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悔(第一案終結(jié))(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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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急處理過后,遲寇陽很快被送到醫(yī)院進行搶救。 很快有法醫(yī)送來一份毒理學報告單。 齊宏宇摘掉手套,接過報告單看了幾眼,臉色微變。 仇教板著臉質(zhì)問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會中毒?什么時候中的毒?” “是銅,”齊宏宇臉色同樣難看非常,盯著報告單說:“法醫(yī)毒理學實驗室檢驗過他的血液,在其中檢出銅離子,并在他的白沫狀唾液中發(fā)現(xiàn)硫酸銅成分,結(jié)合他皮膚黏膜出現(xiàn)的溶血性黃疸現(xiàn)象,判斷他為硫酸銅中毒。 至于時間……硫酸銅溶液中的銅離子進入血液的速度極快,不過進入血液后到聚集在肝、腎、腦、肌rou等器官中并破壞其機能尚需一段時間。 總得說,從其服下硫酸銅到急性致命性發(fā)作的間隔大約在一到一個半小時左右,即九點二十到九點五十之間?!?/br> “他是九點三十三分被機場公安的兄弟控制住的?!辈陶殡p眼一瞇,說:“所以時間應該更靠近九點二十……也就是說,他發(fā)現(xiàn)機場的兄弟行動后,就預感到了自己會被抓,立刻服下了硫酸銅?!?/br> 仇教納悶道:“他怎么把硫酸銅帶入機場的?” 楊堃有些茫然:“硫酸銅不能帶上飛機嗎?” 幾名刑警面面廝覷,這個問題有點偏門,觸及他們知識盲區(qū)了…… “理論上不行,”還是齊宏宇搖頭說:“硫酸銅具有一定的毒性,屬于受管控的化學物品,雖不是嚴格管控,且各地管控力度不一,但坐飛機還是原則上還是不允許隨身攜帶和托運的?!?/br>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但……這東西在托運物品中確實比較偏門,安檢人員不見得能認出來。如果是硫酸銅晶體的話,大致包裝一下,說是工藝品或者固體顏料,我覺得是可以過安檢的?!?/br> 仇教立刻說:“我求證一下。” 說著他就走到一旁,摸出手機打電話去了。 齊宏宇看他兩眼,才收回目光,說:“關鍵問題不是這些,而在于他為什么要服用硫酸銅自殺?動機是什么? 而且看他表現(xiàn),他機體早已產(chǎn)生了輕中度的中毒反應,但他卻死死的咬牙撐著,貌似癲狂的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宣xiele一通,把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給激怒,又是為什么?” 這個問題確實把楊堃問倒了。 蔡臻和趙博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一時半會也想不通透。 齊宏宇沒賣太久關子,直說:“我懷疑是因為他女友。你們不覺得,他忽然提到女友,接著惡狠狠地羞辱了她一頓,又輕飄飄的來一句分手,有點不合常理嗎?也是從這時候起,他表現(xiàn)的像徹頭徹尾的變態(tài)的吧?” 楊堃不懂就問:“這是什么道理?” “我認為是他潛意識的映照。”齊宏宇說出自己的看法:“來自機體上的痛苦,加上對女友的關切,干擾了他的判斷,讓他企圖通過表現(xiàn)出對女友的憤恨來打消我們對他女友的懷疑?!?/br> 趙博也是個才思敏捷的刑警,加上和齊宏宇合作時間不短,很清楚他的習慣性邏輯,立馬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扭頭看向仇教,說:“仇教!別急著掛電話!讓那邊的同事順便查查遲寇陽的女友是不是也在機場!” 仇教導回過頭,很好的隱藏住了臉上的茫然。 “拖延時間!”趙博說:“遲寇陽的根本目的是拖延時間!他利用中毒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利用癲狂的姿態(tài)來混淆我們的判斷,動機很可能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仇教并沒聽懂,但還是點點頭。懂不懂沒關系,把意思傳達出去就好。 蔡臻也恍然大悟,不過尚不大確定,便問齊宏宇:“遲寇陽的女友,很可能是他同案犯?這會兒或許也在機場,打算一起逃出國去?” “嗯,他或許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如果沒能跑掉,就利用自己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為女友創(chuàng)造離開的機會。 他的行為雖然過分,潛在危險也挺大,但犯的罪不算重,蹲不了幾年,硫酸銅毒性也不算很強,只要及時處理,進行洗胃和解毒,危險性也不大,如果他足夠愛他女友,這份代價他還付得起?!?/br> “這心思縝密的有點可怕了,這樣都能未雨綢繆?!辈陶槿滩蛔】滟澋?。 楊堃則質(zhì)問:“既然如此,他怎么沒想到給自己的車套個牌?那我們不就更難逮住他了嗎?他也有更充裕的時間出逃?!?/br> 幾人同時一愣。 趙博更是毫不客氣的問:“宏宇哥,你該不會是在和空氣斗智斗勇吧?” 齊宏宇眨眨眼。 仇教就默默地站在一旁,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 這時他的警務通再次響起,他便自然的又走到角落接通,隨后回頭問道:“機場那邊的兄弟伙問,遲寇陽的女友叫什么名字來著?” “靳嫻蓮?!壁w博說,他早就收到仇教的通知,查一查遲寇陽這個人,基本信息都記在心里,此刻直接把信息從腦子里翻出來:“身高一米六六,體重五十三公斤,模特兼ktv銷售員?!?/br> “成。”仇教立刻將信息報過去,過了半分鐘左右,便掛斷電話,對著齊宏宇等人說道:“他們回復了,還真有這人,和遲寇陽坐的同一航班,剛剛開始登機,他們這就去拿人?!?/br> 齊宏宇眉心舒開,側(cè)目看向趙博:“剛剛誰說我和空氣斗智斗勇來著?” “宏宇哥牛批!”趙博拍馬屁。 又半個鐘,兩條好消息先后傳來。 一是遲寇陽經(jīng)過搶救已脫離生命危險;二是靳嫻蓮已被機場公安拿下,正往這邊押解。 “準備審訊吧。”齊宏宇說:“這回應該是徹底沒難度了。不過小楊剛說的那點我挺在意——遲寇陽為什么不套牌——不影響大局,但不搞清楚這問題我心里癢?!?/br> “放心齊哥,”楊堃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保證幫你把這個問題的答案挖出來!” “成,靠你了!”齊宏宇咧嘴。 …… 半個鐘后,面如死灰的靳嫻蓮被機場公安送到江陽刑偵支隊,跟著被趙博等刑警押入審訊室中。 審訊的還是蔡臻師徒。 “龜龜,這妞兒長得是真俊??!”楊堃咽了口唾沫,跟著立馬板著臉嚴肅的問:“靳嫻蓮是吧?被我們請到這兒,是不是很意外?” 靳嫻蓮抬頭,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問:“寇陽怎么樣了?” “已脫離生命危險?!?/br> 她松了口氣,臉色略顯復雜。 “看樣子你清楚他服毒的事?!辈陶樗查g抓住重點,質(zhì)問道:“為什么不制止他?” “阻止不了,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靳嫻蓮別過頭去。 “噢?”蔡臻目光里滿是懷疑:“那你不報個警打個急救電話什么的?” 聽到這個問題,靳嫻蓮明顯遲疑了半秒,才說:“他……他不讓?!?/br> “他不讓,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保護,享受著他冒生命危險換來的脫逃機會,毫不猶豫的登上飛機企圖逃到國外?你知不知道萬一沒來得及搶救的后果是什么?” “我……”靳嫻蓮段位比想象中要低,登時啞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楊堃則皺起眉,低頭一言不發(fā)的做著筆記,因她姣好的面容及完美身材而本能升起的一絲好感蕩然無存。 “行了,我也不關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蔡臻主動退步,不再這個問題上繼續(xù)逼問,只說:“講講案子吧,先說說看,冉秋生都對你干了什么?” 靳嫻蓮不答,蔡臻先前對她逼迫太過,揭開了她的私心,讓她很是難堪,這會本能的抗拒訊問。 常規(guī)意義上說,蔡臻之前的一串追問十分不智,不過她顯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定有其用意。 齊宏宇就能看出來,她想一步步的將靳嫻蓮心理防線徹底擊潰,進而暴露出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獲取到更多信息。 見靳嫻蓮沒有回應,蔡臻就自顧自的說:“聽說你是模特?被冉秋生給騙了吧?” 她沒直接說拍私房,因為這只是一種較為具體的可能,萬一猜錯,就容易被嫌疑人知曉自己的深淺,所以她用了更大更模糊的范圍。 靳嫻蓮身子果然僵了一瞬。 “遲寇陽無法接受這種事吧?”蔡臻面無表情的說:“作為一個男人,自然是無法接受的,你……”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靳嫻蓮受不了了,紅著臉焦急的說:“是,我不該貪錢去接私房,但他動手動腳的時候我就打了他一耳光堅決離開了賓館,和他之間可以說清清白白! 甚至于說,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們警察也跟外頭那幫惡心的rou癌一樣惡俗的嗎?” 蔡臻雙眼一瞇,迅速捕捉情報,分析線索,同時嘴上也不慢,只淡淡的說道:“可你還是接了單,沒人逼你,你主動接的?!?/br> “我……我tm跟你說不清楚!我是模特!接單拍照怎么了?我能摸著良心說,不該露的我絕對沒露,我沒干任何對不起寇陽的事!” 她心里果然還是在乎遲寇陽的,此時情緒激動,大半也是因為這個男人——即使她更在乎她自己。 “是嗎?”蔡臻繼續(xù)質(zhì)問:“你拍私房的事,他事先知道?” “我……”靳嫻蓮噎了一下,緊跟著又辯解:“我回去后跟他說了,他沒怪我,只狠狠的罵了那個臭流氓!” 看見蔡臻懷疑的眼神,她仿佛被刺痛了,聲音抬高幾分,繼續(xù)說:“他當時就拿我手機給那流氓打了電話,知道他竟然還在賓館,就直接找了過去。 我不放心也跟著去了,就看到那臭流氓喝的醉醺醺的,很快就跟寇陽打了起來,我看不過去,撓了流氓幾下,寇陽一腳把他踹到床上,狠狠的罵了句這事沒完,才帶我離開?!?/br> 蔡臻了然的點了點頭,果然被齊宏宇猜對了。 緊跟著她又問:“所以你就覺得遲寇陽支持你去拍私房?” “我做錯了行不行?”靳嫻蓮尖叫起來,腦袋亂甩,跟著抬手狠狠的抓了幾把頭發(fā):“我就想賺點錢,給他減少點負擔,我怎么你了我!” 蔡臻冷眼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并繼續(xù)添火:“減少負擔?結(jié)果弄得他憤而辭職?這就是你想要的么?” “那是我想的嗎?我讓他辭職的嗎?他自己那么小心眼要辭職為什么能怪到我頭上啊!”靳嫻蓮已然瀕臨崩潰: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我更知道他愛我,想要和我好好過日子,那難道我就不愛他嗎?我能理解他為了一口氣辭職,他就不能理解我為了我倆生活能更充裕些接點私活? 明明誰都不想這樣的,你為什么就認定我錯?你是他什么人???為什么就要逼我認錯?那我剛剛也說了啊,就算是我做錯了行不行?你到底還要我怎樣啊!我tm煩死了!” 楊堃小心翼翼的看了蔡臻一眼,她刺激靳嫻蓮的話有故意歪曲現(xiàn)實與因果關系的嫌疑,已經(jīng)算違規(guī)了。 而蔡臻卻根本不搭理楊堃的目光,再次把一開始的話拋出來:“你還眼睜睜看著他服毒?!?/br> “我說了!我勸過!我阻止不了他!” 蔡臻準備做的十分充裕,她又不慌不忙的摸出手機,給她放了一段被她剪輯過,不能用來充當證據(jù)的錄音。 話筒中傳出遲寇陽的聲音:“你們女人賤不賤,賺錢的門路多的是,非要出去拍那種照片?嘔,真讓人惡心!” 靳嫻蓮徹底崩潰:“我艸你媽!去死啊!狗東西!死男人!老娘瞎了狗眼!m!” …… 與此同時,醫(yī)院急診病房。 遲寇陽的手被銬在病床鐵架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得知靳嫻蓮同樣落網(wǎng)后,他反應很大,鬧了一陣,好在因為虛弱很快力竭了,之后就一直是這么一副死魚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閉上眼,眼角劃出行清淚:“為什么要救我?就這么讓我死了,不好嗎?” “何必呢?”刑警嘆口氣。 “我活著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彼麤]睜眼,表情痛苦的說:“我辭職后,失去了工作,生活壓力大了很多,她開始抱怨,嫌棄,總說我不該為了一口氣,連工作都不要了…… 她就沒想過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嗎?置氣?呵,我算看透她了,也算看透了我自己??筛C囊的是,我還是拋不下她…… 日子已經(jīng)沒法過了,也不想過了,她說我置氣,那就當時置氣吧,這口氣撒掉,送她上飛機,離開這個國家,我就會服毒,自首,再在審訊室里,把這口血噴到齊宏宇的心里,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切,作為我最后的報復。” 刑警愕然的看著他。 他則慘笑起來,自顧自的接著說:“只是沒想到你們來的這么快,我決定改變計劃,用我的命為她爭取時間。 但我更沒料到的是,她聽到我的祝福,竟只是敷衍的勸了幾句,然后就坦然接受了……” 他終于睜開雙目,用通紅的眸子盯著那名刑警:“警官,你說我可笑不可笑? 明明已經(jīng)決定為她爭取時間,她能答應,我該欣慰才是的??晌覟槭裁粗桓惺艿搅怂劳??事到臨頭,我為什么竟然有點兒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