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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食攤,郎君靠撿(美食) 第100節(jié)

    關(guān)府,云中小筑。

    關(guān)燕語今日起得早些,小廚房里頓時忙亂,好在及時把朝食送到了她面前。

    此刻,她正穿著軟云紗的寢衣,百無聊賴地聽著婢子報菜名,“...姜絲人參菜,湯羹是天麻兔rou湯,從食是捻尖豆沙饅頭、蝦蟹餛飩和牛rou粥。”

    終于聽到一味愛吃的。

    鎏金的筷子尖兒輕輕一點,婢子馬上會意,給她盛來一小碗牛rou粥。

    關(guān)燕語極其愛吃牛rou。

    可惜牛rou可遇不可求,哪怕府中采買每一日都盡心在各個集市尋找,一月也吃不上幾回。

    是以今日見到這牛rou粥,關(guān)燕語還是很滿意的。

    可她只嘗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

    這么腥,這么柴,平白糟蹋了難得的牛rou!

    一幫廢物,她們到底會不會做飯啊?怎么每次做出來的牛rou,還沒有她那天在關(guān)鶴謠的小破院里聞到的香?

    關(guān)燕語把碗重重一撂,“這粥是誰做的?”

    小廚婢結(jié)結(jié)巴巴回答了,關(guān)燕語剛要發(fā)作,她貼身丫鬟之一的青蒲匆匆進屋,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當真?”關(guān)燕語驚訝不已。

    她轉(zhuǎn)轉(zhuǎn)眼睛,端起牛rou粥迅速吃了,便吩咐婢子們侍候她更衣打扮。

    “這我可得去看看?!?/br>
    *——*——*

    佛室里米香彌漫,中間還夾雜著蔥姜的淡淡辛香。

    掀開小砂鍋蓋,關(guān)鶴謠拿木勺慢悠悠地攪一攪。

    白蒙蒙、熱騰騰的霧氣散開,只見每一粒米都綻出恰到好處的花來,米溶于水,水溶于米,滑膩如一。

    這一鍋雪一樣的粥,招的兩個婆子的視線也不自覺隨著木勺攪動的軌跡移動。

    她們早起輪流去吃了朝食,吃的是香噴噴的雞茸粥和豬油烙的面餅,可此時聞著純粹的新米香氣,也不禁口舌生津。

    更別提餓得要昏過去的關(guān)鶴謠了。

    熬粥的火候極其重要,最好能時時刻刻看著。

    她自然也想熬出一鍋綿軟的香粥,好好撫慰一下自己正抽抽著疼的胃,可又不能偷懶,攪拌幾下就又回到案前抄經(jīng)。

    倒是右婆子突然和她搭話,“你這粥,為何叫‘神仙粥’?”

    第98章 到底嫁誰、母女情   蕭屹站在一個純白色……

    因為“神仙粥”這個名字聽起來非常厲害, 結(jié)果所用食材平平無奇,右婆子才有此一問。

    關(guān)鶴謠解釋道:“此粥雖然材料、做法都極盡簡單,歌訣不過是‘一把糯米煮成湯, 七根蔥白七片姜’, 但除濕驅(qū)寒的效果甚佳。若是受了風寒,有了頭疼鼻塞之類的癥狀,只要趁熱喝上一碗,輕者當即痊愈,重者也可解一時之急。就像是神仙救人一般靈驗, 所以叫‘神仙粥’?!?/br>
    她忽然想起正屋里還未蘇醒的魏琳兒。

    在她看來,那不是她的姨母,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若是就這么香消玉殞著實可惜。就算魏琳兒為人跋扈,關(guān)鶴謠也不至于盼著她死去。再者...落水...這簡直觸動了關(guān)鶴謠心中最恐懼的角落。

    她下意識地希望魏琳兒無事。如此, 她就更有信心相信水神能夠善待千里之外、吉兇未卜的心上人。

    于是關(guān)鶴謠說道:“貴府小娘子落了水,肯定寒氣入體,等醒來吃一碗這神仙粥,說不定也會痊愈呢?!?/br>
    左婆子輕哼, “小娘子豈會吃這粗糙的粥?!?/br>
    關(guān)鶴謠但笑不語。

    右婆子倒是對這神仙粥上了心。

    若是真的有用,以后有個頭疼腦熱吃一碗就好用, 可省下不少買藥看大夫的銀錢, 于是她細問了做法, 關(guān)鶴謠也答了。右婆子暗暗記下,最后問:“你怎么就放了一粒紅棗和一粒枸杞?”

    既然要放,多放一些就是,如何這般摳摳搜搜的?

    “這個呀,”關(guān)鶴謠微微勾起嘴角, “是我祖?zhèn)鞯脑E竅,就得這樣做才好用。”

    她幼時感冒著涼時,喝的就是mama做的這樣一碗神仙粥。

    因為她嫌蔥姜味辣不愿意喝,所以mama會放一粒紅棗和一粒枸杞哄著她,再給她唱那首被她們母女倆篡改了下半段的歌訣:“一把糯米煮成湯,七根蔥白七片姜。一粒紅棗是mama,陪著枸杞小阿鳶?!?/br>
    關(guān)鶴謠就會被逗得大口大口喝粥。

    她總會將紅棗和枸杞留到最后,開心地撥弄著一大一小兩個紅點兒,很鄭重地和mama說:“阿鳶和mama永遠不分開。mama去哪里,阿鳶就去哪里!”而mama會摸摸她的頭,“好,阿鳶去哪里,mama也去哪里。”

    左婆子沒好氣地敲了敲案,關(guān)鶴謠才驚覺自己居然無意中哼唱出了歌訣。

    她動作隱晦地擦擦眼角,收收心繼續(xù)抄寫,漸漸沉入經(jīng)書之中。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是為地藏菩薩。

    “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是他發(fā)下的本愿。

    《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從呂大娘子那里,關(guān)鶴謠知道了這是助人消業(yè)積福的無上經(jīng)書,老兩口經(jīng)常誦讀。她也知道,這更是一本孝經(jīng)。地藏王菩薩于過去世數(shù)度救母,能為了救母親散盡家財布施,能為了見母親出入地獄,此乃大孝。

    地藏王菩薩最后救出了母親,真好啊。

    關(guān)鶴謠不禁抬頭,去看那千葉青蓮花座上的寶冠莊嚴。她沒有那般無量的功德,沒有起死回生的神力。如果佛祖垂憐,只讓她再見mama一面就好了。

    去世五年,她竟然一次也沒來過關(guān)鶴謠夢中。

    *——*——*

    蕭屹站在一個純白色的奇怪房間中。

    他周身上下都在滴水,還疼得快要散架,可他無暇自顧,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一個慟哭的身影吸引。

    那個纖瘦的身影伏在床上,正悲痛欲絕地放聲大哭。

    她的每一聲哭喊,都像是被激流裹挾的石塊狠狠刮傷他的臉,像是淬了毒的箭鏃洞穿他的心臟,讓蕭屹覺得自己的魂靈都與她一同痛苦地顫抖起來。

    他下意識地上前幾步抬起手,不知自己為何會脫口而出一句:“阿鳶——”

    蕭屹猛然睜眼。

    “郎君!郎君!”小九喜極而泣,扭頭去喊:“殿下,殿下!郎君醒了!”

    趙錦大步行至床前,“快去請二舅舅和你爹爹過來。”他長舒一口氣,看著蕭屹臉上的血痕,眼眶通紅,“可算醒了,你躺了兩天了。舅舅一直守著,我剛把他替下來他就又去找郝相公他們吵架了?!?/br>
    蕭屹掙扎發(fā)聲,說出的字句像被河沙磨過,“郝相公——”

    “放心?!壁w錦知道他想問什么,手抵著他胸膛將人按回去,“有你昏迷前給出的河底淤泥景況,郝相公已經(jīng)決定以三段埽合龍。我覺得他當時要是再不答應,舅舅就要把他踹進河里堵堤了。”

    他故作輕松地露出如平日一般玩世不恭的笑,只是微抖的語氣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他第一次見到蕭屹那么虛弱的樣子。

    蕭屹被從河里拽出來時就像是一個破碎的傀儡。沙石劃出的無數(shù)傷口被渾濁的水泡得翻卷,粗壯的繩子將他的肩背生生勒出淤痕,又磨得血rou模糊。他一邊咳嗽一邊嘔吐一邊描述河底情況直到昏厥。

    然后趙錦又第一次見到了二舅舅那么暴怒的樣子。

    他像是一頭護崽的老虎,以驚人的氣勢和極致的哀慟把河北諸官一通痛罵,連郝相公也沒有放過?;靵y的堤壩上,數(shù)百人噤若寒蟬。

    “我去堤上看過,新的埽臺大致還有三、四天才能建好,然后才能開始卷埽。你好好休息,這些常規(guī)的工事就不要cao心了?!?/br>
    蕭屹點點頭,“我睡了兩天,今日是廿一?”

    “是?!?/br>
    “...錯過了?!?/br>
    “錯過什么?”

    蕭屹低低說:“阿鳶的生辰?!?/br>
    “你啊,”趙錦無奈地扯扯嘴角,“你就是不昏迷,也沒辦法回去給你家小娘子過生辰?!?/br>
    蕭屹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趙錦所說他自然知道,可是哪怕只能在那一日想一想她,遙祝她生辰快樂也是好的。

    趙錦看他這副樣子實在好笑,掰開他的手塞進去一張小字簽,“今日剛收到的。”

    這一張對折的小小字簽,從信封里掉出來的時候趙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放心,我們都沒看過?!?/br>
    手上也纏了繃帶,蕭屹費了一番功夫打開字簽。

    只有八個字,卻神奇地撫慰了他周身數(shù)不清的傷痛。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只知道趙錦終于笑出了聲。蕭屹只當沒聽見,將字簽小心地藏到了枕頭底下。

    趙錦的下一句話他卻是聽進去了,也衷心如此期望——“希望這一次能合龍成功,我們都能早日回家?!?/br>
    *——*——*

    “不辛苦,”關(guān)鶴謠僵硬地回答道。

    她神情戒備地握著那桿筆,宛如握著一把劍,“為姨母盡孝心是我應該做的?!?/br>
    說完,她就虛虛看向桌上的經(jīng)卷,執(zhí)著地拒絕和魏玄有半分眼神交流。

    怕什么來什么。

    昨日未見到魏玄,她還很慶幸,沒成想他這么一大早過來了。還說著什么也要替“小姑姑祈?!?,把兩個婆子趕出了這佛堂。

    祈福?

    關(guān)鶴謠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眉心就像是被吹皺的水面。

    滿身酒氣,也不怕熏到菩薩?

    她直覺魏玄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對。

    往常見的那幾面,他起碼是一個衣冠齊楚的富貴公子,還有幾分矜持清逸的氣質(zhì)??伤F(xiàn)在明顯仍有醉意,眼中隱隱血絲亦顯得整個人頹唐又焦躁。

    “表妹,我前幾日去了你原來擺攤的地方,你不擺攤了嗎?”

    關(guān)鶴謠搖頭,“不擺了?!彼崖曇魤旱脴O低。

    木雕屏將門口遮擋得嚴實,她又是靠里邊面向墻,完美地處在正屋中人的視覺盲區(qū)里,可是聲音是相通的??!

    但凡有人如她昨夜那般貼著門口,就能大致聽到魏玄和她的談話,關(guān)鶴謠完全沒有和他交談的意思。依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