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 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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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恪去玉城的這段時間,他聽鄭皇后說了姬恪的身世,心中一面是愧疚,另一面卻是慌亂。 他害怕,怕姬恪會就此一走了之,可姬恪的痛苦都源于他的親人,是他們把他變成這樣的。 按姬恪的才學(xué),他本可以在前朝有一番大作為,卻在宮里為奴為婢十幾年,他又要如何補(bǔ)償呢? “……殿下?” 姬恪喚回他的思緒,隨后把手中的文書都交于他。 “這是此次戰(zhàn)役的所有材料,奴才都整理好了?!?/br> 細(xì)雪簇簇,陽光已由檐下慢慢爬到了窗臺,雪地上亮著的暖光正投到御書房里,將這里照得更加明亮。 小太子把資料都放回案牘,姬恪輕咳幾聲后起身走到了窗前,他抬手點(diǎn)在那斜入的陽光上,輕聲問道。 “殿下這幾月政務(wù)處理得如何?” 小太子看著他清瘦的背影,訥訥回答:“尚可,有母后幫著孤,還算順利。” “那便好?!彼坪踹€是在和他聊天。 姬恪在他印象中一直是這般消瘦,甚至在這兩年還有種風(fēng)一吹就能把他吹走的錯覺。 但就是這樣清瘦的人為他撐起了一片天地,就是這樣病弱的人一直站在他的身前,為他遮風(fēng)擋雨。 他也曾想過姬恪或許很累,但也只是想想,站在他身后的自己永遠(yuǎn)不會往前踏出一步去分擔(dān)些什么。 他很自私,他和他父皇沒有兩樣。 可姬恪教過他很多次,為君者,胸懷須得寬大,海納百川才能盤活一片死水。 他還未能做到。 姬恪轉(zhuǎn)身看他,朗日在后,光暈勾著他孤高清瘦的身影,照著那永遠(yuǎn)穿得整齊的宮服,他的眸子背光時也煜煜生輝。 這就是姬恪。 無論他是奴才還是貴子,他心中永遠(yuǎn)都有自己的一桿稱,以自己的天平去衡量這個世界,不被外物所擾。 他們本該是世仇,可姬恪從不認(rèn)可父債子償?shù)恼f法,是他們把他的脊梁打彎,他也從沒抱怨。 他以自己的天平去衡量所有人、審視所有人,一旦天平傾向?qū)Ψ?,他便毫不猶豫地把鎖鏈都系在自己身上,背負(fù)起他的責(zé)任。 兩人對視著,都沒有說話。 小太子固執(zhí)地仰頭看他,眼睛被陽光刺出淚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朦朧間,姬恪撩開袍子,行了一個完整的宮禮,他跪在地上,額頭貼到手背,看似跪拜,口中的話卻依舊平靜,不卑不亢。 “此次出征便是最后一次。姬恪這么多年的所作所為,應(yīng)當(dāng)夠還命恩,還請殿下容奴才自私一次,放奴才離宮?!?/br> 姬恪一直是他的風(fēng)向標(biāo),是他的指路燈,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人有朝一日會離開自己。 “為何。” “奴才累了?!?/br> 只短短四個字便道盡了一切,毫無轉(zhuǎn)圜余地。 小太子忍著眼淚,可眼眶卻還是紅了,他吸吸鼻子,身子站得筆直,和姬恪的樣子半分不差。 “我記得,你說天子注定是要孤獨(dú)的,我還記得,你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zé)任,負(fù)擔(dān)天下便是我的責(zé)任。你曾經(jīng)問我喜不喜歡,我沒回答,但現(xiàn)在我有答案了?!?/br> 姬恪依舊靜靜伏在地上,沒有言語。 “現(xiàn)在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負(fù)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沒有人能永遠(yuǎn)站在我面前,但總要有人承擔(dān)這一切?!?/br> 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看到有人把所有都背負(fù)在身上前行,姬恪已經(jīng)為他開了路,他也該接過這擔(dān)子自己往前走了。 他雙膝跪在姬恪身前,把他扶起來,眼里的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你走吧,老師?!?/br> 老師一詞,唯有姬恪擔(dān)得起,如師如父,他卻從未開口叫過。 姬恪起身看著他,彎唇笑著給他擦了眼淚:“詔兒一定能當(dāng)好一國之君?!?/br> “若有事,可到踏仙樓尋我。” 今日陽光映著雪色,那么刺眼,沒有半點(diǎn)溫度,小太子從未哭得失禮,此時卻埋在膝頭大哭起來。 今日陽光那么溫和,撒在雪上成了一片燦金色。 宮里的梅樹上壓著白雪,白紅交織,映出一片高潔傲然之色。 姬恪走到宮門前,此時的他拆掉了頭上發(fā)簪、脫下了身上宮服,只披散長發(fā)、著一身素衣,慢慢停住了腳步。 宮外氤氳著世上該有的煙火氣。 還有那個撐著傘、披著紅袍的少女,她正等在門前,身上冷了便跳一跳,卻怎么都沒離開那里。 “姬?。 ?/br> 看到他后,她趕緊對他招手,臉色紅潤,踩著白雪便向他跑來。 她趕緊把身上的披風(fēng)轉(zhuǎn)到他身上,傘也撐得高高的,只看著他笑。 姬恪俯身抱住她,手臂收緊,長發(fā)也根根落到她身上,似是就想要粘著她。 他輕聲開口:“姜寧,我回來了?!?/br> “我知道,所以我來接你?!苯獙幉洳渌膫?cè)臉,隨后鄭重地落下一個吻,牽著他往前走。 “回家吧?!?/br> 第104章 正文完 歇業(yè)幾個月的踏仙樓再度開張,京畿里憋了一個冬日的饕客火速趕來,剛進(jìn)門便見告示欄上寫著全場半價四個大字。 唐戶陸帶著一種飄忽的心態(tài)在門口招呼客人。 “客官請進(jìn),今日無論是什么花銷,通通減半?!?/br> 其中一位??蜕舷麓蛄恐敖袢帐怯惺裁创笙彩聠??” 這折扣力度太大了,就連開業(yè)時都沒這樣的好事。 唐戶陸嘴巴張了又閉,說出口的聲音都有些顫:“我們老板成親了,今日……算是她宴請大家吃酒席?!?/br> “真的?”這位食客有些震驚,隨后哈哈笑道:“原來閉店這么久是成親去了,這位好運(yùn)的新郎官是誰?” 姜寧如今在京畿的名氣不小,還有錢,想娶她的人不說能踏破門檻,至少也能從這里排到宮門口去。 娶了她,下輩子可就不用努力了。 “是……”唐戶陸還是不敢直呼那個名字,而且打死他也沒想到姜寧真的能把人拿下。 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索性把人請進(jìn)門,隨口說了兩句。 “老板娘的名諱不可直呼,您見了就知道了,客官想吃什么鍋底的?” “‘老板娘’倒是叫得新奇,哪家公子這么大排場?我倒是要在這里等著看是什么人。” 二月正是寒冷的冬季,踏仙樓卻窗戶大開,絲絲縷縷的水霧從中漫出,還帶著一絲不可忽略的香味。 今日正是火鍋專場,當(dāng)然也能點(diǎn)其他的炒菜或是甜品,這湯底光聞味道就知道不一般,他往四周看了一眼,隨后點(diǎn)了一份羊rou銅鍋,再配上一份有味的蒜蓉生菜。 “就是要夠味道?!彼c(diǎn)了菜后便專心看著門口,是真的想看看那好運(yùn)的男子是誰。 不只是他,店里的其他人同樣好奇。 “也不知她成親一事姜家人知不知道?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這不合禮法啊?!?/br> “不合禮,但又沒犯法,她也不靠姜家,再說天香樓都倒了,那父子二人正焦頭爛額,欠了不少債,說不得還得靠姜老板?!?/br> 吃火鍋時最好聊天,你一言我一語,互不干擾,此時的踏仙樓里熱鬧極了。 “你的羊rou火鍋?!?/br> 送菜的人把銅鍋端了上來,一下便放到炭火隔板上,震出一些火星子。 這個食客立刻往后仰了一些,那人又把碗筷和蘸碟擺到他身前:“要我說羊rou還是烤著好吃,煮著有什么味?” 腔調(diào)怪異,不像雍朝人。 這位食客抬頭看去,只見一位高鼻、明眸的女子正看著他,這長相一看就是西域的。 這姜老板有點(diǎn)東西啊,雍朝很少有人敢聘外邦人做工,更何況還是這么好看的一個人。 “姑娘也是踏仙樓的?為何流落至此?” “流落?”她手上不停,眉眼間沒有半點(diǎn)西域人常有的瑟縮模樣:“只是冬天太冷了,不想出門,等春天來了我就出去,冬天再回來?!?/br> 他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翩翩風(fēng)度,便自以為是地打趣:“看來姑娘是把這當(dāng)家了?” 這位姑娘擺放好東西,晲了他一眼:“不可以?這里我想回就回。” 她看了看手上的丹寇,一點(diǎn)沒花,隨后又心情好地抱著盤子走了。 “你怎么……” 唐戶陸趕快上來攔住他,笑著把他按回了座位:“客官,小心湯鍋燒干。” 他實(shí)在不知道姜寧怎么從宮里拐了這么多人出來,拐了一個姬恪不說,還把一位娘娘也請了回來。 娘娘端菜,這話無論和誰說都像是吹牛。 門口又來人了,唐戶陸趕快走到那處,揚(yáng)起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營業(yè)笑容。 “客官,請進(jìn)……” 這不是客官,這是姬恪,新出爐的老板娘。 目似點(diǎn)漆、容如皎月,他今日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白鶴云袍,衣領(lǐng)照例扣至脖子處,長發(fā)隨意用發(fā)帶綁在身后,頰邊碎發(fā)弧度堪稱完美。 “姜寧在忙嗎?” 聲音也像玉珠落盤,身姿高挑,任誰見了都移不開眼。 果不其然,他的出現(xiàn)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今日來這里吃飯的都不是小人物,其中自然有人認(rèn)出了姬恪。 那個請辭回家的九千歲姬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