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真容,蹈血,金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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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李二女都不覺得好笑,都蹙眉。 何天趕緊改口,“放心!絕不會出任何狀況——我保證!我有感覺的!呃,我是說,我的感覺,其一,沐浴對我的恢復(fù)有好處;其二,我感覺……我絕不會著涼的!” 感覺? 你別說,這段時日,“感覺”一道,此人還真有些奇奇怪怪的表現(xiàn),有時候,甚至叫衛(wèi)、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還有,李秀也算粗通醫(yī)道,也多次把過何天的脈,退燒之后,何天脈象洪亮,非但不像個剛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的人,甚至,有些多年習(xí)武的人,也未必比得上他,真正古怪了! 衛(wèi)、李二女商量了一輪,終于答應(yīng)了何天的要求。 不過,依舊嚴(yán)陣以待。 侍候何天入浴的,除了云英、雨娥,還加上了綠珠;衛(wèi)瑾、李秀則在外堂守著,若有狀況,就奪門而入,顧不得他穿沒穿衣裳了。 全身浸入熱水,那種莫名的、微微的刺痛,蓬蓬勃勃,異樣清晰,何天渾身上下,血脈賁張,很想做點(diǎn)什么? 好不容易,才算控制住了自己。 出浴之前,他要求拿一面鏡子過來。 綠珠持鏡,云英、雨娥同時動手,替他拭凈身上水珠。 何天默默的凝視著鏡中人。 左胸,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就像一張小孩子的嘴,微微的撅著。 他把這個譬喻對綠珠說了,問,“后背的傷口我看不見,像個什么樣子???” 綠珠想了想,“像個沒牙阿婆的嘴罷!” 何天,以及云英、雨娥,都笑了。 沐浴過后,何天繼續(xù)提要求:凈面。 不為修飾,他只是想看看,目下,這張臉,到底變成什么模樣了? 畢竟,近四個月沒剃胡子,這張臉,沒在草叢里,之前鏡中所見,算不得“真容”。 衛(wèi)瑾、李秀進(jìn)來了。 話說,你變成啥樣子,我們也很好奇呀。 于思盡去,衛(wèi)、李二女目光閃爍。 綠珠再次擔(dān)任持鏡人。 唔! 鏡中的這個人—— 眼窩深陷,顴骨高高凸起——這是因?yàn)槟樕蠜]rou。 何天有感覺,那些rou,大約也不會再回到臉上了。 因?yàn)?,身上的肌rou已開始復(fù)生,而臉上,明顯并不“同步”。 同時,臉上的皮膚,不但變黑了,而且—— 何天摸了摸,似乎……變硬了些? 下巴也更尖了些——也是因?yàn)槟樕蠜]rou的關(guān)系。 整張臉都似乎拉長了。 這副尊容—— 一字以括之——酷! 若加上那條活靈活現(xiàn)、自左眼下斜貫至右耳下的“刀坎”,那就是—— 真特么酷! 當(dāng)然,拿去嚇小孩子,大約也很靈光——嚇一個,哭一個。 只是—— 真的面目全非了呀! 四個月遠(yuǎn)離人群,舊識再見,還認(rèn)得出我是何云鶴嗎? 凝目移時,終于,何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啦!” 衛(wèi)、李見他面色黑中帶紅,神采奕奕,心靈應(yīng)該沒受到啥嚴(yán)重的打擊,都放下心來。 “哎!”何天微笑說道,“我已經(jīng)納了四個月的悶了——我到底是咋活下來的?我是說……我是‘偏心’嗎?一直沒機(jī)會請教末公和魏大夫——兩位娘子,能替我解惑嗎?” 衛(wèi)瑾、李秀對視一眼,衛(wèi)瑾點(diǎn)點(diǎn)頭,意思是——可以說了。 李秀開口,“你不是‘偏心’——就‘偏’,也頂多‘偏’一點(diǎn)點(diǎn)?!鳖D一頓,“不過,這亦無法細(xì)究?!?/br> 那是,沒ct,沒核磁共振,又不能現(xiàn)在就把我給解剖了,是不大說得準(zhǔn)呀。 “你得脫大難,同那把劍,有些干系?!?/br> 何天心說,我得罹大難,同那把劍,也有些干系呀。 “那把劍,西域精鐵打造,極細(xì);劍入體,距離你的心脈,不過毫厘——不,應(yīng)該說是‘不過絲毫’,劍身只要再寬一點(diǎn)點(diǎn),就必然傷及心脈?!?/br> “若換了把尋常尺寸的劍——” 打住。 好罷,替我謝謝蔣俊姊姊——謝她沒用“尋常尺寸”的劍捅我。 不過,西域精鐵?那是什么?大馬士革鋼? 衛(wèi)瑾接口說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嘆口氣,“你的命,其實(shí)是淑賢meimei救下來的。” 哦? 何天看向李秀,李秀的臉,“刷”一下,紅了。 衛(wèi)瑾繼續(xù),“拔劍之前,都以為必然鮮血噴濺,做的,都是止血的準(zhǔn)備,孰料,竟沒帶出幾滴血來!” “開始,還驚喜莫名,可是,很快便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你臉上、身上,開始變顏色——愈來愈青紫了!” “末公說,這必是血脈堵塞之故——拔劍拔的太晚,心脈附近的血流,已經(jīng)凝住了!” 嗯,劍,自然是到了瓊苑之后再拔的,路上,根本沒有拔劍的條件,若拔早了,不過死的早些罷了。 “如此,不過半刻鐘,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末公、魏大夫,都束手無策,此時,淑賢meimei——”說著,看向李秀。 李秀的臉,還紅著,躊躇片刻,終于說道,“我想到的,是賨人的一個法子——” 賨人? 就是“板楯蠻”嘛。 這是一個以勇武著名的族群,主要生活在巴地宕渠一帶,打武王伐紂開始,就不斷受召參與中原政權(quán)的軍事行動,算是西南夷中之第一勇武者了。 “板楯”即木楯,這個稱號,極形象的說明了賨人的勇悍善戰(zhàn)。 李秀繼續(xù)解說,“賨人遇到類似情形,會鑿地為坎,置煴火,覆傷者于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有時候,能夠?qū)⒅貍娜司然貋怼!?/br> 煴火,即微火,無焰之火,亦即燒炭而無焰。 “于是——”打住。 于是就把我擱在火坑里,一頓好踩? 哈哈! 淑賢娘子是西南土著——嗯,我賺了這個便宜了。 哎,話說,我夢里的什么“逃入一熾燃鐵屋,然無門無窗,無路可走”,什么“被置于一巨大熾紅鐵砧上、鐵錘起落、反復(fù)錘打”,什么“被投入一巨大熾紅鐵臼中,碓磨成rou泥”,是否便來源于此? 何天嘆口氣,柔聲說道,“謝謝?!?/br> 李秀轉(zhuǎn)過頭,輕輕的抹了抹眼睛。 沉默片刻,何天輕聲說道,“春天快來了?!?/br> ?。?/br> 咋沒頭沒腦的來這一句? 外頭的雪,還沒停呢! “春屬木,萬物生長,然,這個春天,金伐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