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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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忙不迭轉頭,只見容離正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撐住他后背的哪能是她呢。他心一緊,裝作不以為意,抬手道:姑娘往這邊來。 華夙不緊不慢地收了手,捻去指尖上殘余的鬼氣。 到底在容府里見過了不少離奇的事,管家佯裝鎮(zhèn)定,立刻回了魂,嘴里跟和尚念經(jīng)一樣,念了幾句南無阿彌陀佛,這才穩(wěn)住心神。 石室的門在容長亭那院子的主屋里,管家推門進去,轉動了桌案上放置狼毫的筆筒,登時一面柜子簌簌作響,露出了后邊的暗門。 容離站在房中,定定看向那漆黑的窄道,什么也看不清楚,心狂跳不已。 管家匆匆忙忙提了燈,走在前邊道:姑娘來。 容離回頭看向華夙,竟有些邁不開腿,她似乎又不大想進去了。 華夙冷淡一哂,凡事都得有頭有尾,你進去,若看見了她的尸身,好好將她葬下。 容離頷首,跟著管家穿過了這狹長的窄道。 平日里,她與這管家無甚交集,只是偶爾聽小芙提起,這管家不大會說話,但做起事來毫不含糊,年輕時更是雷厲風行,后來不知遇到了什么事,開始焚香禮佛了,性子也沉穩(wěn)不少。 現(xiàn)在想來,約莫是在丹璇死了之后,這管家也就跟著改了性子,怕了,怕遭報應,也怕想起自己做過惡人。 管家向來話少,此時卻自顧自說了起來,這地方,我已有十數(shù)年未進來了,以前大夫人尚還在世時,我偶爾會進來送飯,對外只說夫人身子虛弱,出不得屋門,且夫人與老爺還分外恩愛,半步離不得,故而兩人一直是住在一塊兒的。 他稍作停頓,又道:剛將夫人關進來的那一日,我求過老爺,老爺不肯放,甚至還道、道夫人水性楊花,都已懷著他的子嗣了,還妄圖勾搭別家公子。 華夙冷冷道:腌臜玩意,自己心臟,看旁人也是臟的。 容離翹起嘴角,平日里這鬼沒少冷嘲熱諷,今兒說的更是一針見血。 管家提著燈,那燈隨著他的步子微微晃動著,連映在墻上的光也如波紋瀲滟。 容離不置一詞,好似容長亭做過什么事,她俱能想得出來,故而何須浪費口舌來問。她步子輕,雙腿無甚力氣,走起路來身子輕飄飄的,就跟離了軀殼的游魂。 華夙看了她一陣,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肩上抓了一把。 容離余光一斜,看見那細長的五指在她肩上抓了一下,也不知抓了什么,她腳步略微頓了一下。 命火。華夙那只手仍懸在她肩上微微攏著,似捧著什么,你這魂不守舍的,就像是命火要熄了一樣。 容離哪看得見自己肩頭上有什么火,她無意恐嚇管家,故而不想當著這老人家的面和華夙說話,側著頭動了動唇,無聲地問了一句什么。 蒼白的唇翕動著,像極夜里開合的素潔曇花。 華夙收了手,清冷的聲音落在容離耳畔,人自誕世起便有命火,尋常人命火高三寸有余,焰心暗而發(fā)黑,其外赤紅,越是虛弱命火越是黯淡,將死之人命火近熄。 容離忽地想問,那她呢。 她側著頭,望向自己的肩頭,唇微微一動,嚼出了兩個無聲的字。 我呢。 華夙不咸不淡的朝她肩上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容離忽地覺得有點失落,緊跟在管家的身后,輕咳了好幾聲,她是個將死之人,想來,若是有命火,也該要熄滅了。 又走了數(shù)步,拐了個彎兒。 管家腳步驀地一頓,抬臂把蒼老的掌心覆在了粗糙的墻面上,姑娘,看見前面那扇門了嗎。 容離眼一抬,還真看見了一扇石門,那門半掩著,許是沒有旁人進來,容長亭也不屑于關了。 她一顆心吊至嗓子眼,已經(jīng)能想到門后會是怎樣的景象,她已是連半步也不想邁近了。 管家也在踟躕,提燈的手抖個不停,姑娘,走嗎。 走。容離道。 管家提著燈走近了屋里,那里邊十分窄小,只放了一張床,床褥是亂的,竟然不臟,好像 好像不久前,還有人在這床上躺過。 除了容長亭,還能是誰? 床里側的錦被里好似裹了什么東西,微微隆起。 容離氣息驟急,卻見管家停下了腳步,望著床里側那鼓起的錦被悶聲不言。 她掘空了渾身氣力才走上前,捏起錦被一角緩緩掀開。 一具尸骸緩緩露了出來。 還能是誰,可不就是丹璇么。 容離兩指一松,驀地退了幾步,她長長吸了一口氣,眸光劇顫。 華夙道:石室里不見魂靈,她應當已經(jīng)轉世,要么便已遠走。 容離抿起唇,肩頭微微顫著,眼里氤氳著水汽,似是想哭,卻隱忍著。 管家閉起了眼,似也未料到如此,啞聲道:姑娘,這應當便是丹璇夫人。 容離定定看了許久,氣息幽微欲斷,勞煩管家背上,我想讓她入土為安。 管家哪會拒絕,雖渾身抖得不成樣子,還是走去把那具骸骨裹進了錦被里,緊接著抱著這團錦被就往外走。 提進來的燈到了容離手上,容離跟著管家在府中一處假山后尋了塊空地,掘了土便把這白骨給埋了。 鐵鍬是管家拿來的,土也是他挖的,他親手把這容府大夫人的白骨輕放進土坑里,又將其掩埋了起來。 埋了后,他把鐵鍬放在了邊上,靠在石山上喘氣,一夜間似乎又蒼老了許多。手上的泥還未抹凈,他便往臉上抹了一把,眼眶已然濕潤。 容離頭忽然疼起,這一整日下來好似沒有半刻清閑,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該乏了。她周身沒有哪一處不疲軟,可神志卻清醒得不得了。 正是因華夙予她的那一縷鬼氣,她才能如此清醒,靈臺如有冷泉流淌,滌去她腦內混沌。 華夙站在邊上,負手站立,那黑袍在月華下當真泛起了流光,好似遺世獨立的崖上花,清冷孤高,無人敢妄圖采擷。 老管家道:明兒我?guī)巳ヮI月錢,老仆我便不拿了。 容離皺眉,目露不解。 這管家又道:老仆便不走了,姑娘若是要離開祁安,還望多帶些盤纏,單家雖家道中落,但在皇城還有府邸,姑娘不妨去皇城看看,路上還是帶上一兩個護院為好,一個姑娘家,出遠門大抵 老管家徐徐說了許多,好似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啰嗦了些,干脆搖頭,罷了,大姑娘自己拿主意,老仆不再嘮叨了。 容離頷首,我已有主意,管家不必憂心。 老管家未再說說話,手扶在山石上,身子緩緩下滑,慢騰騰地坐在了地上,面前便是那剛被翻過的土,老仆在這坐一會,夜里冷,姑娘可是要趁夜走,老爺他 無妨,我何時走,他俱已攔不得我。容離輕聲道。 她轉身,發(fā)絲在風中起伏,再會。 這一聲再會,也不知此生還有無緣分再碰面。 出了院子后,容離抬手掩住了唇,猛咳了好幾聲,咳得人東倒西歪的。 放下了?華夙淡聲道。 容離自己也拿捏不準,神志雖然清醒,可思緒卻紛亂如糨糊,她沉默了半晌才道:許是出了這府門才知有未放下,現(xiàn)下還早,去看看五娘。 興許也就只有她說得出時辰還早了,現(xiàn)下這夜黑風高的,家家戶戶皆熄了燈,只有貓狗在叫,誰大半夜的還會在院子里瞎轉。 華夙看她這兩腿發(fā)軟的模樣,實在是看不過眼,當真是不要命,都已虛弱成這樣了,還總愛折騰自己,也不知前世是不是沒吃過苦,此世才瘋了般上趕著找罪受。 容離走了幾步果真走不動了,扶著樹站了好一陣,氣息奄奄的。 罷了。華夙驀地出聲,從黑袍里探出手來,招來了一陣風,那風里裹挾濃黑鬼氣。 按理說,容離就算再瘦弱,也不至于被這風一卷就沒了影,可偏偏在那鬼氣nongnong的寒風刮來時,她身子一輕,還真被刮得沒影了。 再睜眼,容離已是在五夫人董安安的屋前。 董安安屋里也仍亮著燈,身影映在了門上,分明還在榻上端坐著。 容離眼睫微顫,只見那把她卷來的黑霧輕柔散去,來得急急躁躁的,走時倒是平和。 你施的術?她小聲問。 華夙鼻里輕哼了一聲,當是默認了,面色分外不悅,半晌又抬手,朝容離眉心彈了一記。 屈著的食指輕輕彈了容離眉心一下,容離瞪直了眼,隨即察覺又一股寒意涌進眉心,自她靈臺緩緩沉落,風卷殘云般將她奇經(jīng)八脈繞了個遍,把她身子里的乏意蠶食殆盡。 累不死你。華夙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容離抬手捂住眉心,叩了董安安的房門。 董安安在屋里道:門未上閂。 容離推門而入,只見董安安坐在榻上,手規(guī)規(guī)整整地撘在矮案上,手邊是一杯涼透的茶。 這一夜出了不少事,容府雖大,可丫頭小廝們卻都是閑不住的,一些事恐怕早傳到了董安安耳邊。 董安安見到容離并不意外,還頷首道:大姑娘。 容離見她身邊連個伺候的婢女都不留,合上門說:五娘怎還不睡。 我如何能睡得著。董安安道,她輕輕一笑,笑得格外蒼白無力。 容離看了她一陣,五娘可想過要去別處? 董安安好似料到她會這么問,搖頭道:我哪里也不走。 若是容家就此衰落。容離打量起她的神色。 董安安慘淡地勾著笑,我已是無處可去,嫁過人若再回娘家,多少會遭人嫌厭,且若是不回娘家,我離了容府也不知還能去何處了。 不妨拿上些錢財,帶上幾個下人,去過過閑淡日子。容離又道。 華夙在邊上說:你勸不動她的。 當真勸不動,董安安又是搖頭,就算有銀錢銅板,只出不進的,又能在外面待到幾時。 你當真不走?容離輕聲問。 董安安嘆了一聲,大姑娘不必好言相勸,前段時日我便料到府里不甚太平,如今果然,但就算容長亭去了,我總歸還是走不得的,就這么走了,還得害得董家余人口舌,父母也是要被人戳脊梁柱的。 她一頓,神色柔和地望向容離,可姑娘年紀輕輕,卻是能走的,要走便走遠些,可莫要再回頭了。 容離抿著唇微微頷首,模樣莫名有點兒倔。 別的事我不問,亦不想知道,這些年,我也未貪過容家什么,不過是想求一息安寧。董安安道。 容離看著她,我知。 董安安沉默了一陣,想了想問道:大姑娘可要在我這歇一晚,夜里涼,總歸不好趕路。 容離是不想回蘭院了,小心翼翼睨了華夙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 董安安便去把床褥整理好,自個兒到院子里坐著去了。 燈未熄,容離躺在床上和華夙眼瞪眼,華夙就坐在床邊,她頭發(fā)又長長了不少,松散的發(fā)辮垂及床沿,好似黑綢般蜿蜒而下。 華夙就這么一動不動看她,就跟在熬鷹一樣。 容離一雙眼轉也不轉地睜了好一陣,忽然困了,悶聲說:你盯我作甚。 看你還能把自己折騰到何種地步。華夙涼著聲說。 不折騰了,乏了。容離扯了扯背沿,遮到了唇下。 那你倒是睡。華夙輕嗤了一聲。 容離只好閉上眼,輕聲問:似乎未見你睡過。 久未等到回應。 屋子里忽地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陣,容離近乎要睡著了,聽見耳畔傳來那冰冷的聲音。 華夙道:我不能睡。 容離迷迷糊糊地閉著眼,未能想得通,為什么是不能睡。 身側窸窸窣窣作響,卻聽不見有丁點腳步聲,她陡然睜眼,只見華夙站起了身,似是要走。 容離一愣,忙不迭伸手攥住了一角黑袍,那袍子跟這祖宗一樣,俱是涼颼颼的,你去哪兒? 華夙回頭看她,將你吵著了? 容離撐起身,雙目緊緊盯著她。 華夙索性道:我去城中把那血光去了,省得祁安被禍及。 容離訥訥道:會碰見蘿瑕和那布陣的鬼么,若是要交手,可如何是好。 她一頓,從枕下把畫祟掏了出來,掌心一翻便伸了出去,若不,你把這法器帶上? 華夙一嗤,你自己好好拿著,我去去便回。 容離眼睜睜看著這鬼連門都不走,徑直穿過了墻,在她眼前沒了影。她原本困得厲害,現(xiàn)下是一點倦意也沒有了,哪還敢睡,生怕見不著那鬼回來。 可終歸只是個凡人,她困得昏昏沉沉,身子一歪便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容離心里惦記著事,故而醒得格外快,眼一睜就同坐在邊上的鬼打了個照面。她眨了眨眼,深覺自己是看錯了,移開目光后又看了回去。 華夙在床邊坐著,白生生的側頰上有一道血痕,和眉心朱砂一般紅,看不夠? 容離坐起身,頭暈得厲害,從錦被里伸出手,撘上了這鬼的肩,訥訥道:當真交手了,你受傷了。 小傷。華夙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樣。 容離心覺這絕不是什么小傷,先前這鬼雖也被傷著,可運轉鬼力便能痊愈,現(xiàn)下臉上這么一道劃痕卻祛不掉,分明不是什么尋常傷口。 既然華夙不說,她便不便多問,省得把這祖宗問煩了。 董安安還在院子里坐著,似是一夜未睡,眼下一片青黑,看見容離出來,搖搖欲墜地站起身道:醒了? 容離頷首,我這就要走了。 董安安皺著眉頭,姑娘可要記得多帶些盤纏。 容離應了一聲便出了院子,頭也未回。 三個丫頭已不在蘭院,早早便備好了馬車,俱在前廳等著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