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8)
他家夫婿?少女勃然惱怒:胡說!這、這分明是師父的字跡! 仆從不懂好端端的琴師為何要發(fā)怒,他伏低做小,心里也是委屈:小的豈敢欺騙琴師?牌匾上的字確實是院主夫婿所寫,不信的話,琴師大可去問花紅柳綠兩位姑姑。知道這事的人有很多,若還不信,流煙館的老人們也可作證。 十四被他一番話釘在原地,腳底板一股涼氣竄上來是了,是了!整晚瘋狂的情.事惑得她都要忘記師父有過兩個女人了。 便是此時,心尖情種劇烈搖晃,她神魂不穩(wěn),昏厥倒地。 第104章 溯光而來 白貍院。 陽光透過窗棱照在清雅的內(nèi)室, 床榻上少女眉頭緊鎖,白皙嫩滑的肌膚淌著細汗。 花紅捏著帕子服侍她,時而聽她喊阿景, 要么就是溫言軟語的恩人, 心內(nèi)卷起一重重驚濤駭浪。 聽得多了, 聽麻木了, 又聽她嘴里冒出一句句的師父, 字字情長,此情此景, 恍惚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還是流煙館,還是白貍院, 她們的主子喊著心上人的名, 柔腸百轉。 照料她好一會,怕吵擾到昏睡中的少女, 花紅柳綠從房間退出去。 枝繁葉茂的梨樹下,柳綠望著這一棵自打主子去后便不服生機的古木,喉嚨哽咽:樹活了過來,她人也回來了。 一句回來, 花紅濕潤眼眶:難怪今早喜鵲在枝頭一直叫, 主子她激動地說不下去。 當年主子說沒就沒,根本沒給她們反應的時機,消息傳來,簡直是晴天霹靂,現(xiàn)在想起,那股悲戚還能入骨。 情緒緩過來,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從對方眼睛里看到滿滿的喜悅和期待。 又可以服侍在她身邊了?;t道。 柳綠笑得比平日要燦爛許多, 她望著遠處:主子人在這,那位又在哪呢?主子嘴里說的師父又是誰? 想知道,就只能等人醒來了。 可人遲遲未醒,始終在昏睡里喃喃。看她一身是汗,花紅本想為她擦拭身子,驀地記起主子不愿被人近身的性子,只敢小心拿著濕軟的帕子為她擦拭臉頰、脖頸,擦到后頸,她盯著那段雪白頸子殘留的紅痕良久沒反應過來。 她神色有異,柳綠壓著喉嚨問:怎么了?可有不妥? 花紅不知怎么說,喊了人來。柳綠定睛一看,柳葉眉深深蹙起,若是所料不差,那應是吻.痕? 后頸如此,被衣衫遮掩的地方不知還存留多少?;t柳綠想到這個可能,心狠狠揪起按照主子應選琴師給出的資料,主子這一世滿十八歲才不到幾個月罷?! 雖是滿了十八,可僅看后頸殘留的痕跡,想也知道做那事時有多激烈,初次破身,到底是誰狠心折騰,是她們想的那位嗎? 師父十四聲音里染了哭腔:師父,不要 內(nèi)室飄蕩著少女情深意切的哀求,心尖情種每轉一輪,她腦海流轉的景象便又發(fā)生變化,這一轉,轉到了那夜痛苦又歡.愉的畫面。 在此之前,她不知這事竟是那么煎熬,如墜火海,如陷深淵,心被人不客氣地攥在指間,生死皆不在自己的掌控。 惹人詫異的是,明明被百般玩弄跪著趴著哭喊的是她,明明她是那個被欺負的,欲.望滿身的師父流露出的神情卻比哭花了臉的她還要脆弱。 強勢,霸道,有種絕美的破碎感,像一碰就碎的瓷器,眼目哀傷。 那一霎,被她那樣專注熱切地看著,十四就是受不住死了也不覺得有什么。 她心里有她。 命也是她給的。 但還是太難熬了。從那刻起,她心里高高在上有著距離感的師父從云端自愿降落到她身邊,毫不客氣剝開溫柔表象讓她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看到里面的壞。 和畫卷上一樣壞?;佣嗟昧钊搜刍潄y,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要跟著溶化。 靈魂叫囂著,隱藏在體內(nèi)的道基都被她催熟出來。她頻繁進入她的身,還闖入她的心,連修出來的道種都是她的身影,將她里里外外徹底霸占。 十四是開心的,越開心,哭得越慘。 尋常她落一滴淚師父都恨不能把她捧在手掌心,這次她哭得一塌糊涂,師父卻是換了一種方式將她捧在掌心,由者她哭,還要害她哭更兇。 她甚至覺得哭得越慘,師父越喜歡。 誠如她所說,不做師徒,做戀人。戀人有時候是不需要客氣的。師父身體力行地教會她這道理,帶著毫無經(jīng)驗的她踏入成人的波光詭譎、變幻莫測。 連在夢里她都引以為羞,于是畫面一轉,夢又成了古怪的夢。 火海、書舍、小木屋、溫泉池、寒潭 越來越多場景在眼前浮現(xiàn),神魂深處發(fā)出悸.動呼喊:阿景恩人 阿景是誰? 恩人又是誰? 阿景是阿景師父么? 舟舟,我來為你做一幅畫,如何?以指為筆,為靈氣為墨最好的,當是以舟舟脊背為紙,才能載得動這滿池蓮花。 舟舟,我要畫了。 恩人在夢里為我畫蓮,醒來我為恩人畫。 甚好。 畫紙不夠了,我這樣,舟舟不介意罷? 隨恩人處置。 以指做筆還是差了點意思。那人信手揪下幾根雪白的發(fā)絲,發(fā)絲眨眼被做成一桿泛著靈光的細長毛筆,做好這些,她終是滿意地瞇了眼,小聲問道:怕不怕? 一聲低笑。 啰嗦。 好一個絕世無雙的美人,美人家住何方,夢醒小生這就去提親? 那不行,小女子已有夫婿,怕是無法嫁你了我已是他□□,你再敢無禮,我喊我家恩人來打你。 你家恩人?你到底心悅何人?又是夫婿,又是恩人,還什么勞什子圣君,小娘子再不說實話,休怪我冒犯了。 我家恩人,自、自是我的夫婿! 你愛她?死也不會移情旁人?你有多愛她? 是,我愛她,死也不會移情,愛到肯為她付出全部的心血神魂,愿意縱容她,遷就她,寵愛她,容許她在我身上畫滿一池蓮花,她再風流浪蕩,都是我的人。 這樣啊她笑了笑,歪頭耳語:那你家恩人想嘗蓮子了,你要不要給她嘗? 流氓! 畫面又是一轉,書院,學堂。那人一身院長袍子,衣冠風流,朗聲發(fā)問:元十四,你的初心呢? 春風下了一場又一場,白貍院,躺在床榻的少女倏地睜開眼! 茶杯被打碎,花紅驚呼一聲:主子!主子你醒了? 少女霜眉冷目,一身清寒,淡漠抬眸的一瞬眼里飛雪彌漫,正是冰山高潔,凜然不可侵犯。 她聞聲看去,平靜無波的眸子微微晃出一縷波瀾,她道:小紅。 是,我是小紅?;t眼淚唰地淌下來,快步上前撲倒在她懷抱:主子!主子你終于回來了! 柳綠無聲地站在那,熱淚盈眶。 久違了。元十四眉間霜色消融,語氣難得的多了分寵,耐著性子柔聲安撫淚崩的兩人,一刻鐘后,移步往浴室沐浴。 這次提早醒來,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這里的每個物件,都嚴格遵循著主人家的喜好,到了日子換新,是以元十四用著極其順手。 衣衫褪下,她站在等人高的明鏡前,面上的端莊沉靜有一剎那被打破,面色禁不住古怪。 彼時的她不僅是穿越時光而來的寧憐舟,不僅是提前覺醒上一世情感記憶的琴姬,她還是十四,還是那個被心上人千嬌百寵養(yǎng)在折云山的十四。 是一個剛剛褪去少女的無知青澀,初次領會人事的女人。 看著玉白的肌膚殘留的淡淡痕跡,她哭笑不得:原來如此。 她是離不開吃自己醋的宿命了么? 這一世的她委實無辜,還要承受恩人上一世堵在心頭的相思怨氣。她是曉得她有多壞的,憋了許多年,恩人很辛苦罷。 元十四抬腿邁入白玉池,沐浴過后穿好衣裙,人來到窗邊看春日好光景,不知想到什么,一笑,將這熱烈洋溢的春天都比下去了。 阿景師父,我的好恩人,你可得快快的來呀。 否則 她杏眸暈著狡黠,屈指叩在窗棱:否則怎樣呢?她悠悠地想。 被她惦記的阿景師父、好恩人,此時正沿著少女留下的氣機奔來,眼看走過去大半路程,氣機忽然被人斬斷,晝景那顆心驀地鼓噪,想不出所以然她只好沿著之前確定的方向趕去。 身形瞬息消失在空中。 一步邁出,人影顯現(xiàn)在八百里外。 看著城門銘刻的大字,晝景心下生出感懷:秋水城。 踏入此地,她的心沒有一刻不在熱烈跳動,跳得太歡,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子康健,她都要懷疑這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 走走走,快走,去晚了好戲就沒了! 什么好戲? 哎?你怎么連這都不知道?流煙館來了一位新琴師,年輕貌美,那模樣,那身段,那琴藝,一個字:絕! 過路人匆匆走過,聽到流煙館,晝景心臟狂跳,耳力放開,便聽四面八方的聲音匯聚而來,有選擇性的去聽,得到不少小道消息。 這流煙館的館主不知得罪哪路高人,我剛聽人說了,有一行修士跑去館內(nèi)撒野,揚言要新招來的琴師為他家公子跪下來擦靴。 九州進入術法時代,有人仗著修為在身,連規(guī)矩都不講了。退回二十年前 退回二十年前怎樣? 退回二十年前在明知流煙館背后靠山是晝家的前提,誰敢放肆!?也是晝家現(xiàn)今人才凋敝,群龍無首他扼腕長嘆:要是那位在就好了??上?,妻女接連逝去,那位又不知多少年才能歸來了。 走走走,看云淵館主能不能教訓那些人! 那新來的琴師就那么好?我好久沒聽過悅人耳目洗滌神魂的琴音了,天妒紅顏,更妒英才,晝夫人如果活著,以她在琴道上的造詣,隨便收徒兩三人,也不至于成絕響 往事如風在耳畔刮過。 站在人來人往的長街,晝景良久失神,不受控制地走向人潮洶涌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8 13:34:37~20210708 17:53: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105章 惹火上身 流煙館琴棋書畫四才女, 聽說又來了一位新的琴師,怎么,人呢?還要本公子三請四請再出來嗎?錦衣玉帶的公子哥一腳踹在流煙館門口的金獅子, 一腳之力, 金獅子如巨石崩碎。 再不出來, 拆了這地! 這人口音奇怪, 明顯不是大周人士, 身邊奴仆各個都是修為不俗的修士,那公子哥修為不高, 但氣焰高,也不知怎樣的修真世家能養(yǎng)出如此跋扈之人。 流煙館門外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時代變了, 才多少人就有人敢拿流煙館開刀,晝家今時不同往日, 光有權勢還不夠,沒絕對的實力總會招一群惡犬狂吠。 以實力為尊的九州大陸,誰修為高,戰(zhàn)斗力強, 誰就是發(fā)言權。修真世家如筍林立, 各個都是不好招惹的存在。 云淵身為館主,自有庇護館內(nèi)眾人之責,她笑著從門內(nèi)走出:遠來是客,還是莫動手為好,這位公子,你說是嗎? 她給足了臉面,公子哥還以為她膽小怕事心里更是鄙夷,語氣輕蔑:你又是何人? 此間館主, 云淵。 呵。館主都出來了,那位琴師呢?他打開折扇:早生個二十來年本公子定要將昔日的琴師娶回家門,可人已經(jīng)去了,只能貪個念想,你答應將那位琴師許給我為妾,本公子就放你們一馬,否則,秋水城的城主來了都不管用! 隨著他話音落下,站在他身側為首的奴仆放出威壓,那公子哥身上穿著抵御威壓的寶衣,自然不懼。 他不懼,有的是人懼。 云淵惱恨他語出輕狂對晝夫人不敬,一口怒氣還沒發(fā)出,緊接著被駭然的威壓震在原地,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頭頂,她恨自己無能,竟教人折辱至此,很快,額頭一滴冷汗滴落。 周遭圍觀的百姓們都遭了無妄之災,凡人身軀哪能和修行有成的修士相抗?沉沉的威壓籠罩在秋水城上空,聲勢之大,不少人受不住吐血,面白如紙。 駐扎城中的修士們不敢貿(mào)然露面,且不說能不能制止這場殘忍惡行,他們的命也是命,若是為了無辜之人搭上自己性命,賠本的買賣,傻子才肯去做? 偌大的秋水城,修士眾多,竟無一人有那無畏膽魄站出來。 晝景心里懷著怒火,怒火之余,還有對大周修士的失望。就在她意欲插手這場單方面的欺壓時,一道熟悉的琴音從空中響起。她心熾熱:十四?! 琴音暈滿圣潔凜然之意,雖不主殺伐,音符破空的一霎,那位奴仆面色古怪,識趣地斂去一身如刀如劍的威勢。 你做什么?!誰讓你收手的?公子哥驀然發(fā)難,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鞭毫不客氣打去。 被打了的奴仆忍氣吞聲,枉他一身高深修為,卻還要受小兒欺辱,他捏著拳頭,又慢慢松開,等公子打夠了,發(fā)泄出全部的怒火,他這才面無表情道:老主子說了,要奴看著公子,不讓公子惹火上身。 惹火上身。 常人一般說惹禍上身,家奴卻口口聲聲提到惹火上身,出門歷練前家中祖師為他算了一卦,說他此行務必謹言慎行,否則有烈火吞噬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