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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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皇帝倒有些慶幸了——杜若離遣散陪嫁婢女、斬斷后宮與外朝的消息往來也好,歪打正著,徹底斬斷了杜家得知此事的途徑,使他再無后顧之憂。 杜若離身邊的人沒法用,至于宣室殿的近侍——想都別想,作為皇后,膽敢從宣室殿搶人,太后一巴掌把你扇的你媽都不認識你! 到最后還是尚宮局那邊兒重新挑選了人手,到椒房殿來侍奉。 宮里的人最會看風(fēng)向不過,風(fēng)往哪邊兒吹,人往哪邊兒倒。 時隔數(shù)日,皇帝再度來到椒房殿,便見昔年倍遭冷落的椒房殿早就被人重新布置起來,不過幾日便煥然一新。 入內(nèi)打眼一瞧,端是富麗堂皇,暖香襲人,一側(cè)案桌上整整齊齊的碼著宮里這些年的賬目和對牌——雨夜罰跪之后的第二日,淑妃、賢妃便打發(fā)人送來了。 皇帝隨手拿起一冊翻看幾眼,很快便百無聊賴的擱下了。 淑妃跟賢妃都不是蠢人,不會拿幾本壞賬讓他查的,再則,此時他一意掛懷著宣室殿里的杜若離,哪有心思關(guān)注后宮這些芝麻谷子的小事兒。 皇帝繞著椒房殿轉(zhuǎn)了一圈兒,對周遭有個大略印象之后,便往寢殿去更衣。 宣室殿的近侍們見帝后修好,有意在他面前逢迎,日日都取了華服艷飾與他妝扮,皇帝要是個女人也就算了,可他偏生是個男人,雖然用的是杜若離的身體和杜若離的面孔,但被人按在繡凳上涂脂抹粉也叫他打心眼里覺得反感。 皇帝隱約記得杜若離剛與自己大婚的那段時間,衫裙只是尋常剪裁,并不十分華美莊重,發(fā)間也少有珠飾,只是她氣質(zhì)端凝,上身之后倒也落落大方。 左右不能在宮里女扮男裝,他倒情愿找一身素簡些的衣裙上身。 倭金描蝴蝶圍屏的后邊是一整排的雞翅木雕鳳柜子,肅穆而氣派,這也是當(dāng)時杜若離入宮時的陪嫁之一,皇帝沒叫宮人幫忙,自己繞過去開了柜子翻找。 這邊兒柜子里裝的不是,這邊兒也不是,這邊還不是…… 皇帝一邊翻找,一邊在心里嘀咕,就幾件衣服,杜若離你把它們藏哪兒去了? 隨手將柜門合上,電光火石之間,皇帝忽然想起了一樁幾乎被他遺忘的往事,他身形隨之頓住,一股隱晦而幽微的痛楚猛地向他心房席卷而來。 他怎么能忘了呢。 杜若離剛?cè)雽m的時候,不喜奢侈,衣飾都頗簡樸,而她的這種做派卻與淑妃南轅北轍,相差甚遠。 淑妃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她出身高門,家世顯赫,父母寵愛縱容,宮里邊還有個做皇后的姑姑,真正是享用過人間富貴,也最愛灼灼艷色、寶石珠玉。 那時候他前朝事多,無心關(guān)注這些女人們之間的瑣事,只是在去賢妃宮里時,聽她提過幾句:“太后娘娘今天訓(xùn)斥皇后娘娘了呢……為著什么呀,太后娘娘說,陛下還正年輕,尚無子嗣,后妃們穿得鮮艷些也不出格,指責(zé)皇后娘娘沽名釣譽,假意簡樸,實則邀名,所圖甚大?!?/br> 彼時皇帝歪在塌上昏昏欲睡,賢妃親昵的依偎在他懷里,面容清麗,聲音低柔:“不過臣妾覺得,太后娘娘應(yīng)該是誤會了,聽說杜太尉府上也是這樣的,潛移默化之下,皇后娘娘效仿高堂行事,也是有的……” 賢妃固然是一片好意,然而皇帝卻沒法不多想,更無法不心生忌憚。 杜若離在宮里邊沽名釣譽,頂多也就是得個賢后的稱呼,無傷大雅,可杜太尉如此行事,難道不是借此養(yǎng)望,邀買人心? 皇帝心里存了幾分不快,之后再見到杜若離時,難免便要表露出來。 那時候他究竟對杜若離說了些什么,現(xiàn)在皇帝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了,只是杜若離難過的神情和含在眼眶里沒有溢出的淚水,隱約在腦海中浮現(xiàn)。 那之后,杜若離仿佛再沒有穿過那樣素簡的衣裙。 她的確更像一位皇后了。 但最初的,最真實的那個杜若離,也的確慢慢被殺死了。 從前不覺得有什么,見她難過,心里還隱隱覺得快意,現(xiàn)在驀然回首,皇帝忽然覺得很羞愧,心臟仿佛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疼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個鮮活的杜若離,在深宮里的人慢慢殺死了。 更叫他痛苦的是,直到杜若離死去之后的若干年,他才愕然聽聞她的死訊。 皇帝想到這里,忽然間又覺得慶幸。 慶幸他當(dāng)初即便生了廢后的念頭,也沒有想過賜死杜若離。 如若不然,豈不是要他殺死她兩次嗎?! 皇帝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過去多久,終于茫然回神。 他將打開的衣柜合上,再沒有改換妝扮的想法,離開了讓他窒息的寢殿,往椒房殿的正殿去。 庭院里陽光正好,殿內(nèi)窗扉半開,微風(fēng)隱隱,外邊就是湛藍的天。 這也是那晚他見到杜若離,陰差陽錯與她交換身體的地方。 皇帝的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他慢慢踱步過去,手指虛虛撫上窗欞,心想世事果真難料,那夜杜若離穿著濕衣、滿心絕望坐在此地等他前來的時候,怕也不曾其后的柳暗花明吧? 他要對若離好一些。 他該對若離好一些的。 所幸他還有機會彌補,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一生可以共度。 皇帝想到此處,心頭那片陰霾終于散開,手掌落在窗欞上,禁不住在心里想: 若離在椒房殿時,也如他這般,閑來無事時將窗欞細細撫摸嗎? 他不是會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現(xiàn)下?lián)Q成杜若離的身體,來到杜若離住過的地方,品味著杜若離的人生,難免心生感慨。 正悵然間,忽聽遠處凈鞭聲隱隱傳來,新來到他身邊的宮人難掩歡喜,走進殿來:“娘娘,陛下往這邊來了呢?!?/br> 皇帝不自覺的微笑起來:“她怎么來了呢?!?/br> 再在心里邊掰著指頭算了算,從他搬出宣室殿到現(xiàn)在,滿打滿算不超過兩個時辰,杜若離就急匆匆來找他了。 皇帝心頭充斥著一股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隱約甜蜜,起身出殿去迎,正見杜若離身著天子常服步下御輦。 見到他之后,她眸子顯而易見的亮了一下,揮揮手遣散近侍,大步上前,拉著他的手往寢殿去。 皇帝沒飲酒,此時卻不禁有些醺然,忍不住想:她好愛我。 然后他就聽羋秋急忙忙的說:“怎么辦?徐太傅好像發(fā)現(xiàn)我不是你了!” 這簡直一個霹靂從天而降,直接把皇帝那點花花心思炸沒了。 他再也無心去想花前月下,驚愕道:“怎么會?!” 又很快冷靜下來,溫和了語氣,徐徐道:“若離,你別急,從頭開始,慢慢講給我聽。” 羋秋眼角微微紅著,神情愧疚,又有點心虛:“今天下午你離開沒多久,徐太傅就前去求見,你知道的,我對他又不夠熟悉,當(dāng)然不想見他了,只是我記得你從前提過,說與他師生情誼甚深,拒而不見反倒顯得可疑,便著人傳他進去了……” 說到這里,她禁不住哽咽起來:“他進門之后請了安,便同我隨意敘話,慢慢的把話題扯到了從前教導(dǎo)你讀書的時候,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心里邊難免警惕一二,果然,沒過多久,他就裝出記不清楚的樣子,問我說‘從前陛下學(xué)《禮記》時,《曲禮》篇學(xué)了許久,先帝為此還責(zé)問過老臣,道是老臣教導(dǎo)陛下不夠用心’……” 皇帝聽得心臟都提起來了:“你怎么說的?” 羋秋眼睛里含著兩泡淚,既傾慕又崇拜的看著他:“我雖沒念過多少書,但也知道《曲禮》篇講得是微文小節(jié),陛下身為皇儲,必定早早涉獵,怎么可能學(xué)得慢?又聽太后說過,陛下兒時甚為聰慧,便猜想太傅是在詐我,就說‘太傅記錯了,朕《曲禮》篇學(xué)得可好呢’!” 皇帝被她那種崇拜的目光看得飄飄然起來,輕咳一聲,稍稍按下心頭得意之情。 羋秋憂心忡忡的問他:“不是我多想了吧?徐太傅的確是在試探我吧?” 她眼角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雖然用的是自己的面容,但皇帝卻詭異的從中看出了幾分可愛。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來,揉了揉她臉頰:“太傅的確是在試探你,不過你也不曾露餡便是了?!?/br> 羋秋大松口氣:“徐太傅看著還有些疑慮,但是也沒再說什么,我推說還有政務(wù)須得處置,賞賜了他兩瓶川貝枇杷露,便讓他離開了?!?/br> 皇帝含笑看著她,眸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情:“做得好。很有急智?!?/br>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羋秋釋然之后,卻是一屁股癱在床榻上,死活不肯起來了:“一個徐太傅就夠我受得了,這才第一天呢,誰知道以后還有什么艱難險阻?真叫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說不定直接把我架出去燒了,那我多冤吶!” 她眨巴幾下眼睛,滿臉希冀的看著皇帝:“陛下,還是把我們交換身體的事情告訴他們吧,也不是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就只叫太后娘娘還有朝中的幾位棟梁之臣知道——” 皇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嚴厲道:“不行!” 這種要命的事情,怎么能宣揚出去?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羋秋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翻個身,用屁股對著他:“成天提心吊膽跟做賊一樣,我不干了!” 人都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 羋秋知道,當(dāng)自己主動向皇帝索取一樣?xùn)|西的時候,他必然會生疑心,左思右想,前后考校,即便真的把東西交給她,也時時心懷警惕,防備于她。 最頂級的索取,是為對方量身定制一處困境,倒逼他主動想辦法解決,將東西雙手奉上,并且為自己的智慧而沾沾自喜。 皇帝思忖良久之后,果然定了主意:“我再告訴你一些過去的經(jīng)歷,叫你心中有底便是了?!?/br> 羋秋嘴角微微翹起一線,很快垂下:“謝邀,不聽?!?/br> 系統(tǒng)冷眼旁觀,嗤笑一聲:“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第18章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近侍們覷著時計,躬身往正殿去問詢天子:“陛下,該準備用膳了,您是回宣室殿去,還是就近安置?” 羋秋不假思索道:“在椒房殿安置便是?!?/br> 近侍們對此并不覺得奇怪,遞個眼色過去,便有人往膳房傳話,不多時,宮人們魚貫而入,將各式菜肴擺放上桌,驗毒試吃之后,另有人去請帝后用膳。 羋秋發(fā)揮著職業(yè)演員的技能兢兢業(yè)業(yè)一整天,這會兒著實是餓了,低頭用飯,一言不發(fā),而皇帝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xí)性,也不曾言語。 二人默不作聲的用了晚膳,另有宮人送了香茶漱口,羋秋尋了本游記歪在窗邊翻看,尚宮局新選出來的宮人則服侍著皇帝往浴池沐浴更衣。 皇帝起初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畢竟從前他也是用過晚膳之后再去沐浴的,只是等他在浴池里邊泡完了,服侍的宮人呈上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之后,他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樹葉還綠。 那兩個剛選過來的宮人還煞有介事的跟他咬耳朵:“陛下近來如此寵愛娘娘,娘娘也該表現(xiàn)的熱切些才是,若是能早日夢熊有兆,為陛下生一位皇子出來,那整個后宮,任誰都越不過您去!” 皇帝:“……” 這可真是離離原上譜。 然后一把將那件紗衣丟到地上:“去換件厚的來!” 兩個宮人都是新選到椒房殿侍奉的,知道皇后娘娘的陪嫁婢女都被送出宮去了,身邊并無可用心腹,若是表現(xiàn)的得力些,得了娘娘看重,日后自有一份前程,今日本是想拍一拍馬屁的,沒想到一不小心拍到了馬蹄子。 這會兒見皇后作色,神情不豫,哪里還敢言語,屈膝請罪之后,重新取了衣衫過來。 皇帝裹了件厚厚的中衣,老大不高興的往寢殿那邊兒走。 這些宮婢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然要替他拿主意了,看她們找的那件紗衣,穿了跟沒穿有區(qū)別嗎?! 要真是穿著那么件衣服到了杜若離跟前,她還不得笑話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