yǎng)不出來。香爐里的香灰也著實厲害,那道士的魂躲在爐中數(shù)十年還未灰飛煙滅,已算得上走了大運。

    戲班子紛紛走上前來,班主拱手說:大人何時再想聽戲,盡管命人傳書予我。

    遠處穿著戲袍的男女正有條不紊地收拾著東西,不敢弄得太響,俱是輕手輕腳的。

    周青霖頷首:今兒辛苦了,在下還有些事,改日再敘。

    班主拱手垂眼,回去跟一眾弟子收拾起行頭來。

    出了這園子,經(jīng)九曲十八彎的回廊,一嶙峋假山撞入眼中。

    假山里暗,一些蠟燭在山石上擱著,底下積了厚厚一層蠟。

    許是前后相通的緣故,黢黑的山中有風吹過,燭光搖曳閃爍,映在山石上的影子也跟著搖晃不已,被扯得細長的影子跟著眾人靜靜前行著。

    容離皺起眉,思及這貓不喜地上香灰,不顧其貓掌上還沾著灰,便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華夙輕聲一哂,起先還不愿被抱,現(xiàn)下已不掙扎了。

    風聲灌入假山時嗚嗚想著,好似猛鬼哭嚎。

    貓伏在容離懷中一動不動,碧綠的眼里映了燭光,竟染上了些許緋紅。

    華夙看她抿唇屏息,不由得道:若是那石像里的東西鉆了出來,我趕走便是,氣息放緩些,不必慌張。

    容離放慢了腳步,心里想著,若丹璇當真也害過這鬼,這鬼還會這樣待她么。她心跳得飛快,在胸膛里一下下地撞著,氣息屏久了,肺腑燒得火辣。

    華夙一哂,畫祟在手,小妖小怪算得了什么。

    容離手心冒著汗,正是因畫祟在手,才更迷蒙慌張,這鬼若是想把畫祟收回去,得先要了她的命不可。

    她張開嘴深吸了一口氣,冷不丁吸了滿腔的香火味,隨即一陣猛咳。

    假山里本就安靜,一咳起來,前后俱在回響。

    周青霖腳步一頓,擔憂地往回看了一眼,那跟在他身側(cè)的夫人把別在腰上的帕子取了下來,回頭對身后的丫頭道:把這帕子沾濕些,給姑娘遞過去。

    那丫頭應了聲,雙手接了帕子,急忙從端著的茶壺里倒了些茶水出來,再將帕子擰個半干,送到了容離面前,姑娘,且用這帕子掩住口鼻,茶水是泡了放涼的,未沾什么塵灰,且放心。

    多謝。容離從善如流地伸手去接,將帕子捂在了鼻前,那嗆鼻的香火味頓時被隔開了些許,隱約能嗅到一股清淡的茶香。

    她微微瞇起眼,不知是不是里邊有煙飄出來的緣故,眼竟有些酸澀,近乎要睜不開了。

    她懷里的貓輕哼了一聲,將一縷鬼氣吐了出來,那鬼氣好似化作了一雙手,把撲面而來的火煙都給拂開了。

    容離眨了眨眼,酸楚的眸子濕漉漉的,就連眼梢也泛了紅。

    華夙輕哼了一聲,如何,這樣是不是好受多了?

    容離悄悄頷首,繼而又朝前邊走,在過了個拐角后,眼前頓時明亮一片,火光亮堂堂的,好似這大片山石都被燒紅了。

    火光映照在山石上,一尊石像立在燭火中央,旁邊火煙繚繞,白茫茫一片,如仙人駕霧而來。

    那石像足足有半人高,看不出雕的是哪一路的神仙,雙目圓瞪著,隱約是一張怒臉。其身形富態(tài),腹圓短足,再一看竟有四條手臂,四只手中各執(zhí)一物,一捧嬰孩,一擒雀鳥,一握骷髏頭骨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招來祥瑞的。

    容離皺起眉,腳步又緩下些許,目光一抬,瞧見那石像大張著的嘴里,似乎藏了什么東西。她閉眼又睜,再往石像嘴里一看,哪能瞧見什么影子。

    占了垂珠軀殼的鬼一動不動,定定看著那尊石像。

    周青霖回頭道:便是這尊石像,張大人剛得這石像時,還是個歡喜佛的模樣,后來有一日替他擋了災,這石像便生了一張怒臉,還多生出了兩條手臂來,想來是對邪祟發(fā)了怒。

    華夙輕哂,這周老爺也是個糊涂的,那姓張的必是被這石像嚇著了,這才贈予了他,什么對邪祟發(fā)了怒,我看是被邪祟入了身才差不多。

    容離一聽,忙不迭問:這石像變了模樣后,張大人就把石像送來周府了?

    周青霖搖頭,望著火光中的石像道:變了模樣后,他還在家中供了一段時日,后來做什么仍是順風順水,等張夫人順利生產(chǎn)后,他才將石像送了過來。

    容離斟酌了一番,心覺那張大人應當不是故意的,觀周青霖提及那位大人時面上帶笑,兩人應當十分要好,當不會做出什么坑蒙陷害的事來。

    華夙緩聲道:順風順水?許是原先的石靈未完全被侵吞,現(xiàn)在卻說不準了。

    容離抱貓的手被蹬了一下,貓躍到了地上,朝遠處的點了遍地的蠟燭踏近。

    周青霖和他夫人齊齊伸手,都想將這貓兒抓回來,可這貓一躥就躥遠了。

    容離忙不迭蹲下,朝垂珠伸手,假模假樣地皺起眉道:垂珠,怎又亂跑,莫要再過去了!

    一側(cè)的婢女們著急看著,姑娘,可要把貓逮回來?

    容離著急招著手,喚道:垂珠,垂珠。

    眼看著那貓要繞過蠟燭步近石像了,她仰起頭著急道:大人見諒,這貓怕是要將石像冒犯了。

    周青霖著急道:冒犯石像事小,就怕火燒到它身上去了!

    那在燭火間走動的貓竟像是不怕火,跟尋常的貓兒不大一樣。周青霖話音方落,它身后那尾巴一動,還真的沾到了火。

    眾人瞳仁驟縮,幾個婢女已經(jīng)躬著身跑上前,作勢要把那貓給抓回來。

    林鵲拍著容離的手臂道:離兒,這貓

    火光在貓尾上躍動了兩下,燒去了那簇本就不多的白毛,隨后便兀自熄滅了。

    滅得很是突然,看方才的火勢,怎么也不像是會突然熄滅的。

    垂珠這么個尾巴尖頓時變得光禿禿的,平日里看著粗,毛燒沒了后,才叫人看清,原來尾巴骨只有這么細細一圈。

    伸手的婢女不約而同地僵了身,怵怵看著小黑貓那一截光禿禿的尾巴,仰頭就朝石像那張橫眉冷眼的臉看去,忙不迭退了一步,雙膝一軟便紛紛跪下了。

    周夫人訝異道:莫不是石像顯靈了?

    周青霖瞪著眼,雖說供了這石像幾日,可還是頭一回看見石像顯靈,當即說不出話。

    就連林鵲也看愣了神,唇微微張著,這貓兒乖巧,石像又怎會看著它被燒焦。

    眾人俱以為那火熄滅是因石像顯了靈,除了容離,誰也聽不見華夙嫌惡的哼聲。

    一縷鬼氣緩緩自垂珠的尾巴上散去,與周遭升騰的青煙好似混為一體。

    容離未吭聲,目光循著那小黑貓而動,看著垂珠禿了一截的尾巴,心里委實心疼。

    只見那貓三兩步便立在了石像前,漆黑的一團,好似被燭光遺漏的陰影。

    華夙定定看了那石像一陣,里邊果真有東西,原先的石靈已被吞吃殆盡,妖邪將其取而代之,代它受香火,享凡人供奉,借此來抵御這滅頂?shù)淖蠚狻?/br>
    容離退了半步,手里緊握著畫祟,心道周府里說不定人人都供過這尊像,其所得的供奉,也不知該有多少。

    華夙不懼,就這么站在石像前,又道:這石像之所以會裂開,根本不是因其替人抵擋了什么禍難,而是因躲在其中的妖邪受了皇城紫氣的震懾。

    周青霖松了一口氣,看來這石像還是靈的,我先前把它供在院子里,可不知怎的,石像表面龜裂,好似缺水的田地,時時用濕帕擦拭也不行,我思來想去,命人將石像搬來此地,這才好上了些許,也不知是為什么,問了張大人,張大人亦不知,只道其變出一長兇臉后,確實一放在外邊變回皸裂,許是屋外太冷了。

    容離仔細一聽,心道哪是因什么冷不冷的,分明是見不得光,這與鬼怪多有相似,將石靈吃了的,莫非當真是鬼?

    尋常鬼還好說,可別是從蒼冥城里來的。

    站在石像前的貓轉(zhuǎn)身離遠,看不出是哪一路鬼,但境界應當高不到哪里去,還需借石靈和旁人福運才能抵擋皇城紫氣,看來不是什么厲害貨色。

    這話說得有幾分不屑,明明這鬼自個兒修為已跌了許多,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容離有許多話想說,可當著這一眾人的面,怎么也不好說出口,思及周青霖的福運被借走,轉(zhuǎn)而問道:大人這幾日都會來上香么?

    周青霖頷首:不錯,一日要來三次,心誠則靈。

    華夙輕哂,來得如此頻繁,怕是福運被借光了都未意識到,這變了樣還兇神惡煞的石像也敢供在家中,當真是不怕事的。不過凡間多有人供奉邪祟,邪祟這一物不可隨意供奉,你供了它,它一個開心了,許是會給些小恩小賞,可

    她一頓,不咸不淡道:一個不好,便會遭反噬,就如周青霖這般被借走福運。有的邪祟拿得不多,頂多令人走走霉運,但若是福運俱被取走,便會惹來殺身之禍,更嚇人的,怕還會永世不得超生。

    容離掌中已冒薄汗,朝遠處那燭光看久了,眼竟看得有些花。

    華夙轉(zhuǎn)過身,靈巧地躍過了這遍地的蠟燭,已能將垂珠的軀殼掌控得分外熟練。她見容離不應聲,不大樂意地道:同你說了這么多,便是叫你日后莫要沾染這些東西,現(xiàn)下你卻無動于衷。

    容離這才眨了一下眼,以示自己聽見了。

    華夙哼了一聲,知丹璇心系這周家老爺,你心底亦放不下他。這躲在其中的妖邪,我會尋個法子將起驅(qū)趕,只是如若它是從蒼冥城來,這皇城我們怕是不能久留。

    容離自然明白,有一便有二,那些蒼冥城的鬼怕不會形單影只的來。

    周青霖親自燃了香,還分給了他夫人,回頭一個伸手,還要分給容離和林鵲。

    華夙淡聲道:這香不能上。

    可

    容離眼一垂,只見手中的三炷香已經(jīng)點燃了,總不能就這么將其戳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