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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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太子來時一路換了叁匹駿馬,這才壓在一個時辰內趕來承德。現(xiàn)在同樣回上京上朝,他居然選了一架華而不實的大馬車。 你靠著松軟的金絲墊剝橘子,顧青珣坐在桌前批卷宗。 馬車內足夠寬敞,完全能你吃你的,他看他的,可你不認為堂堂太子有必要屈尊與他人共乘一車。 你把橘子皮一片接一片丟出窗外,太子終于出聲了:“宴姑娘?” 你回頭,他沒再整理卷宗,而是凝著你,“姑娘似乎對孤有敵意?” 當然。 你不喜歡顧青珣,直到現(xiàn)在都在防他——編造假名,隱藏和顧珵相熟的事。 鄧典是聰明人,相信只言片語中,他會明白你的意思,替你掃去來不及收尾的痕跡。 但他問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泰然自若地微笑:“我不屬于這里,不會對任何人有敵意,況且,你是世間最有權勢的人,與你為敵,對我有什么好處呢?!?/br> 男人眸中之色濃重起來,似在思考。 “姑娘不屬于這里,那屬于哪里?天上?桃源?” 顧青珣不會想修仙吧?你不動聲色道:“我來自昆侖山,是修道者,天生與你們殊途?!?/br> “原來如此。”他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問:“在姑娘的家鄉(xiāng),修道者也可以成親?實不相瞞,姑娘與阮侍讀的關系,著實令孤意外?!?/br> 對此,你冷笑一聲。 “人間太熱鬧,找個人同行,不是因為什么,順路罷了?!?/br> 顧青珣被話中的深意驚到了,他情不自禁問:“姑娘曾對郡主言思慕孤多年,如果那時……” 如果那時他沒有顧忌蕭嵐音,那么這個同行之人,會是他顧青珣嗎? 原來那時太子的注意力就在蕭嵐音身上了,當初為避免顧珵受傷,真是打草驚蛇。你立馬打斷轉移話題,“殿下當心,硯臺翻了?!?/br> 案牘前的男人匆匆起身,繁復工致的袖角仍不免泅到一塊墨漬。他迅速背過身,逃一般向車外疾步而去,“來人,孤要更衣?!?/br> 是錯覺嗎,他的臉頰到耳根,有抹不明顯的紅暈。 你疑惑,太子在羞愧?羞愧什么? 懷著這樣的疑問,趁人不在,你翻開了整理好的卷宗。 是劉氏登聞鼓案的案情經過,這樁案子你在鄧典那已經看過。不同的是,這份案情的留白處書著嶄新的朱批:劉氏謀殺親夫,當斬。 …… 顧青珣回來時,你正蹺著腿吃橘子。沒想到男人還能去而復返,你慢吞吞坐正身子。 顧青珣換了一身純黑金邊的常服,比先前那套廣袖長袍方便多了。 他輕輕道:“宴姑娘,孤可以…叫你宴宴嗎?” 宴字來自娘親名諱,是你的逆鱗。你果斷道:“不可以?!?/br> 顧青珣沒表現(xiàn)得很失落,他向來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他的人生唯有理所應當四字。做太子是理所應當,為君父分憂是理所應當,呵護幼弟是理所應當。從哪些人進入他的生命,到和誰攜手一生,也都是理所應當。 只有這位宴姑娘,是他目前為止遇到的最大的問號。 可以說,她是世間最危險的人,但她的身邊,又是世間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