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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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我的客人?!迸嵫銇碇貜?fù),“我?guī)麃淼摹!?/br> 短短幾分鐘內(nèi),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笨重的心臟幾乎躍起,被扯住的后頸也開始發(fā)麻。 半拉半拖著走進小區(qū),他才松手。 我自覺衣冠不整,假模假式地整理后,問:“登記簿不填沒有問題嗎?安保既然有規(guī)矩,不聽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覺得問題很蠢,但裴雁來不理我。 這條路很長,我就這樣落半步跟在身后。 差一刻鐘到八點鐘,一些家庭晚飯吃得晚,這個時候還在炒菜,油煙和辣子的味道飄出來,嗆得我又想流眼淚。 他走得快,我步速被迫提高。 “裴……”我邊吸鼻子邊改口問:“你家住哪棟?” 誰家在做辣椒塞rou,我沒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角。 沒人應(yīng)答。 路燈下敞亮,但光后的陰影晦澀難明。我低著頭,地上并排的兩只影子卻相距甚遠。 “被住戶帶進來的訪客不用填,少cao點心?!?/br> 我本以為他今晚不會開口了,心思早不在那張表上,我愣了有幾秒,才慢半拍應(yīng)了聲哦。 估計看起來不太聰明。 “你也一個人?。俊贝蟾乓驗榫秤鱿嗨?。我想起他mama那輛開往相反方向的車,心里冒起這個猜測。 “嗯?!迸嵫銇砘卮鸬玫故撬臁?/br> 他帶點兒難見的散漫,垂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經(jīng)意哈出一口熱氣,在空氣里凝成團模糊又易碎的形狀。 我識趣沒再接話,只在心里替他補了個“獨居萬歲”。 停在一扇單元門前,裴雁來轉(zhuǎn)過身,意思十分明顯。 到地方了,我該滾了。 我本就沒奢求能登堂入室。對裴雁來這種生物來說,允許我這種雜碎侵犯他的領(lǐng)域,那才是天方夜譚。 “那我走了?!蔽艺f。 他很短促地笑一聲,像聽了笑話,“那我送你?”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蔽乙膊恢滥膬簛淼哪懽臃创较嘧I。 裴雁來不冷不熱地撩了撩眼皮:“林小山?!?/br> 要了命了。 他叫我名字叫得格外性感,像是從天堂叛逃的路西法在召喚他的信徒,即便明白這是魔鬼的低語,我也無法抵抗。 嘴巴先過腦子,我下意識脫口而出,慫得活像在床上陽委的丈夫:“我錯了。你上樓,我待會兒就走?!?/br> 裴雁來沒說話,只抄著兜,歪頭看著我。 我吞咽口水,往后趔了兩步:“……馬上,我馬上就走。” 裴雁來瞥我一眼,轉(zhuǎn)身開完密碼鎖,樓道門關(guān)上,連個背影都沒留給我。 半分鐘后,樓上某個房間亮起燈。 保安這次沒攔我,他甚至連保安室都沒出。 裴雁來家的那棟樓,離小區(qū)圍欄旁的馬路最近。圍欄邊上沒有公共長椅,我又在附近蹲了挺久,才踩著發(fā)僵的腳回家。 笑話,乖乖聽話,我就不是我了。 只是那次默許像是銅墻鐵壁因乍寒而裂開的一條小縫,在我還沒來得及察覺的時候就悄然彌合不見。 之后是寒假。我見不到他,但我想見他。 我特地買了望遠鏡,天黑后會偷偷潛到圍欄旁,坐著蹲著站著,從窗口窺伺。幸運的話,入夜前能聽見他拉小提琴。 聽歌識曲,他喜歡維瓦爾弟,四季恒久,四時難留。 說起來好笑,幾天過去,人行道上的大理石球都被我坐得光滑了。 年二十八,我媽來了電話。 她熱情地噓寒問暖,我敷衍地應(yīng)付幾聲。 兩三分鐘無意義的對話后,她問:“要不要到這邊,和我還有高凱一起過年?” 高凱是她的現(xiàn)任男友,在知名的本地律所做管理層,年輕英俊的多金精英。單看物質(zhì)條件,確實配得上那天仙似的媽。 我媽一向不會彎彎繞繞,沒等我出聲質(zhì)疑就直接將意圖坦白。 “你高叔叔想見見你,他提的?!?/br> 我并不想見我不熟悉的母親的男朋友,除了尷尬和難堪以外,我想不到別的形容詞來描述那種令我惡寒的場面。 “不了?!?/br> 我的拒絕沒激起波瀾,她“哦”了一聲,然后又問了一遍:“真不來?” “怎么?你這么喜歡他?”她很少在這種問題上重復(fù)第二遍。 她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對我說:“寶貝,我這回打算結(jié)婚。” 說實話,聽到這話我腦子木了一下,像是有座山從面門上壓了下來,剛巧將我口鼻都悶住。 他媽的,她可真是我媽。 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不敢撕開的這道疤被她親手扯開,露出里面壓根沒愈合的血rou。裂開后,還在流膿。 電話被我掛斷。 從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讓我意識到,我是人,自私和軟弱是天性。 干嘔的欲望直沖上來,攪得胃部發(fā)痛。我撞進廁所,抱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到最后只能吐出幾口極酸的胃液。 漱完口,洗完臉,洗手臺的鏡子里映出我自己。我給了自己一巴掌。 太狼狽了。 狼狽到不想再看第二眼。 我坐回沙發(fā),手機“嗡”地震了一下。我撈起來看,她沒再給我回電話,只發(fā)了條短信。 --店里新做的一批香囊,放了中藥,能安眠清心,早上給你同城閃送過去了。高凱覺得你學業(yè)壓力大,特地提醒我留的。 瞧瞧。 她本意是想讓我對這位高叔叔留下好印象,卻沒曾想這句“提醒”只會讓我更覺得寒氣從腳底猛灌。 也巧,就在這關(guān)口門鈴響了,門口站著的果真是穿著制服的閃送員,手里拎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 “是林小山先生嗎?徐女士的快件,請簽收?!?/br> 我長了一張不好親近的臉,現(xiàn)在冷意未消,眼底通紅,臉上水漬也沒擦干凈,看起來兇神惡煞,惹閃送員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收,麻煩你把它送回去。” 閃送員有些為難:“可是……” 我垂下眼,還想拒絕??删驮谶@一刻,信息里“安眠清心”幾個字反復(fù)出現(xiàn)。 我低聲罵了句沒出息,然后接過單子和快遞簽名。 “這樣可以了嗎?” 閃送員被我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打得措手不及,怕我后悔似的,飛速抽回單子,說,“行了”,然后離開。 我關(guān)上門。 一包七個裝的中藥香囊,我給予它們長久的注視。 數(shù)個凌晨,我蹲在裴雁來家樓下。望遠鏡的鏡頭里,他站在陽臺,垂著眼,百無聊賴地撥弄一夜小提琴琴弦。 這香囊如果真能安眠清心…… 我想送給他。 第12章 新年 我留兩個掛在床頭,權(quán)當是先替裴雁來試試效果。 不知道是因為香包發(fā)揮了作用,還是白天太累,快速墜進夢里前一秒,我還在稀里糊涂地想著,竟然不是虛假宣傳…… 一直沒找到脫手的機會,東西就在我手里又捂了兩天。 轉(zhuǎn)眼就是大年三十。按理來說,是該合家團圓,聚在一起吃年夜飯。我煮好一鍋餃子,分一半裝在保溫盒里,留到第二天。 突然,手機催命似的叫了起來。 這事兒吧,回憶起來也怪我。 誰讓我當時手忙腳亂,還沒看清是誰的電話就接通,開了揚聲器,甚至先打聲招呼說,“喂,你好”。 然后熱鬧而雜亂的背景音里,我媽的笑聲擠滿本就不寬敞的廚房。 “小山,寶貝。”她聲音不得不放大,“在聽嗎?吃晚飯了嗎?” 我拿著樂扣餐蓋的手一頓,反應(yīng)幾秒才說:“嗯?!?/br> 她沒在意我的冷淡,繼續(xù)道:“我正在你高叔叔家吃年夜飯?!彼蝗话崖曇魤旱停骸八依锶硕?,還有幾個和你同齡的孩子,你要不要過來一起……” 那頭人聲鼎沸,觥籌交錯亂出杯光。熱鬧得太滿,沒有絲毫容我插足的縫隙。 我合上蓋子:“不了?!?/br> 在另一頭的沉默中,我端著晚飯,放到茶幾上。一盤三十個,圓潤飽滿,挺好的。 家里樓層住得低,樓下小孩兒大人扎堆放鞭炮的聲音傳了上來,鮮活得刺耳。 她很少對我提要求,可意外的,這次還在低聲堅持。 “寶貝,我就是覺得,大年三十,高凱一家齊齊整整的,我猜你一個人呆在家里可能會無聊,所以才想叫你過來吃個便飯。”她稍頓,“高凱的家人也希望和你見見面,畢竟以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