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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溫秉言、承昀宗…… 一切骯臟的存在,都會被從那人的心中連根拔起,不留任何余地。今夜之后,它們都將被換上一個名字—— 一個屬于他的名字。 喻見寒慢條斯理地整理好了微微凌亂的衣衫,他身上猙獰的傷口在飛速地痊愈,只霎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地上、衣衫上的斑駁血漬,竟也化作絲絲縷縷的黑氣,悄然剝落彌散,不落半點痕跡,只留下一副干干凈凈的模樣。 方才那人臉上的蒼白虛弱,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頃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謝出門了,如今是他去完成其他收尾的時候了。 喻劍尊衣衫整齊,眉間是愈發(fā)溫和的笑意——見客自然得遵守規(guī)矩,不能失了禮節(jié),讓人平白看了笑話。 月黑風(fēng)高夜,宜見不良客。 他拂袖起身,緩步往外走去,指尖輕叩著棲來劍鞘,眸中燃起了屬于狩獵者的欣悅。 兵不血刃,誅其心。 第36章 舊時語(七) 承昀宗青義殿中,已是月隱星歇的深夜時分,鎏金的藥爐下還燃著火焰,暖黃的燭火與黑暗交錯試探,映著整個大殿都光影搖曳。 晚歸的姚孟瀾拂去衣衫上沾染的夜露,她單手推開了沉重的殿門,另一只手拎著白玉瓷瓶,越溪水在其中晃晃蕩蕩,發(fā)出清脆的擊瓶聲。 子夜時分,于越溪之上取水,可煉蘊(yùn)息丸。宗主已經(jīng)派人去了南明州,她得早些煉出藥,好到時候喚人帶過去。 想到那個孩子,姚孟瀾臉上露出了一種懷念慈愛的笑。 但笑意還不曾停留半分,便僵在了她的嘴角——才往殿里走了幾步,她輕快的腳步開始變得遲緩,心頭霎時涌起了一種極其不詳?shù)念A(yù)感…… 就像是被什么暗處的猛獸盯住了一般,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直沖天靈xue,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她的脊背。 她提著一顆揪緊的心,屏息謹(jǐn)慎地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四周。 “篤,篤——”寂靜的青義殿內(nèi),驟然響起的輕微腳步聲徹底崩斷了姚孟瀾腦中最后的弦。 有人! 她駭然地死死盯著兩人高的藥爐背后,只見其后的墻上先顯露了一個被拉長的影子——它在光影中扭曲放大,像是被封印在墻上張牙舞爪的魑魅。 隨即,來客邁著不緩不急的腳步,徹底轉(zhuǎn)過鎏金藥爐,出現(xiàn)在了姚孟瀾的眼前。 紅衣黑眸,周身魔氣環(huán)繞。 她在看清那人的瞬間,瞳孔一瞬間微縮,幾乎駭?shù)猛撕粑?,手中一松,白玉瓷瓶直直墜地,發(fā)出“哐啷——”的碎裂聲。 越溪水與碎瓷片一同在她腳旁炸裂,可那人卻怔然不察,許久才如夢初醒般結(jié)巴喃喃道:“謝,謝遲……你怎么來了?” 紅衣青年眸底微暗,他勾起唇角,重復(fù)道:“我怎么來了……” 他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語氣莫名,“看來,姚長老對我出東妄海之事并不吃驚,只是疑惑為何我會來青義殿罷了?!?/br> 姚孟瀾一時語塞,她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只能自以為無人察覺一般,悄悄地將腳步往后挪了些,然后—— 她足尖一頓,飛速往殿外奔去,同時手中十指翻飛,霎時捏起了警示訣。 快些,再快些! 只可惜,沉重的紅檀木門哐然在她面前緊閉,姚孟瀾沿著門邊飛掠,只見一扇扇活命的門、窗,皆數(shù)在她奔至面前之時,戛然關(guān)閉。 無路可逃了…… 她見著散發(fā)白芒的警示法訣,趁機(jī)從尚未閉合的窗里飛潛而出,眼里霎時亮起了無盡的期待。 可下一秒,她眸中的光彩便瞬間熄滅了下去。 只見窗外漆黑的天幕里,似乎蟄伏著暗獸,那點星子般的法訣投入其中,就像是徑直沒入惡獸的咽喉,半點波瀾不起。 整個青義殿,竟是早已落入謝遲的掌控之中。 姚孟瀾終于歇了心思,她緊靠著門,身體發(fā)軟地滑落下來,臉上也落下兩行清淚,看起來瑟縮可笑。 罪魁禍?zhǔn)讌s依舊面無表情,而看到她這樣心虛的表現(xiàn),謝遲的喉頭微微發(fā)干,那種異樣的感覺愈發(fā)濃烈。 不該是這樣的。 姚孟瀾也是當(dāng)年的知情者……所以說,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謠傳里傷天害理之輩,但如今卻格外地害怕、恐懼他。 她在心虛什么…… 那人的心徑直沉入谷底。他隱約有了猜測,卻不敢細(xì)想,而且重點也不是這個。 “姚長老,我今日前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謝遲緩聲道,“喻見寒身上的同命蠱,是你種的?” 這個問題與姚孟瀾預(yù)想的截然不同,她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怔愣地喃喃道:“什、什么?” 謝遲怎會問到喻見寒的事? 但當(dāng)視線觸及到那人冰冷的目光后,她被激得打了個哆嗦,老實交代了:“是……” “可那是宗主的命令,我沒法違抗!”見謝遲仍在緩緩逼近,她的語調(diào)略微拔高。 “解藥呢?”謝遲繼續(xù)追問道,“把解蠱的方法給我?!?/br> 解藥…… “沒有?!币γ蠟懩樕线€掛著淚,她注視著謝遲,慢慢搖頭懇切道,“同命蠱沒有解開的辦法?!?/br> 謝遲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神情漠然,就像是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陌生人一般,而他臉上的神情只表明了一個態(tài)度——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