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創(chuàng)神星直播中、末世之那個人的末世日常、快穿之玩轉(zhuǎn)炮灰、我的美貌讓男主沉迷[快穿]、我的臥底江湖、穿成小霸王的綠茶攻、換婚(GL)、續(xù)命(GL)、龍女總想搶走女主[快穿](GL)、穿書回來我成了自己的替身(GL)
轉(zhuǎn)頭就把這事兒交給了禮部。 天家無小事,天子親自交代下來的,那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禮部尚書不敢慢待,扒拉著葉家的名冊,最后找了個合適的人選出來,是承恩公長房的孫女,論輩分是淑妃的侄女、太后的侄孫女。 承恩公府煊赫幾代,一朝謀逆伏誅,樹倒猢猻散,昔日公候貴女,淪落塵埃,惶惶不可終日。 禮部尚書挑出來的這個姑娘年紀(jì)最長,名叫茜娘,今年十五歲,原本已經(jīng)定了親,今年秋天就要過門,承恩公府的案子出來之后,這婚約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谋粡U止了,這檔口葉茜娘顯然也無心說些情啊愛呀的東西,作為長姐帶著幾個幼妹勉強(qiáng)過活,什么嫡的庶的長的幼的,從前百般計較的那些,現(xiàn)在通通都不要緊了。 能活著就很好。 禮部尚書挑了這么個最合條件的,就盤算著著人去請、知會一聲,因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順手將這差事交付給了左右手去辦。 先前賢妃的姐夫被搞下去之后,羋秋又重新往禮部補(bǔ)了個侍郎。 這位新上任的侍郎姓什么? 姓王。 正是興平侯夫人娘家的堂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位王侍郎聽完上官的差遣,知道當(dāng)今有意加恩外家的女孩兒后,瞬間就想起自己堂姐家里邊兒那個若干年后就要被朝廷收回的爵位了。 那可是一品君侯之位啊,就這么飛了,多可惜! 不論是出于對外甥女的疼愛,還是出于對姻親利益關(guān)系的考量,保住興平侯府的爵位,哪怕是叫外甥女降等承襲,對王家也是大大好事! 興平侯當(dāng)然是想叫自己女兒承爵的,還曾經(jīng)為此跟王家的人喝過酒,商量該怎么辦——這事兒他也只能跟舅兄和小舅子們商議,因為過繼了錢姨娘的兒子出去,又堅決不肯收養(yǎng)繼子,興平侯府的族親幾乎都跟他鬧崩了。 郎舅兩個坐在一起喝了半宿酒,也只得出了好好辦事、積攢功績這么個法子來,可這么辦了就一定能成嗎? 未必! 李云娘這個女承父業(yè)的特例是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才成就的,尤其是最后那個人和——別的人說了都不管用,爵位承襲的大事,非得當(dāng)今天子點頭才行! 可是當(dāng)今天子巴不得你們這些勛貴除爵,減少貴族集團(tuán)抱團(tuán)現(xiàn)象呢,怎么可能出面開這么一個先例?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機(jī)會它這不就來了嗎?! 當(dāng)今對承恩公府這個外家,又或者說對于先太后,還是有著非常濃烈的感情的,否則如何會加恩葉家后裔,想著賞葉家女一個郡君或鄉(xiāng)君的爵位,叫她招贅夫婿,延續(xù)葉家香火呢。 可陛下您既然都決定賞她個郡君或鄉(xiāng)君的爵位了,怎么不再深想一些? 畢竟郡君也好,鄉(xiāng)君也罷,這都是驢糞蛋表面兒光,它只能傳襲一代??! 要是換成男人才能有的正經(jīng)爵位,哪怕是個伯爵,起碼也能傳襲三代! 王侍郎心里邊兒打著這么個主意,趕緊往興平侯府去跟姐夫商量,這時候興平侯不在家,但是王氏在。 聽堂弟說了事情原委,王氏大有種剛打完瞌睡就有人送了枕頭來的感覺,兩手交握,既焦急又興奮的站起身來,在堂中轉(zhuǎn)了幾圈:“真是天助我也!” “六郎,”她叫住堂弟:“你暫且拖上幾日,幾日就好,我尋個時間,著人悄悄去找葉家女說話,此事若成,于兩家皆有利處,只是既得想法子打動陛下,又得想法子堵住朝臣們的嘴!” 王氏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此事雖難,可為了我的窈娘,千難萬難我也要做到!” 王侍郎走后當(dāng)晚,王氏同丈夫商量了大半宿,方才合眼睡下,第二日天不亮便起了身,叫了心腹嬤嬤過來,叫她帶了自己的親筆信去尋葉家女說話。 …… 承恩公束手就擒之后,定罪夷三族,抄沒家產(chǎn)。 本朝所謂的三族,便是父母、兄弟、妻室,乃至于葉家所有的成年男女。 女子十五及笄,便算是成年。 葉茜娘今年十五歲,原本也該在處斬之列的,只是顧大學(xué)士負(fù)責(zé)查辦此事時,見葉家懷抱之子也要被發(fā)配嶺南,其余幾個可以留在長安的女兒同樣年歲尚幼,父母俱喪,親眷又無人膽敢收留,滿室啼哭之聲,聞之不忍。 再見葉茜娘臨死不懼,眼見有司前來登記罪人名冊,仍舊懷抱幼妹,神態(tài)自若,顧大學(xué)士既憫且奇,便令刀筆吏替葉茜娘減了一歲,充作十四歲,之后抄沒葉家家產(chǎn)的時候,也特意留了一座兩進(jìn)的宅子給這些遭逢巨變、一夕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可憐女孩。 事后顧大學(xué)士為此入宮請罪,羋秋聽后并不曾責(zé)備,只說:“大學(xué)士有慈悲心?!北憔痛肆私Y(jié)掉此事。 葉家的政治力量已經(jīng)徹底消散,留下幾個孤女也無不可。 事實上,即便顧大學(xué)士不進(jìn)宮為她們求情,羋秋也不會趕盡殺絕。 因為她們是葉家的女兒。 她們誠然是罪臣之后,但與此同時,天子的身體里也流有葉家女的血。 她們是天子可以名正言順施加恩遇的人,也是即便蒙恩,也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人! 太后娘娘在時,是個約束母家、溫良恭謙讓的賢后,當(dāng)今天子更是個舉世無雙的孝子,現(xiàn)在太后薨逝,天子思母之情日漸增長,為此加恩葉家僅有的一點血脈,誰能說這做得不對? 這是天子在為太后盡孝,這是政治正確! …… 興平侯夫人王氏的心腹劉mama帶了主母的信件,往葉茜娘帶著幾個meimei棲身的宅子里去尋她們,馬車從城東一直駛到城西,亭臺樓榭逐漸消失不見,屋舍也慢慢變得低矮起來。 劉mama是王家的家生子,她的母親是王老夫人的陪房,再之后她也被王老夫人指給了女兒伺候,她雖說是婢女出身,但自幼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了,而承恩公府長房嫡出的姑娘,便是王氏未出嫁時,怕也要遜色她一籌尊貴。 可是這樣金尊玉貴的女孩兒,一朝家族敗落,竟淪落到要住這樣簡陋凋敝的屋舍,別說是葉家女,便是劉mama,路過這種地方也是要捂著鼻子趕緊離開的。 馬車停下,劉mama下了車,尋個人打聽了葉家女所在的地方,道謝之后順著街道去尋,走到一處門前掛著“葉宅”牌子的屋舍前,她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 院子里有搗衣聲噼啪傳來,劉mama拉著門環(huán)叫了幾聲門,略微等待一會兒,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來開了門。 她荊釵布衣,衣袖挽起,正用布巾擦拭濕漉漉的雙手,目光在來人身上一掃,很客氣的問:“您是?” 劉mama從前也曾跟隨王氏出入高門,知道這少女便是葉家長房的嫡長女,忙福身道:“奴婢是興平侯府上的人,奉主母之命,來給姑娘送信。” 葉茜娘神色微動,讓開門來:“進(jìn)來吧。” 院子里邊兒有一口水井,木盆里邊是洗了一半的衣服,她神態(tài)自若的帶著人進(jìn)了后邊那一進(jìn)屋舍,兩個六七歲大的女孩兒見有外人來,趕忙躲進(jìn)屋子里了,不多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懷抱著一個沒出懷的嬰孩出門來瞧。 葉茜娘說:“沒事兒,抱著七妹到里屋去吧。” 那婦人很恭順的應(yīng)了一聲,身形很快消失在門簾后邊。 到了堂屋里邊兒,葉茜娘示意劉mama落座,后者堅決的辭謝,葉茜娘也不勉強(qiáng),接過劉mama遞上來的書信,展開細(xì)閱。 從頭到尾看完,大概花了半刻鐘時間。 然而葉茜娘沒急著言語,只重新翻到開頭那一頁再次細(xì)閱,這一回花的時間更久。 過了足足兩刻鐘之后,她才抬起頭來,揉了揉太陽xue:“我知道了?!?/br> 葉茜娘將那封信裝回到信封里,遞還給劉mama:“替我謝過你家主母的好意?!?/br> 劉mama將信封接到手里,也不多言,再朝她福了福身,放下來時準(zhǔn)備的禮物,辭別離開。 她走之后,方才那婦人方才抱著懷中女嬰過來,神色驚慌,小心翼翼道:“娘子,那仿佛是興平侯府上的人?” “是啊。”葉茜娘笑著應(yīng)了一聲,站起來從她懷里接過那個懵懂稚嫩的女嬰,低頭在她粉白的小臉上親了一口:“不是壞事,是好事。” 那婦人也不多問,順手挽起袖子來:“您顧看七娘,我去把衣服晾上?!?/br> 葉茜娘頷首應(yīng)了聲“好”,回想著興平侯夫人信上的話,神情若有所思。 于她而言,得個伯爵之位,要比做個郡君、鄉(xiāng)君之流好多了。 畢竟前者是實打?qū)嵉木粑?,可以留給后代,而后者只是用來恩賜官員妻母的誥命,一代就作廢了。 更關(guān)鍵的是,若真的得到了伯爵之位,就意味著她可以自由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必被動的承受著別人選擇而帶來的福與禍。 因為祖父的愚蠢與貪婪,承恩公府被夷三族,一夜之間,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叔父,叔母,業(yè)已成年的兄長和堂兄們…… 這是真正的滔天大禍! 出嫁了的姑姑們沒有受到牽連,但是失去母家,尤其是母家因謀逆被夷三族,這樣的女子日后會有什么結(jié)果,不必言說也能夠猜到,好一點的青燈古佛,再差一點的,就直接病逝了。 還沒有成年的弟弟們沒有被處斬,但是就在葉家成年男女被斬首的第二天,他們就集中一處,被流放去了嶺南。 一群最大不過十三歲的孩子,附帶枷鎖,翻山越嶺去往瘴氣繚繞的嶺南,這一去,或許就是永別! 死去的是她的至親,其中有她的生身父母、骨rou兄弟,被流放的同樣是她的至親,其中有她同胞所出的幼弟,生離死別,撕心裂肺,又豈是言語所能形容! 相較而言,被退婚這種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葉茜娘不恨前來退婚的未婚夫家。 易地而處,對方家族因為謀反被夷三族,她相信葉家也會去退婚的。 沒有人想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叫自家骨rou墮入深淵。 對方客氣的送回了婚書,還給自己和幾個meimei請了大夫,低調(diào)的留給她們一筆銀錢度日,已經(jīng)仁至義盡。 同樣的,她也不恨天子。 她憑什么恨人家呢? 天子待葉家不薄,太后待葉家不薄,可是就在天子和太后最需要葉家的時候,祖父反戈一擊,引狼入室,險些斷送了江山社稷,之后事敗遭到清算,這又能怪誰? 易地而處,她可能連自家這幾個女孩兒都不會留下。 可是葉茜娘也無法抑制自己的痛苦,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一夜一夜的睡不著,鉆心蝕骨的痛。 她也只是個剛剛十五歲的小姑娘,雖然享用過世間榮華,但也承受過世間大多數(shù)人畢生都難以想象的慘痛! 她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知道祖父謀事不成,家族被誅,理所應(yīng)當(dāng),因為一旦大功告成,她作為葉氏女,也將分享祖父的榮光,既然如此,她當(dāng)然也要承擔(dān)失敗之后迎面而來的崩壞與絕望。 可是葉茜娘覺得這不公平! 因為從頭到尾,她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母親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她的姑姑們、meimei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 祖父和父親決定了一切,他們的愚蠢和貪婪將她們帶入深淵,他們痛快的死了,但活著的人要日復(fù)一日的遭受折磨! 明明是關(guān)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她卻沒有決定權(quán),只能在事成或者事敗后,得到一個冷冰冰的結(jié)果,聽候最頂層祖父的處置,她覺得不公平! 男人做出的錯誤選擇,為什么讓一無所知的女人一起承擔(dān)責(zé)任? 從頭到尾,我們甚至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 現(xiàn)在,興平侯夫人將選擇的權(quán)力交給她: 接受陛下的好意,做一個周全天子孝心的吉祥物,被冊封為郡君或者鄉(xiāng)君,獲賜一座府邸,帶著幾個meimei度日,以后招贅一個丈夫,傳襲葉家血脈。 又或者想方設(shè)法求一個男子才能擁有的爵位,給自己更大的選擇權(quán),更加廣闊的未來。 葉茜娘當(dāng)然更想選第二個。 她太向往那種左右自己人生的酣暢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