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寧側身讓到一旁去，小聲道：“還沒醒。”

    蚊子探著著腦袋往里看，最后看到休息里在沙發(fā)上睡著的葉睿安，他捏了捏鼻子，拿了手機揮了揮，說：“我打個電話?！?/br>
    葉思源在十點多的時候來了醫(yī)院，跟著他一起的還有沈浩南，兩人的臉色都成沉重。

    季長寧在聽到外面的動靜后去把門開了，葉思源和沈浩南正站在過道里小聲交談著，率先發(fā)現她的是沈浩南，在他止住了聲音后，葉思源察覺到異樣，有些僵硬地轉過了身子。

    “我去抽根煙?！鄙蚝颇险f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葉思源啞著嗓子，一步步朝她走近，她站在門內，他站在門外，兩人相視良久。他緩緩抬手，正要觸摸到她疲憊的面容時，病房里面突然想起了哭聲。

    季長寧收斂了心神，迅速轉身，在看到爬著坐在沙發(fā)上的葉睿安時，連忙過去把他抱了起來，然后憐愛地拍著他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mama在這里呢。安安，你不是要爸爸的嗎？爸爸來了?！?/br>
    被噩夢驚醒的葉睿安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傷心，嘴巴里不斷地喊著爺爺，聽到季長寧的話后，他抬起了頭，看到站在門邊的葉思源時，突然止住了聲音，然后傾著身子張開雙臂要他抱。

    葉思源從季長寧手里接過他，安慰了他兩聲，等到他趴在自己肩頭后，他側首看向季長寧，問道：“我爸醒了嗎？”

    季長寧疲憊地揉著后頸，低聲道：“醫(yī)生打了一針，又睡著了?！?/br>
    葉思源眼神柔和地看著她，張了張嘴巴，僵硬地吐出兩個字來：“謝謝?！?/br>
    季長寧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她搖著頭，說道：“不用，我都不知道你對我還會這么客氣。”

    這個時候，傷心勁兒過了的葉睿安轉過身，一手揉著自己的眼睛一手圈著葉思源的脖子，在他看到葉思源時，他只覺得那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過了。

    季長寧遞過去幾張紙巾，踮著腳幫他把臉上擦了擦，她和葉思源貼得極近，他的身上猶帶著霜雪氣息：“為什么一開始聯(lián)系不上你？”

    葉思源垂眸，視線落在她的肩頭，等到她退開后他才道：“公司出了點事，手機沒有帶在身上?！?/br>
    聞言，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葉思源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他有些別扭地解釋道：“一個項目的資金出了點問題?！闭f著，他看了葉睿安一眼，然后和季長寧道，“我去找醫(yī)生?！?/br>
    中午時分，葉鴻濤醒來了，葉思源坐在床頭，父子兩相互看著，均是一語不發(fā)。

    葉鴻濤把視線緩緩移到葉睿安身上，眼底露出一絲笑意，本想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腦袋，然而手上卻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半晌后，葉思源出聲道：“我安排你去香港做手術吧?！?/br>
    葉鴻濤閉了閉眼睛，虛弱地動了動手指：“年加大了，不想遭那個罪?！?/br>
    葉思源抿了抿嘴巴，仰頭看著輸液瓶里的液體，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骸笆莻€小手術，醫(yī)生說了成功概率有九十幾。”

    葉睿安揉著犯困的眼睛，看到季長寧出現在門邊了，他慢吞吞地走了過去，然后抱住她的腿說：“mama，我困了?！?/br>
    “我?guī)闳ニX?！彼龔澭鼘⑺Я似饋?，隨后看著病床上的葉鴻濤，“您先休息，我們就在外面?！?/br>
    病房里面歸于平靜，葉鴻濤顫巍巍地朝他伸出了手：“我年輕時做了那么多壞事，活到這把年紀已經不錯了。”

    葉思源接話：“那為什么不爭取再多活點兒？”他握住了他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去香港吧，以后就在那邊養(yǎng)病，或者新西蘭也可以?！?/br>
    葉鴻濤虛弱地笑笑，等緩過了那口氣，他打趣道：“你是不是想把我趕出去了？”

    “是?！比~思源毫不避諱地答道，“佟炳坤留了一份證據，不排除他想翻案的可能，為了不影響你養(yǎng)病，我覺得你還是暫時離開的好?！?/br>
    葉鴻濤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他瞇著眼望著雪白的屋頂，平靜道：“我可沒有十年能賠他了，他想要翻案就讓他翻吧，到時候我兩腿一蹬能有我什么事？”

    葉思源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厭世了？你兩腿一蹬了就真沒事了嗎？”

    “思源?！比~鴻濤動了動手指，意味深長道，“當年正趕上你媽死了，你那時候才十四歲，我怕我進去了沒人管你，所以他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沒有拒絕。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管他是自愿的還是被逼的，我都欠他這個情?！?/br>
    葉思源沒有說話，他握著拳頭抵在膝蓋上。

    不知什么時候，葉鴻濤又睡了過去，他幫他把被子拉好，抬頭看見季長寧站在門邊，他輕緩著步子朝她走去。

    兩人在門邊站了會兒，季長寧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什么，似乎這個時候，她只能站在他身邊。肩頭突然加重的力道讓她回神，看到他扣著她的肩頭低著頭朝她靠了過來，那一刻，她似乎是看到了他眼底的脆弱，心頭莫名的一陣抽疼。

    他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像一個疲憊的旅行者找到了一點支撐似的，彎著腰低著下巴在她肩頭：“長寧，你說我要不要把他綁過去呢？”

    半晌后，她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在他耳邊小聲道：“再勸勸你爸爸吧，他不是生無所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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