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櫥子用作書柜未免太深了些，周妙宛心生狐疑，走近了去看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把目光又看向上面擺著的書籍。

    李文演的藏書甚多，古籍典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還有許多頗有年頭的卷軸，亦被收于紙筒里。

    沒有功夫一個個去查探，周妙宛定下心神，眼神注意到了其中一本。

    《香山志異》？這不是講山間精怪的話本嗎，李文演怎也會看這樣的書。

    這本書周妙宛看過，記憶中并沒有這么厚。

    她心道奇怪，下意識便伸手去拿，結(jié)果一拿上手，就在書的側(cè)邊看到了信封的一角。

    周妙宛陡然警覺，翻到了夾著信的那一頁。

    信封被拆開過，她的手指微顫，拿出了信封里微微泛黃的紙頁。

    映入眼簾的第一行字，便讓她如遭雷劈，整個人猶如被釘死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如雪，求個收藏嚶嚶嚶

    第8章 囚鳥

    信上的字跡蒼勁有力，筆鋒凌然。

    ——望山跑死馬，好奇害死貓。

    看到這句話，周妙宛捏著信紙的手忽然用力到指尖發(fā)白，她整個人猛得一顫，跌倒在地，從心底猝然爬升的恐懼瞬間席卷她的全身。

    正是晝短夜長的時節(jié)，太陽已然西斜，陽光穿過門沿，把一道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了地上。

    灰暗的陰影步步逼近，直到和周妙宛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可找到想找的東西了？”他問。

    周妙宛沒想到李文演出現(xiàn)得這么突然，更不敢想他是壓根沒走還是剛剛回來，她只能勉力撐起笑容，佯裝無事：“什么東西？我只是呆得太閑了，想找本書看看?！?/br>
    李文演雙眸微瞇，目光掃到了桌上灑掉的那碗甜湯，贊道：“還是有些小聰明的?！?/br>
    他頓了頓，隨后走得離周妙宛更近了些。

    壓迫性的氣勢讓周妙宛有些戰(zhàn)栗，猛然被抓包的恐懼卻更勝一籌。他腰桿直挺著站在眼前，而她此刻癱倒在地，實(shí)在不是一個可以體面對話的姿態(tài)。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想在他的陰影里站起身。

    李文演見了，頗為溫和地俯下身，向她伸出了援手，示意她起來。

    那是一雙修長勻稱，骨節(jié)分明的手，和軒窗外的竹節(jié)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周妙宛一陣恍惚，她忽略掉這雙手，自顧自撐著水曲柳的臺面緩緩起身，目光游移：“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了。”

    她想邁步繞開李文演，卻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站在她面前巋然不動，一點(diǎn)要讓開的意思也沒有。

    “宛兒把我的書房都弄亂了，”李文演的話不無責(zé)備：“怎么能說走就走呢？”

    雖然兩人都站著，但他比她高了快一個頭，周妙宛依舊能感受到那居高臨下的氣勢，她抬眼看他，下意識退后了幾步。

    砰的一聲，李文演把門關(guān)上了。

    “你是什么意思？”周妙宛忽然繃得更緊了些。

    相比于她rou眼可見的局促，李文演就要好整以暇得多了，甚至有心情地欣賞她變換的表情。

    “沒什么，不過想提醒你一句，”周妙宛退了幾步，李文演此時便向她走了幾步，連說的話亦是步步緊逼：“好奇心害死貓。”

    從看到信上他寫給她看的那句話后，周妙宛其實(shí)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她的小把戲早就被眼前這個男人看破了。

    她偏開頭不欲看他，卻被他捏著下巴強(qiáng)扭過臉來。

    李文演如鷹似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眼睛，他不容許她走神，繼續(xù)發(fā)問：“宛兒，你可找到想要的答案了？”

    周妙宛想拿開他鉗制她的手，未果，憤憤然道：“有啊，我看出來你的狼子野心了?！?/br>
    聽得“狼子野心”四個字，李文演竟笑了。

    不同于往日他或溫和或敷衍的笑，周妙宛毛骨悚然地感受到，或許這么久以來，只有這個笑是他發(fā)自真心的。

    繼而他的話印證了她的所想，他的話幾乎稱得上是大放厥詞：“是啊，那最高的位置只該是我的?！?/br>
    鉗住她下巴的手越來越用力了，周妙宛覺得難受，雙手反抓住他作亂的那只手，試圖讓它松開。

    她忍下被脅迫的不適，問他：“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李文演沒松手，眼里滿是戲謔的意味：“不妨問，本王何時信了你?！?/br>
    字字如刀，割得周妙宛的心鈍痛，她咬著后槽牙開口：“這幾日，你是都是故意在等我上鉤，你早猜到我想干什么?！?/br>
    李文演未置可否，只道：“左右最近閑來無事，有人愿唱這出戲，我自然洗耳恭聽。”

    他的鼻息逐漸靠近，像一陣風(fēng)拂過周妙宛的頸窩，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急急后退。

    可地方就這么大，還能退到哪去？

    周妙宛努力維持住自己的情緒，質(zhì)問他：“從頭到尾，什么山盟海誓都是你的騙局！娶我只是為了譚家的勢力嗎？”

    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李文演的表情似笑非笑：“不全是?！?/br>
    周妙宛已經(jīng)被他逼至了墻角，再也沒有地方退了，她反倒更沒了顧慮，心下更為沉靜。

    皇帝從未有意讓李文演做太子，他也沒有母家助力，這樣的情形他想要繼位，只有造反一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